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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请安机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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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福宫里最先得到这消息,黄连一见李淑君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暗道不好。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把殿里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
果然,人都出去以后,李淑君不顾形象地恨恨啐了一口:“尤氏那个贱人,穿成那样就跑去给陛下送甜汤!算盘打的我在咸福宫都听见了,还好陛下没被他给勾走!”
“平时贵君架子端的高高的,没想到新人才刚进宫,他就迫不及待穿的衣不蔽体的跑去勤政殿献媚,本宫都替他害臊!”
……
侍人黄连见自家主子自打听了消息,一气儿骂了半个时辰还没消停的迹象时,想着这么着可不行,赶明儿还得去钟粹宫请安,要是嗓子哑了那怎么行。便将茶碗举到他手边,“主子喝口茶润润嗓子。”
恰好李如轩骂了一大通口里干的不行,接过茶碗饮了起来。
趁他喝茶的间隙,黄连便慢慢分析道:“尤贵君赶在新人刚入宫的档口,送汤到勤政殿,想必是想给新人们一个下马威,以此彰显圣宠。”
“哼,我看他就是想献媚勾引皇上!就差没把整个胸口露出来!不过待了一炷香时间就被赶出来了,果然陛下就不会喜欢那种不知检点的!”说起尤明渊的穿着他就不齿,跟青楼小倌有什么两样,哪个正经男人会穿成那样!
黄连:果然主子一听说和陛下有关的事就冷静不下来。无奈的叹口气,接着听他数落尤贵君有多不要脸。
许多宫里这一夜灯火都亮到很晚,都在等着也许陛下会传召侍寝。漫漫长夜,宫里的男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连秋水阁里都等到很晚,三更了几个侍人困得眼睛都快合上了,其实林琅也早困了,只是见众人都等着他也不好说要去睡。
他早早被几人服侍着沐浴更衣精心打扮好了,以备陛下随时有可能传召侍寝。秦公公更是给他悉心讲解假如见了陛下该怎么行礼怎么伺候等,甚至拿了避火图给他看,林琅虽羞得满面通红,却也依旧认真地看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假如初次侍寝就惹了陛下不快,以后可能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经过下午韩采的那几句耳畔轻语,他其实心里也有些忐忑羞涩。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已经被困倦所代替。
“好了,都去睡吧。都这个点了,明日一早还得去钟粹宫请安呢。”宫里没有皇后,贵君执掌六宫,淑君和贤君都只有协理之权,后宫君侍每三日要到钟粹宫请一回安。
主子都发话了,秋水阁里很快熄了灯。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是宫里的旧人,陛下似乎对这些新人没多大兴趣,愁的自然是新人,刚进宫就受冷落。
翌日一早,林琅在去钟粹宫请安的半路上碰见了韩采,二人结伴同行。林琅今日身边跟着的是白敛,到时候也好提点他各宫君侍的身份信息。
到了钟粹宫时人还并不多。踏进畅音殿内只见窗明几净,两侧墙上挂有字画四幅。正中央摆着一顶赤金铜炉,青烟袅袅散发出醉人的芬芳。两侧两排圈椅摆放的整整齐齐,当然像他们这样的是没资格坐着的,只在后头站着就行。只有贵侍及以上位分才能回回请安都来,今日是新人进宫头一回,这才都来的齐。过了今日,位分低的只隔半个月在殿外叩拜就行了。
只打眼一看,各个精神都不算好,眼下都有淡淡青黑。睡得晚还要早起,能有多精神那才怪了。新人里沈书言沈贵侍也到了,依旧穿一身雪白的缂丝云锦长衫,他身量高衬得整个人清冷如霜雪一般。高位的都还没到,除了沈书言,令还有两个贵侍在殿里,都是潜邸时就跟随陛下的老人,分别是方贵侍和李贵侍。
林琅和韩采上前见了个礼,沈书言只淡淡点了头,就转过身去了。方贵侍和李贵侍也不耐得见新人,只看了他们一眼,嗯一声就算是客气了。
柳子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路过他们时,韩采向他行礼,他冷哼了一声理都不理当没看见,瞧不起人的劲头捏的足足的。
