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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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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间,一阵亮光照耀过来。
是烟花。
一阵阵爆炸声浪潮般涌过来,一朵朵大大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中。
洛白抬起头去看烟花,又反悔了,说:“算了,再说吧。”
乔时青:“你就这么玩我是吧。”
烟花的火光照亮洛白的面庞,她的微笑里不乏狡黠:“我哪有。难道你不看烟花了吗?”
乔时青就此转过头去看烟花。
只是烟花再美再盛大,这下也难以夺去他全部的注意力。
他的余光总是放在一旁全神贯注的心上人那。
火光粼粼,夜水漫流,远处的人声鼎沸依稀可闻。
他和她站在一起,注视着天空,没有人会注意到这儿。
半晌,洛白轻声说:“我是第一次看烟花。”
“那真好。”乔时青上扬嘴角。
“为什么?”
“因为这个第一次是和我一起。我当然很高兴。”
洛白愣了一下。
其实……她也很高兴。
因为……因为是和他一起吗?
洛白走近他一步。
乔时青没有后退。
两人本来就靠得近,她又走近他,现在几乎是触手可及。洛白倾身抱住了他。被她的双手环住的那一刹那,乔时青僵在原地。耳畔烟花声轰鸣,但她仍能感受到他如鼓的心跳。他什么也不想说,慢了几拍抬起手——这时洛白却抽离了。
她后退一步,仰头看他:“我也很高兴。”
一束束的亮光乍然间熄灭。
烟花放完了。
照耀整个夜空的璀璨烟花谢了,周遭又沉寂下来,只有风仍是源源不断吹过来。
因为突然的黑暗,洛白一下子看不见乔时青的表情,只听见他说:“……你高兴就好。”
时间不早,两人在游艇上没做逗留,等靠岸后乔时青本打算带洛白回家住。
这一提议被她断然拒绝了。
——这可是在新源,去他爷爷家吃饭也就算了,要是晚上还住在他家里,那也太不好意思了。
一番商量后,他就在酒店给她订了房间又开车送她去。
恰好洛白后天就有通告在新源这边,这样也方便。
“剧本围读?”乔时青在红灯前停下来。
“嗯。《秦桑低绿枝》。”洛白说。
“之前听你说陈立新也会参演?”乔时青说,“你那位队友不会因为这个为难你吧?”
“和我吵过一架。后面应该也不会怎么样了。”
“你还能跟人吵架呢?”
“我又不是受气包。当然也会不爽,也会吵架了。”
乔时青听了这话,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乔时青却还是在笑,在又一个红绿灯前停下来才笑容满满去看她:“因为你太可爱了,我忍不住。”
“难得和你说一次实话。”
洛白郁闷地看了他一眼。
乔时青当然知道这个“难得”。
他看着她,觉得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迷人。
直到他的视线触及到她的嘴唇,忽然喉咙一哑,发不出声音了。而洛白也因为这个古怪的沉默有点慌乱。
嗓子发干,脑袋眩晕,当下的乔时青,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吻上去。
这时红灯转绿,后车鸣笛。
乔时青略带艰难地回过身,转动方向盘。
洛白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只是无言地望向窗外。
四下无人的十字路口,树与夜色在窗外飞驰而过。
两个人都对自己的心思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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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到了酒店房间里。
检查了后续的行程安排。
简单洗漱一番躺到床上准备睡觉的洛白顿住了。
这几天的一幕幕场景涌上来。
她……都做了什么?
和乔时青的家人吃年夜饭,和他看烟花,她抱了他,还有他送她过来时那个无声的对视,那时她……难道在期待些什么?
时间再倒回一点。
她一通电话,他就出现在她面前。
他带她回他家。她住在他家。
他——换作是别人,不是她的话,他也会这样做吗?
洛白莫名觉得她对他来说有一些特殊。
或许正是因为她察觉了自己的特殊,所以才会作出一些超越普通朋友界限的行为。她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有恃无恐或者说自以为是了?
洛白又开始觉得自己的不妥,甚至有些讨厌自己的所作所为、言行态度,恨不得一笔抹杀这几天所有的事。
其实不止是今天,这一段时间,洛白都是这样,情绪反复。
有时候想到乔时青的举动。
她偶尔会想——该不会,他有些喜欢她呢?
“我也是有私心的。”
“但我很想了解你,洛白。”
“你是绝对特别的。”
怪不得她会这么想,他总是说一些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难道真的有人会平白无故对别人说这样的话吗?
他自己也说了,他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正义使者。
那岂不是只有“他喜欢她”这个说法可以解释他的行为吗?
从这个视角出发的话,看他的一切仿佛都是不动声色的关心。
所有的隐喻暗喻一时间明朗起来,洛白像是得到了主动权站在了不一样的高度,忍不住怀着窃喜的心情去窥看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还比以前多了些有恃无恐。
可是转眼间,她又会忽然从中清醒过来,赶紧让自己别那么自以为是。
她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呢?
