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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那女人,你动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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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赵甫扬没来,温诗礼却参加了朝会。
原本他作为梁国太傅,也是需要每日早朝。不过萧青岚明白他不喜欢朝堂风气,便从梁荇那里讨了个恩典,允他可以不来上朝。
萧青岚近几日事忙,早朝又听那些草包朝臣唧唧歪歪,情绪更加不爽。
这几年他已经逐步安插了一些有能力的新人入朝,温诗礼就是其中一个。不过暂时都还只是二品以下的官员,萧青岚给他们机会,但不会让他们一步登天。
再有能力的人,如果对权利唾手可得,都难免会被迷了心智,此番行径,无非就是再给朝堂换一批新的糜烂贪官罢了。
梁帝年迈,近日又身体不适,也不想管那些琐碎的事情,就吩咐太子梁俊多操心着点。
“父皇,儿臣有一事要秉。”太子站出列,梁俊是嫡子,比梁瑄要大上十岁有余。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年轻,但是梁帝建在,哪怕他已经年逾四十,也不过是太子。就算等到继承皇位,他又还有几年皇帝可做?
既然萧青岚和梁瑄站到了一起,那不如就兵行险招,给自己搏个机会。
“讲。”皇位上的人开口。
“昨日在国子监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儿臣的岳父在国子监的训诫堂,差点被坑杀了!”梁俊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旁边的萧青岚。
萧青岚薄唇微抿,昨日之事迦樱夜里已经告知过他。
他倒是不认为司年有错,她有多在意那个孩子他知道,要是昨日沧於真的在赵奕手里吃了亏,他一点都不怀疑司年敢血洗国子监。
也怪他,要留那两个妖在摄政王府,却没有明确对外表明立场,才引得这些人对他们的身份过多猜测。
他这些年除了迦樱,没有什么软肋。可迦樱他护得紧,她也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没有人敢动。如今凭空冒出来一个沧於,让这些人被压制的内心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沧於是个例子,若是他以后和迦樱有了孩子,保不齐也会成为他们瓦解自己的把柄。
萧青岚不动声色,朝臣却窸窸窣窣的讨论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啊?”
“不知道啊?今日丞相大人也没有上朝。”
“是啊是啊!听说是因病告假了。”
“太子都这样说,那说明其中定是另有隐情啊!”
朝臣们议论纷纷,温诗礼却面色凝重。
“肃静!”梁荇愠怒,“怎么回事,说清楚。”
“父皇,丞相大人作为儿臣的岳丈,昨日之事本来为了顾及我皇家颜面,没有告知儿臣。”梁俊说着看了一旁的梁瑄,梁瑄悠然自得的回了梁俊一个微笑。
这件事抖出来,无论是丞相和摄政王谁的过错,都和他祺王府一点关系都没有,反而太子一档会将摄政王推远。
“是丞相的幼子赵奕,与皇弟的殊钰郡主在国子监发生了一些矛盾。”
梁俊将三个孩子在课堂上的矛盾公之于众,却又将赵奕仗太子妃之名的事避重就轻,讲得轻描淡写,与其日后让别人抓他把柄,不如主动坦白,还能落个干净的名声。
“赵奕自知有错,本不敢向太子妃言明,可稚子仁孝,不忍丞相大人白白受屈,特向儿臣请罪,希望可以给丞相大人名状伸冤。”
梁瑄腹诽,说得那么好听,不过就是告状罢了。
“赵奕还说,他愿意为顶撞姝钰郡主受罚,可他父亲的冤不能不白。儿臣已将他施以二十鞭刑,关押在太子府,刑部可随时前往太子府缉拿。”
赵甫扬这一招釜底抽薪,借刀杀人用得巧妙,朝臣都忍不住惊叹太子和丞相手段高明。
太子一档的成员也开始复议。
“陛下,丞相乃我国栋梁,不可白受冤屈啊。”
“是啊,这孩子之间的打闹哪能当真啊,更何况太子已经惩罚了赵奕小公子。”
“小公子深明大义,陛下要为丞相作主啊!”
堂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让梁荇很是烦躁,这个叫司年的是何许人也,直接杀了不就好了吗?
“温太傅,事情发生在国子监,你来说。”梁荇将问题抛给温诗礼,只要证词对的上,没有异议,那就直接结案。
“回禀陛下,昨日微臣和丞相大人一直在训诫堂,为赵小公子和小郡主发生矛盾一事做了解......”
