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 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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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乾元十年的四月十四时，安桢终于将一件衣衫给缝好了，他忙着将衣服叠起来放入一个锦盒中。
“少爷，姑娘回来了。”安乐急急的跑到房里告诉安桢道，“要不要现在就去让厨房上菜呢？”
“等会儿，等她进了屋子再上。”安桢起身忙将锦盒藏好，走到院子门口等丁讷来。远远就瞧见了丁讷的身影，安桢兴奋地跑了过去接过丁讷手中的文书。
“安桢，你怎么跑出汗了?”丁讷掏出素帕给安桢擦汗，“你身子弱别太伤了自己，知道吗？”
“还说我身子弱，不晓得是谁从山谷回来就病了一场，害得我两天两夜的没合过眼。”安桢挽着丁讷的手往屋子走，“子惜，你又长高了一些。”
丁讷抬头看安桢说：“安少也长高了许多，你我这个年纪其实都还未长足。”
“是，是，是，我们俩都还未长足，所以莫谈那事，对不对？”安桢笑着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逼你不成。”
“安少原是懂我的。”丁讷抬头看了安桢难得露了一个笑容，这笑容让安桢的心情大好。
“快进屋子来，看我给你备下的生辰宴。”安桢一兴奋便拉着丁讷急匆匆的往屋子走，“安乐，快把菜食端上来。还有那一壶花雕酒。”
“安少记得我生辰？”丁讷又笑了笑，“有心了。”
“若是我不记得你生辰，你还想让谁记得？”安桢拉着丁讷坐定后，又起身敲了丁讷一个脑瓜儿道，“不许想着别人。”
“知道，安少。”丁讷瞧着安桢起身去取东西，心里纳闷了，“取什么？”
“送你的。”安桢把锦盒放到丁讷面前，“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丁讷觉着今天的安桢有些异样，但还是依言打开锦盒，发现是一件青灰色的衣衫，她取出来抖了开来道：“你为我裁的？”
“是，我手艺不好，你先穿上试试看，有哪不好的，我再改改。”安桢忙着将衣衫往丁讷身上套。
“太长了，等明年穿也许可以。”丁讷穿上后抖了抖衣摆说，“做工还是可以的。”
“下回再也不在你睡着时量身子了，量不准。”安桢失望的将衣衫从丁讷身上脱下来，揉成一团往锦盒里扔，“还是找裁缝铺的师傅帮你做吧。”
丁讷将衣衫取出，认真的叠好后放到衣柜里道：“安少做的衣服哪能随随便扔的，等我明年长足了身子穿正好。”
“你这是哄我开心，不是真心话。”安桢有些赌气的坐在那里，“你不是个能撒谎的人，我瞧出了你是骗我的。”
“你不信便罢了，这一回我说的是真话。”丁讷回到桌子前道，“做工不好可以慢慢练，就怕你做了一次就泄气了。既然这一件是没量准身子，那你今日就重新量一回再做？”
“不做了，再也不做了。”安桢不过是赌气，但还是想着让丁讷来安抚自己的，奈何安桢这一回又是算错了丁讷的个性。
“既然以后都不愿做了，那也无妨，不做便不做，府宅里也不差你的针线。也免得你扎破手指。”丁讷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青瓷瓶来，“这些膏药是我从太医院讨要来的，你涂上些。”
“你不羡慕别人都能穿上自家夫郎亲手缝制的衣衫？”安桢接了药膏，小心的问道。
“不过是件衣服，又有什么好羡慕的。只要夫妻和睦那就好了，要那些虚假的东西作何。”丁讷早已拿了筷子在吃菜了，“今日这菜味道都挺清淡的，我喜欢。”
安桢一把拉起正在吃菜的丁讷道：“先别吃，我重新给你量了身子裁衣，我就不信我安桢还裁不出一样像样的衣衫来。”
“安少，我不介意你裁不出衣衫来的。”丁讷握着筷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不介意，我自己介意。”安桢取了尺子来开始量，“抬头，挺胸，收腹，双手撑开。”
丁讷瞧着一脸认真的安桢，又笑了笑道：“你真是的，怎能总是这般好强呢？”
“肩宽一尺一。”安桢量一个数字便在纸上记一个。