她情绪不稳定,性格也闷,更不会提供情绪价值。
可能他是因为她躁郁症发作时找他作伴才对她有了一些恻隐之心,说不定是在可怜她——对啊,他可怜她,把无处可去的她带回家。这样不是也说得通吗?
洛白深呼吸了几下,下定决心不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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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新年快乐,四吉。”
“天!你居然还给我准备了礼物!”四吉大为感动地接过洛白递来的袋子,“这很贵哎!洛洛你太好了吧。”
洛白笑了下:“新的一年还要多多麻烦你。”
“能当你的助理我巴不得!前两天光是看几眼奖金都能把我高兴得睡不着。”四吉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而且这几天放假可把我放爽了,就可惜开工太早了。没想到《秦桑低绿枝》的剧本围读提早了这么多天。”
“可能是要协调演员的档期吧。”洛白说。
“有道理,毕竟人家齐彷最近事情可多。”
洛白一怔:“齐彷……?”
“是啊,人家男主啊。”四吉继续说,“秦湘姐还说呢,也不知道我们撞什么大运了,女主电影和顶流搭,女主电视剧和影帝搭,演个四番角色还能大爆,最近真应该去做做慈善、烧烧香什么的,免得被小人眼红……”
四吉还在说什么,洛白已经听不进去。
她打开剧本会文档PDF,清清楚楚地看见主角一栏写着她和齐彷的名字,依稀也想起,过年前秦湘和自己提过这件事。不过那时她旧病复发,精神状态不稳定,总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无心和别人交流。
现在没时间再给她考虑,不过一会儿就抵达了剧本会的召开地点。
会议室里人不多不少。
“洛洛。”陈立新过来和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洛白微笑了下:“恩。新年快乐。”
她不太知道怎么称呼他。
之前基本是在录制中见面,都是叫“姐夫”。但现在她实在叫不出口。
“我看我们对手戏挺多的。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对戏。”
陈立新在这部戏里饰演她的初恋。他们的对手戏确实不少。
不过洛白和他不太熟,只是点点头说:“嗯。有机会再说吧。”
她没有和他再闲聊的想法,打算回位置上,一转身就有宿命般的气息扑鼻而来。她僵在原地,没有抬头。
“好久不见。”
他也用了和陈立新一样的开场白。
洛白胡乱点头,绕开眼前人直接坐下,故作专心地盯着剧本。
剧本围读召开的还算顺利。
主创介绍开场后,大家一起通读了几个片段。
《秦桑低绿枝》讲的是一个架空王朝中皇家兄妹的故事。女主是长公主,男主是皇帝,男二是邻国摄政王。女主早年被迫和亲嫁给男二,两人先婚后爱,情到深处时男主带兵攻打邻国杀死了男二,将女主接回国。女主也因此与男主反目成仇。
“朕替你安排好一切,你可以无忧无虑做你的长公主,这有何不好?”
“皇兄从来都是这样。自以为是,自作主张。从来不问我到底想要什么。”
“那现在朕问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他活着。我只要他活着。我早求过你了。”
“……旁的朕都可以答应你。但他必须死。”
短暂的通读之后,会议室响起一阵掌声。
“这个状态很好。”导演很满意,“本子就别改了。”
洛白看着自己的台词。
台词里的话令她有无端的共鸣。
读着执念深重的剧本,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齐彷是她必须直面的人生课题。
剧本围读会结束,洛白没有着急走。
“你有空吗?”她问坐在自己身边的齐彷,“我想和你聊聊。”
“不好意思啊洛洛,我们彷哥一会儿还有事。”齐彷的助理先开口说。
“那下次再说吧。”
洛白打算拎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齐彷的手掌却压住了衣领。
“我有空的。”他稍微抬眸,视线与洛白相交。
两人一时无言。
齐彷前不久离开老东家朝夏这事在网上引起了不少热议。他本来是朝夏一哥,地位不用多说,大部人都以为他会续约。圈内人也都在议论,虽说他一直没公开过恋情,但他和朝夏总裁订婚这件事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现在他不续约,和夏家的婚事大概也不会有好结果。
之前ID聚餐时,大家就有八卦过齐彷。
她们说齐彷和夏总是各取所需式恋爱,订婚后照样是各玩各的。
但其实两个人都寡情,野心都在事业上,不是爱玩的人。
那时齐彷和洛白说了让她等他之类的话。可能就是指这件事吧。
他从朝夏抽身,也就有了余力来和她周旋。
他大她八岁。
怎么会不自以为是呢。
他总以为她年纪小,他和她的时间还长。
但他好像忽略了一件事,她的人生不是为了等他而存在的。
“怎么突然愿意请我吃饭了?”齐彷说。
他们在一家高空咖啡厅,这个点客人寥寥无几。两人坐在靠窗的角落,服务生端来拿铁和甜点后洛白摘下口罩:“这不算是吃饭吧。”
“对我来说就是了。”
洛白一时无言。
两人就此陷入将近一分钟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