“朕不想听那些,你就说那个叫司年的,有没有行刺丞相。”
梁荇没有耐心,情况到底是什么他根本不关心,他就想要一个答案。
梁俊看到温诗礼吃瘪的样子,心里得意,不过是平民之子,上不得台面。温诗礼是萧青岚的人,动他就是打萧青岚的脸。
温诗礼也捕捉到了梁俊脸上不易察觉的笑意,心下一横。
“回陛下,司姑娘不曾行刺过丞相,只是为了孩子的事情与丞相发生了口角争执,丞相曾气急攻心,站立不稳,还失手打碎了一套茶盏。”
温诗礼语毕,梁瑄悄悄的给竖了个大拇指。
“温太傅慎言,欺君乃是要杀头的大罪!”梁俊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唯唯诺诺的温诗礼,竟然敢在朝堂上撒谎。
“唉,皇兄怎就断定温太傅撒谎,昨日皇兄又不在国子监。”梁瑄站了出来:“而臣弟昨日可是去接姝钰,亲眼看到了活蹦乱跳的丞相,既无伤口也没伤痕。”
“赵奕说,那司年身法极快,闪身就到了丞相身后,死死的卡住了丞相的脖子,要不是皇弟去的及时,怕是丞相就死在那女贼手里了。”梁俊将赵奕的话描述了出来。
“有这回事吗?”梁瑄好奇的看看温诗礼:“可我到的时候,丞相好好的坐在上座,那司姑娘可是站在几步之遥的堂下呀。”
梁荇看向温诗礼,温诗礼也回了一句:“确实如此。”
梁俊见梁瑄和温诗礼沆瀣一气,心中有些急。
“可赵奕亲眼所见!说那女贼身法极快!”
“皇兄也说是赵小公子说,他一个孩子的话皇兄怎么就能尽信呢?前面皇兄还说赵小公子和小女年幼冲动,有些口角之争可以理解,那臣弟也劝皇兄理解理解赵小公子为了颜面栽赃司年姑娘。”
两位皇子各执一词,朝臣也都议论纷纷。
“那丞相带去的几名侍卫,是为何而死的!”梁俊见风向有些不利,随即又质问那几个侍卫的死因,他们都是证人,都死了。
余下的证人不是梁瑄的人就是萧青岚的人。
“我杀的啊!”梁瑄也不否认:“我昨日听说姝钰在国子监受到欺辱,忙完手里的事情就火急火燎的带着亲卫赶到,却看到那几个亲卫要拷走我的女儿,心下一急,就都杀了。”
“你信口雌黄,分明就是杀了证人,谁敢拷走郡主,丞相他敢吗?”
梁俊质问的有理有据,梁瑄可不管那么多:“那我哪里知道,只是一进到训诫堂我那姝钰就哭的不行,我这个当爹的心都碎了。心里着急冲动了一点,也没有办法。那几名亲卫的家属,我已经重重补偿了。”
“好了!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朝堂之上,太子不像太子,王爷不像王爷的。”
梁荇带着怒意开口,梁俊和梁瑄才安静下来。
梁俊调整了一下语气:“父皇,事情的真相难辨,不如请父皇下旨,缉拿刺客司年,交予刑部核查。”
“这件事情,事关丞相,交给摄政王去办吧。”梁荇渐渐放权给梁俊,而这种事情,最终不过落在梁俊或者萧青岚的身上。
“儿臣认为此事若是交给摄政王督办,难免落得个包庇之嫌。”梁俊心里坦然,说了这么半天,终于引到正事上来了。
“此话何意?”梁荇不解,怎么说半天又讲到萧青岚身上了。
“父皇有所不知,这国子监的新生沧於和行刺丞相的女贼司年,均来自摄政王府。”
他梁俊身为太子,当继承大统。可如果萧青岚不除,他也不过和梁荇一样,做个实权外放的傀儡皇帝。所以,整垮萧青岚,是他继承皇位的必经之路。
“是这么回事吗?”梁荇也没想到,这一下又牵扯到摄政王,他知道国子监每年会破格录取一些寒门子弟,他也没听说朝堂上有姓沧和司的,他以为这两个无非就是那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这么突然变成了摄政王府的人,这就难办了。
“是这么回事,陛下。”看了半天戏的萧青岚才缓缓开口。
“那这两位......”提到萧青岚,梁荇明显没有刚才那般不耐烦,这天下是梁家的,可实打实是萧青岚打下来的。
“刚才太子提到的这位司年是本王妃的闺中密友。”萧青岚不急不徐的回答。
“那王爷可愿交出此女。”梁俊又逼问。
“暂且不说本王的王妃不允许,单就说你们,也未必拿得下她。”萧青岚说话的声音轻轻的,确如重锤落在朝臣的心口。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司年的底细,再加上她那夫君崇泽,以人族的力量根本就难以匹敌。
“王爷还是想要包庇她!”梁俊不信,谁都不信。只要萧青岚肯交人,怎么会拿不下一个女子。
温诗礼没有真正见过司年的武功,只是看她身形,功夫应该不差。但能得摄政王这般评价,怕功夫真的远超自己的想象。
“好了,今日之事属实滑稽。”萧青岚已经不想再为这点事情纠缠下去:“太子想要来我摄政王府拿人,还是得准备好证据才是。陛下认为呢?”
