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 ...
-
“三哥在这里！”
叫嚷的是九公主，她年龄小，是由宋落安带着骑马过来，见到宋不云哈哈笑，“未华一直在找三哥，三哥都不带未华玩！”
宋不云抱歉一笑：“是三哥疏忽了，四哥带你看了什么？”
“看梅花鹿和小兔子！”两匹马靠近，九公主张臂让宋不云抱，“三哥和我们一起玩——啊！”
宋不云立即把右手藏到身后。
九公主倾身：“三哥受伤了！让我看！”
三人两马挤靠一处，实在有些危险。
宋落安将九公主拎起来，放到宋不云身前。
九公主抓起三哥的手，被满掌的血迹吓得直抽抽。
宋不云小声哄她，说方才抓兔子，跑得太快，没留意被树枝割伤了手。
他着重描述小兔子的活泼可爱，九公主听得入迷，渐渐忘了哭，转而问宋不云为什么要抓兔子。
“去年生日，未华说想要一只灰色的小兔子。”宋不云温柔地说着，“刚刚那只小兔子就是灰色的。”
九公主其实已经不记得前一年生日的事，闻言却非常惊喜：“真的吗？那它可爱吗？耳朵长不长？眼睛也是红的吗？”
宋不云一一说给她听，小孩子心思纯净，没一会就忘了三哥受伤的事，宋不云向她保证一定抓只小灰兔给她养，小孩就开开心心跟着宫人去找娘亲了。
山野树木葱郁，宋不云身披斑驳树影，微笑着目送人群离去。
他的右手一片鲜红，貌似受伤不轻。
“四弟在看什么？”宋不云微微抬臂，“只是轻伤，没有大碍。”
宋落安道：“皇兄，我有一事不明。”
宋不云道：“什么事？”
宋落安问道：“箭是哪个方向过来，为何皇兄伤的是手掌？”
宋不云朝某个方位一指——正是宋落安带着九公主出现的位置，道：“从这个方向过来，我没看清，不知是何物，用手挡了一下。”
宋落安眉头一动，冷淡道：“不打算告诉父皇么？”
宋不云笑道：“不知谁射箭失了准头才误伤我的，不是什么大事。”
宋落安道：“皇兄仁慈，可皇兄这伤瞧着不轻，该找太医一看，为弟愿意替皇兄跑这个腿。”
宋不云道：“我的人随身带有金疮药，回头……”
“这么巧，我这边也有药。”宋落安调转马头，挡在宋不云跟前，“受伤耽误不得，立即上药为好。”
彼此沉默片刻。
宋不云低头看着鲜血淋漓的手掌，道：“那就有劳四弟了。”
二人下马，宋不云见宋落安从怀里掏出白色小瓶和纱布，奇道：“今日陪父皇狩猎，太医随行，四弟怎会随身带这些？”
宋落安答道：“习惯。”
“哦，挺好。”宋不云道，“我自己来，多谢四弟。”
宋落安偏身，躲开宋不云的手：“皇兄伤在右手，怕是不方便，我来代劳。”
宋不云嘴角一抽。
宋落安理好纱布，抬眼：“皇兄不情愿吗？”
宋不云摇头：“我是担心太过麻烦四弟。”
宋落安道：“你是我皇兄，不必客套。”
宋不云见他坚持，便点了头：“劳烦。”
找了块干净草地坐下，宋不云将手摊开放到宋落安跟前。
他掌心不大，一条寸余长的伤口横贯半个手掌，献血淋漓渗出，映着素净肌肤一片惨白。
宋落安观察了一下，捏住食指，宋不云轻轻一颤，他感觉到了，问：“皇兄害怕上药？”
宋不云脸色微微僵硬，笑意勉强：“倒是还好。”
宋落安认真道：“我轻一点，皇兄忍耐一下。”说着，又捏过他的中指。
宋不云：“……”
洗伤口、擦水渍、敷药粉。
宋落安一个皇子，做这一切做得驾轻就熟。
绑纱布时，捏着两根手指不好操作，宋落安索性攥住宋不云整个手掌。
宋不云差点跳起来。
宋落安感觉到了，问：“皇兄觉得疼？”
宋不云咬牙：“没有。”
宋落安动作利索，三两下绑好。
伤口倒是不流血了，但厚厚一层纱布绑在手上，形同猪蹄。
“我手艺不精，皇兄凑合用着。”宋落安起身拍掉身上的落叶和杂草，“不过皇兄的伤口很怪，不像箭伤。”
宋不云微笑以对：“谢谢四弟。”
宋落安道：“你我兄弟，应该。”
这话说得好听，仿佛放箭的不是他一样。
宋不云攥紧完好的那只手，也跟着起来：“不早了，他们该回来了。”
这回狩猎，除去三皇子，众人大小有所收获，皇上按照承诺行赏，照顾三皇子的面子和手伤，照旧赏了些东西。
连着六七年，三皇子一无所获，虽说不是什么要紧事，但众皇子看向他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好笑。
堂堂皇子，生母是最为陛下宠爱的敏贵妃，敏贵妃去世后皇上疼爱有爱，后又同大皇子四皇子一道最先封王，竟然如此无能。
旁人明面上不说，心底多少有些不屑。
有那藏不住事的，就找到宋不云，道：“四哥从小聪慧，读书骑射都很厉害，为弟一向佩服，这回是怎么了？”
宋不云笑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并不奇怪，我也是普通人。”
对方呵呵笑了两声：“四哥说得也是，是为弟唐突了。”
宋不云扭头，发现宋落安正在不远处看着这边，他笑着点头示意，宋落安没什么反应，转身走了。
回到王爷府，周跃立即让人去叫老张。
宋不云拆纱布，道：“他不会给我下毒，不用这么担心。”