连着得了几次冷遇韩采眼睛慢慢红了,他在家的时候也是母父的掌上明珠,何曾受过这种冷眼。林琅见状也不好出声安慰他,只伸手轻轻将他手握住了。好在韩采立时反应过来这是在钟粹宫,若是在这落了泪是要得罪尤贵君的,很快收了神色。
林琅看在眼里,心里有几分愧疚,这大部分的冷眼其实应该都是冲着他来的。在这宫里,走的近一些就会被当成同一个阵营的人。他收回握着韩采的手,他们不应该走的太近,也许会害了他也说不定。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没一会,殿里就热闹起来,李淑君和黎贤君也都到了。苏良卿身子弱告病没来,从秦公公那听说他在王府里时就不受宠,只是运气好侍寝了一回就怀上了,还生下个皇女。然而陛下登基的时候也只封了他个良卿,可见这还是看在皇女的份上。
君侍们都赶紧上前向淑君贤君见礼。
黎贤君果然如韩采所说是个温和的性子,面对君侍们见礼,笑着叫起。他一身玄衣,在君侍中显出截然不同来。剑眉星目,眉宇间也透着英气。
而李淑君则没这么好的脸色了,他的目光在新人们身上挑剔的来回打量,仿佛在肉摊子前买肉的看哪块肉卖相更好似的。看着这一个个鲜嫩水灵的面孔,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眼睛差点没翻到天上去。也不搭理见礼的君侍们,扭腰就坐到他的座位上去了。
被晾在原地的君侍们面面相觑,没想到这李淑君竟是这么个性子,如此骄横随性。还是黎贤君出声打了个圆场,“淑君估计是昨夜没休息好,你们都到自己位子上去吧。”
众君侍依言该落座的落座该站好的站好。这一看之下,才发觉有资格坐着的只有李淑君黎贤君还有沈书言等三个贵侍,还有一个没到场的苏良卿。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李淑君都快等的不耐烦了,心道这个尤明渊可真能拿架子!这时,尤贵君仿佛听到他心里话一般,由宫侍扶着从后殿里走出来。
他头戴金累丝衔珠点翠宝冠,冠上用流苏坠着一颗小指甲盖大的红宝在眉心处,只见那颗红宝剔透晶莹随着走动熠熠生光夺目非常。
君侍们纷纷屈膝行礼:“臣侍给贵君殿下请安,贵君殿下万福金安。”
尤贵君在鸾座上坐下,“诸位弟弟们免礼吧”
“谢贵君殿下。”
尤贵君环视四周,见苏良卿又没来,便问道:“苏良卿又没来,他身子怎么样了?太医那怎么说的,这都三月了怎么也不见好。”
白术:“回殿下,苏良卿一早就派了贴身侍人来告假,说良卿好多了只是说话间还伴有咳嗽,怕把病气带过来,故不能来给殿下请安,还望殿下恕罪。太医那也说苏良卿的病已大有好转,不日就能来请安了。”
尤明渊掩去一丝嫌恶的神色,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时李贵侍开口道:“贵君殿下今日可真是艳光逼人啊,您这冠上的红宝是前些日子楼兰进献的吧。”
方贵侍也不甘落人之后,“陛下对贵君殿下当真是宠爱,也只有这样的珍宝才堪能配得上殿下呢,更衬得您美艳动人了。”
李如轩撇了撇嘴,他那也有,只是不乐得戴出来显摆罢了。“你们两个出门往嘴上抹了蜜了?”
俩人叫他一句呛的说不出话,在一众新人面前憋的小脸通红。
尤贵君弯唇一笑,“再怎么妆扮也不如这些十六七的青葱少年了,个顶个的能嫩的掐出水来。”这时几个宫侍捧了锦盒进来,“今日是你们挂了牌子以后头一天,这些都是本宫赏给你们的见面礼,以后都要一心侍奉陛下,好为陛下绵延女嗣。切忌不可争风吃醋,若叫本宫知道,必定严惩不贷!”
一番话恩威并施,连椅子上坐着的沈书言在内新人们都跪下谢恩,“臣侍谨记贵君殿下教诲。”
这还不算完,尤贵君还意有所指的问道:“沈贵侍,本宫听说你也算是个才子,待字闺中的时候连陛下都曾夸赞过你,可有这回事?”闺中的时候就和女子有牵扯,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沈书言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回道:“不过是巧合罢了,陛下在母亲的书房里看见了臣侍做的一首诗,这才夸了臣侍两句。”他还记得母亲向他转达的那句话——令郎的诗词藻婉约却颇有风骨,若是个女子必能入朝为官有番作为。一句简短的称赞他却记了好几年,只因是那个人亲口说的。
尤贵君凤眸微眯,又冷冷道:“下回再来本宫这里请安,记得穿喜庆一点,既是才子,怎这点人情都不通。”
“是,臣侍知罪。”沈书言面露屈辱。
尤贵君又是一番敲打才让跪了半天的一众新人起身,他目光在林琅沈上转了转,没再说什么,让他们跪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