“父亲裁衣裁得极好，你明日里去父亲那里学一学吧，父亲也高兴有人陪他说话。”丁讷想起少时自己的衣衫都是父亲亲手做的，那时节她总是长的很弱小，旁人便觉着她是个男子，宫学监里长的大个些的女子便常常欺负她。
正当两人说的起劲时，翡翠急急的跑进屋子说：“姑娘，姚爷要生了。老爷忙着要你过去。”
丁讷把筷子放在桌子上，拉着安桢往姚氏的院子去：“找了稳公没有？”
“听说找了。”翡翠跟在身后说，“可是老爷说姚爷怕会难产，要姑娘想想能不能找个相识的人寻个太医院的太医来。”
“好，我这就去。”说着丁讷松了安桢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姑爷，你慢些跑，小心摔了。”翡翠看着安桢急急的跑，怕他摔跤，“老爷说陈少双重身子不便进产房，让姑爷帮一帮。”
“我知道的，我以前也见过我父亲生产的，不怕。”安桢跑到姚氏院子时只听得一阵一阵的哭喊声，他往方氏那边走去问道，“父亲，姚叔可还好？”
“瞧着情况有些难。讷儿去寻太医了吗？”方氏紧张的问道，“你姚叔身子一向弱，这一回生产本就有些难，大夫说可能是双生。”
“她去寻了，应是能寻到的。放心好了，姚叔一向心善，佛祖会看得到的。”安桢在一旁也不知道捡些什么话说。
诸人听得里面一声声的哭喊，心都揪了起来。此时有一小厮跑了出来问道：“老爷，保大人还是小孩？”
“大人，大人要紧。赶紧的去告诉稳公，保大人。”方氏听得里面的情形这般紧张，一心只想着大人重要些，方氏双手繁复摩擦着，来回踱步道，“夫人领了巡视的职，一时回不来的。大人要紧，大人要紧。”
安桢瞧着方氏这般心急，他着急丁讷怎么还未把太医请来，他只好安慰方氏说：“父亲，莫要担心。”
“父亲，父亲，谢太医来了。姚叔怎么样了？”丁讷是跑着入了院子的，一路问道，“姚叔怎么样了？”
“难产！”安桢拉住丁讷道，“稳公问了是要大人还是小孩，父亲要了大人。”
丁讷拉着谢太医往屋子里跑：“谢太医赶紧为我姚叔诊脉！”
谢太医入了屋子，丁讷站在门口，她回身对方氏和安桢道：“父亲，安少，你们俩人进去看看，我不方便进去。”
“你赶紧去书院把娴儿带回来。”方氏刚掀了门帘又转身说道，“先别告诉陈少，免得他动了胎气。”
“知道。”丁讷应了一声又赶紧的出门往书院去。
待到丁讷带着丁娴回丁府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了，丁讷和丁娴入了姚氏的院子，抓了个小厮问道：“我阿爹怎么样了？”
“姚爷刚歇下，幸好谢太医来了。大人和小孩都保住了。”小厮高兴对丁娴道，“娴姑娘赶紧去看看吧。”
丁娴急急的跑到屋子去，留下丁讷问小厮：“是男还是女的？”
“讷姑娘，是一对小少爷，现在在老爷房里睡着。”小厮端着脸盆往外走。
丁讷转身又去了方氏院子，还未到院门就看到等在院子门口的安桢：“安少，父亲没受惊吧？”
“父亲倒还好，现在正歇息着。只是姚叔产后失血，谢太医说若能过了今晚便能好。”安桢掏出帕子给丁讷擦去满脸的汗水。
“二妹来了，去姚叔房里了。”说着丁讷居然累的晕在了安桢怀中。
青灰衣，错乱针，绣架空，情不断，思旧忆，似故人，那灯下裁衣是谁人家俊郎？
青骢马，柳絮飞，鞍仍待，念不止，绘丹青，愿白首，那塞上飞驰是谁人家娇娥？
四月十四，丁讷生辰，安桢必然会为她做一身新衣新鞋，丁讷必然当日会穿起这些新衣新鞋而后带着安桢一道儿骑马遛弯去。那时年月，她丁讷和安桢成了都城甚至是整个国下里人人羡慕的一对璧人，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到底是恩恩爱爱一生不离不弃。
四月十四，丁讷阴寿，安桢已然不能再为她做一身新衣新鞋了，丁讷已然不可能会在这一日穿着新衣新鞋而后带着安桢一道儿去骑马遛弯了。而后年月，她丁讷和安桢成了都城甚至是整个国下里人人悲叹的一对璧人，虽一生一对不离不弃，但到底是香消玉殒英年早逝。
四月十四，提一篮子的纸钱儿带一篮子的瓜果菜肴，摆在案头拾起一把纸钱儿放到火苗儿上去一点，这里的人已经去了很多年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 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