“摄政王说得有道理。”梁荇不敢得罪萧青岚,他没有萧青岚,现在还是那个任其他国家欺凌的小君王。
梁荇不再给太子申辩的机会,匆匆的宣布了退朝。众臣三三两两的耳语,陆陆续续地退出朝堂。
梁俊气愤,夺门而出,却被萧青岚叫住了。
“太子殿下。”
“摄政王还有何话说。”
“请你转告一下丞相大人,昨日本王回到府中,王妃告诉本王一句话,说如果不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今日的朝堂上,应该是要推选新的丞相大人了。”萧青岚语毕,梁俊的脸已经气得青紫。
他确实听说昨夜赵甫扬在丞相府,因白日里司年的威胁吓得夜不能寐。
“要想坐好你的太子之位,那女人,你动不得。”萧青岚想了想,还是提醒一下这个懵懂无知的太子殿下。司年是迦樱的同族好友,只要她不在人族嗜杀,萧青岚都会保她无恙。
正是因为她的存在,迦樱现在放弃了离开自己的想法。只要能留住迦樱,他摄政王府不介意多养一两个人。
“不要怀疑本王的话,那女子,本王也不是她的对手。”
梁俊听到这句话,眼中的火气变成了震惊!
萧青岚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梁国的天下可是萧青岚一点一点打下来的!
同样震惊的还有一旁的温诗礼和梁瑄,那女子究竟是何人,竟然比萧青岚武功还要高强。
梁瑄昨日来的时候,没看到司年对赵甫扬下手,所以对萧青岚的话还存有质疑。
可温诗礼呢?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司年说话那么直,为什么敢说帮他实现愿望,为什么敢袭击一朝丞相。
她甚至还说杀了丞相,也可以带着他温诗礼全身而退。
如果她的武功高于萧青岚的话,那她,确实有资格说这话。
“哼!”梁俊听完若有所思,依旧还是那副臭脸,急步离开了。
他没见过那个司年,所以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像萧青岚说的那样厉害,他要去调查一下。
可摄政王府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查,更何况司年还极少外出。
“本王还未谢过祺王昨日及时赶到,差点酿成大祸。”萧青岚对旁边站了半天的梁瑄说。
“哈哈,摄政王客气,昨日也并非在下及时赶到,殊钰都说了,是温太傅劝说下,司姑娘才放人的。”他及时赶到是有目共睹,也是事实,不过好听的话可以说给萧青岚和温诗礼听,反正温诗礼就是萧青岚的人。
萧青岚转头看向温诗礼,温诗礼的面色有些不自然。
“原来如此。”萧青岚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信,肯定是司年为了不给迦樱和摄政王府惹麻烦,才卖给了刚好赶到的梁瑄一个面子。
他可日日都派人在远处监视着那两个妖精的一举一动,司年除了第一日送学,之后就没有再出过门,算上昨日,不过也就和温诗礼见面第二次,她何须给温诗礼面子。
说起来她那夫君可有好久都不见了,迦樱只说那崇泽是妖族的将军,回妖族有要事处理。
也万幸他昨日不在,若是他知晓自己的妻子孩儿在国子监受气,还不得掀了国子监替他们出气啊!
他在那男妖手里吃过亏,他的本事,高于司年。
“殊钰那丫头和沧於天天玩在一起,都成了挚交好友了。反倒是我应该谢谢沧於昨日护着小女,不然赵奕那一拳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梁瑄说着面色变得沉重起来。
“不知王爷可方便,殊钰和我想登门拜访感谢沧於和司年姑娘。”
“自然。”萧青岚没有拒绝。
梁瑄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向萧青岚行了个点头礼,就告辞了。
此时的萧青岚身边,只剩一个温诗礼。
两人像老友一样,慢慢踱步走向宫外。
“你今日为何当着陛下和满朝文武替司年撒谎啊?”萧青岚不解,因为当年的事,温诗礼一直不愿参与朝堂政治,只想安心的在国子监教书。
萧青岚理解温诗礼恨这些权利中央的政客,他今日的行为违反了他一贯中庸的作风。
“不是王爷让我在国子监照顾着一点沧於和司姑娘吗?”温诗礼反问。
“是这样吗?”
“不然还能是怎么样呢?”他和司年确实也不过才见两次啊。
萧青岚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温诗礼。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温诗礼一直都是奉行中庸之道,对谁都春风和煦的态度。可别人不知道温诗礼,他却知道,他的心魔。
他倒是希望温诗礼可以走出阴霾,择一良人相伴,不过要是司年..….
最好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司年这个人,你离她远点。”萧青岚扔下这句话,就上了马车走了。
留温诗礼一个人在原地,思考。
“先前让我照顾着点,现在又让我离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