老张很快来了，把宋不云的手掌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周跃才稍稍放松，但：“他用箭射王爷，居心不良，王爷日后要格外当心。”
宋不云道：“这一箭意在试探我的功夫，没想杀我。”宋落安也没这个胆子。
“不过当心是必要的。”
他对宋落安素来多有防备，这次事出突然，若非急中生智，就已经露馅了。
宋落安太敏锐了，稍有不慎就会被抓住把柄。
行走河边，真是半点马虎不得。
手伤还未好全，宫中又出问题了。
起因是皇上得知大皇子遭遇山匪，目前生死不知，立即下令当地官员寻找并彻查，为了防止官员疏忽渎职，还要派一位皇子前往坐镇。
这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找到了是理所应当，反之则不仅有负圣意，还会被有心人冠以“兄弟不和”的名声。
陛下尚未册立太子，诸皇子都有机会，微妙局势下，斗争的关系足以盖过本就稀少的兄弟亲情。
皇上派的是宋落安，但当天晚上，皇上悄悄宣了宋不云入宫，命他前往江南。
“未辞在明，你在暗处协助，发现未英前，莫要泄露行踪。”
宋不云接了命令，连夜离开京城。
京城到江南共有三条路，宋落安赶时间，走得是经由随州岳州，再走水路，速度最快。
宋不云为了不落一步，只能也走此路——原本没有问题，可偏偏宋不云是个旱鸭子，三天的水路下来，他差点没晕死在船上。
终于在第十日的傍晚，行船在青州靠岸，从此往南再走百余里，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宋落安前脚进客栈，宋不云就到了，进房歇息片刻，实在忍耐不住，让周跃出门配了些药回来，服下后总算舒服了些。
入夜，客栈趋于安静。
宋不云摸黑起身，对候在一边的周跃说道：“他们可有动静？”
周跃道：“晚饭后进了房，一直未曾出来，周阳悄悄去看过，没什么动静，估摸着四少爷已经休息了。”
宋不云却觉得没这么简单。
从京城来此的一路上，宋落安分明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虽说是皇上的意思，但宋落安办事素来不循常理，他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周跃出声说道：“少爷，您晕船还未好全，这样连夜赶路会不会不好？”
宋不云听到“船”字，脸色一凛，差点又吐了，忙喝了口凉茶，道：“以后不要在我跟前提‘船’——好了，快走，赶在他们前面。”
周阳事先安排骏马，春日的夜晚策马奔驰，天刚亮就到了燕州，即是宋明照失踪的地方。
江南之地富庶，清晨买卖也很兴旺，百姓们买菜喝茶，一副安居乐业的景象，看不出半分有匪来访的迹象。
宋不云让人私下打听，确有百姓提及周遭山林中藏有匪徒，但燕州官府守卫森严，匪徒们从未进过城，也没听说有什么人被抢。
按理，宋明照不会独自外出，众多护卫之下，怎会被劫？
正想着，周跃过来，悄悄告诉他，宋落安到了。
“四少爷没有停留，直接带人去了府衙。”周跃将周阳等人窥探到的情况一一汇报，“我们的人不方便靠近，就没有过去。”
宋不云想了想，问道：“不要声张，飞鸽传书给老岳，让这边的人来见我。”
周跃应声，又疑惑：“少爷，您要赶在四少爷之前找到大少爷？”
宋不云笑了一下：“先找到人，才有法子让人闭嘴——去安排吧。”
暮色四合下，有一张网，悄无声息地展开。
第二天一早，宋不云前往府衙见宋落安。
二人对彼此的来意心知肚明，也省了多余废话，直奔主题。
宋落安道：“知府已经安排人去找皇兄。”
宋不云问道：“皇兄若是被匪徒所抓，只怕是无用之功。”
宋落安显然也做好了准备：“我命人到处查访，也跟知府谈过，这一带从前从未有过匪徒踪迹，这次是突然出现。”
宋不云喝了口茶，道：“你怀疑有人假扮匪徒，目的就是为了抓皇子？”
宋落安岿然不动道：“找到皇兄之前，什么可能都有。”
宋不云笑道：“说得也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宋落安瞧他一眼，问：“皇兄不参与一道么？”
宋不云：“父皇只命我‘协助’，自然由四弟说了算。”
宋不云说到做到，每日在府衙待上一整日，时不时询问宋落安有何需要帮忙。
宋落安时而有时而没有，宋不云专门派了周跃协助，其他时候，宋不云半点不动。
二人相处说不上融洽，但也没有什么矛盾。
可以想见，若如此下去，找到宋明照，宋落安大功一件。
反之，大错也归于他。
似乎也本该如此。
但第五日的夜里，宋不云突然闯入府衙找宋落安，告诉他：“皇兄找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0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