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少年看管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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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你是认识林伊的，对吧？”
将地上属于林笙如的玩偶捡起，苏俞俞率先打破了沉默。
连追人的时候都死死抱着玩偶。
这要是说没点关系，她是不信的。
“……嗯，她是我朋友。”
“我也是刚认出来的。”
明明林伊房间的很多物件已经落了层灰，可床铺和兔子却干净得过分。
平时最容易落灰的眼珠在此刻直直看向熹浔，澄澈又有神，像极了它的主人。
见对方神色悲凄，苏俞俞有些无措。
能让人在死后依旧挂念，二人的关系，远不是一句相识能概括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真的该告诉熹浔有关林伊的真相吗？
……该的。
先前没跟林伊说，是因为她不确定事情是否属实，没去告知也就罢了。
在一切已经得到证实的现在，她没权利再自作主张。
不止是告知实情，也是让熹浔有机会抉择是否要见自己的朋友最后一面。
即使见到的只会是挚友的尸体。
“想听个故事吗？”
看管所的建造设计苏俞俞其实一直都看不太懂，位于两侧的建筑各备一个不知除了看风景外有什么用处的长廊。
还偏偏要在不同楼层，位置随之在最前或最后随机改变的楼梯位置。
莫名其妙的紧，除了方便建立暗道外，根本就是累赘。
可也就是这般废物的设计，在此时却是派上了用场。
……毕竟，压抑的故事，总是需要窗户来透透气的。
走廊的尽头漆黑，一路上只听得到少女轻柔的说话声。
因为林伊的存在，他们的收尾工作其实是相当轻松的，至少和前期的副本相比，这难度绝对算的上是大幅下降。
但正诉说着故事的苏俞俞清楚，这只是对其他玩家而言的。
以林笙如的性格，她该怎么在“杀死”林伊后，让对方冷静下来，甚至自愿跟随她离开副本求生，才是她真正该面对的难题。
这可不比通关副本简单多少啊……
————
看管所发生的故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对于亲历者而言，它漫长且痛苦的，但对转述者来说，它好像又分外的精短。
没有莫名其妙的失忆戏码，没有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就只是个充斥着无数偶然和必然的悲剧而已。
不幸，却也万幸。
“手劲轻点，等下该破了。”
红色的布料在时间段洗礼下，已经微微泛白，可受不得什么摧残。
让人先将拽住兔子耳朵的手松开，苏俞俞扬起脑袋直视着对方已然无神的双眼。
“想再见她最后一面吗，即使是作为尸体的她？”
如果说对林伊，林笙如的帮助是因为对他们经历的共鸣。
那对于熹浔的帮助就是纯粹的回报了。
她这人别的特点不多，但就是懒。
有什么恩什么怨，素来都是要当场算干净的。
那明晃晃的善意摆在面前，苏俞俞又不是傻子，自然是要给出回应的。
反正于她而言，副本能关闭便好，是谁挥出的这最后一刀并无所谓。
这人情还的顺手，还的麻利，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好。”
苏氏安慰法虽听起来有些生硬，但事实证明，它确实有效。
那双木讷的漂亮眼睛很快便染回先前的光彩，坚定且理智。
这么快就能调整好情绪自然不是因为什么冷血，而是清楚地知道该为重要的人做些什么才是最有效的。
从这点就能看出，为什么她和林伊能成为朋友。
随着女孩们的信息交流完毕，她们也终于回到了位于长廊尽头的房间。
“桃木的？这副本还玩玄学啊?”
“……它最好别跟我说还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线索需要我们找的。”
“别吧，这玩意藏的够严了已经。要不是我不小心撞着桌子，把它砸下来，咱俩怕是这辈子都找不着。”
“那姓林的也是真狗，上来就给这佛像干爆了，鬼还能想着再来查一下这破木渣子啊。”
顺着吵闹声走进屋内，入目的便是站在四散的碎片中，凑在一起拿着短刀和介绍书讨论的二位队友。
显然，少了一个人。
“梁衡宇呢？”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睿豪几乎是瞬间就从地上窜了起来。
原地做了个空中自由体旋转，在对上二人略带无奈的神情才停下了要开溜的脚步。
嗯……说实在的，对于这种场景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去追你俩了，我给他发个讯息让他回来……不是，你俩走路都没个声的吗？”
“还不是因为你们聊得太火热了——”
“先不管这些，把那个短刀拿给我看下。”
还半蹲在地上的刘正坤闻言起身，木质的短刀被送到了少女手上。
他俩在这小破剑上耗费了不少时间，却什么名堂都没看出来。就算是苏俞俞不提，他们也是要把剑交给她查看的。
思及此的刘正坤全然没察觉到，自己对这个小辈的信任与认可，已然成了下意识而为。
木剑雕刻算不上精细，因为佛像被箭重伤，内部垂直向下的它难免被擦伤，连把手的边缘都被磨损掉了一块。
视线下移，被扒开的佛像碎片散落在地上。
之前没细看，现在才发现，佛头已经被复原了，碎片像是拼图般拼凑在一起。
这佛的长相并不是常见的和善形，反而是一脸凶相，双拳做着随时准备挥出的姿态。
要不是双腿还盘着，她都怀疑这家伙能从底座上冲下来。
它并不吓人，也不像是什么邪物。
但苏俞俞却总感觉看着它，自己后劲凉飕飕的。
目光微顿后右转，正巧落到一帮书籍大写的标题上：驱邪驱鬼，小人退散。
……破案了，她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遇到人家专业的，不瘆得慌才怪。
跑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是梁衡宇回来了。
撑着墙面，这位身体素质向来良好的玩家，硬生生被飞速爬楼梯给累得大喘气。
看着对方这模样，苏俞俞毫不怀疑，如果这是在冬天，他呼出的热气绝对跟火锅有的一拼。
将人扶到蒲团上歇息，见人到齐的少女便开始了有关于里世界的第二次讲述。
因为没必要跟他们像同熹浔时般讲述有关林伊的多余细节，倒也省了不少时间与功夫。
“……所以她这属于是自杀的？？？”
“嗯，客观来说是这样的。”
冲着神情逐渐呆滞的睿豪点点头，苏俞俞的视线转到已经被巨大信息量给搞呆了的某位大块头身上。
“衡宇，我们聊聊？”
直播间内
[这副本是真颠，谁家自杀案让找凶手，指凶要写的是自杀者本人的，搁这玩填字游戏呢是吧？？？]
[也是就他们心态好，要换我累挺一整局，最后才发现是白忙活，怕是得崩溃。]
[？这俩又要说什么瞧瞧话了，我去听听。]
[回来了，已经进行到哪了？]
[我刚光顾着看回放，舔林哥的美貌去了。]
[……你再晚点回来这副本都该结束了啊喂。]
少女并未告知其他几人有关于完通的线索。
即使她对这些队友还算的上信任，却依旧是不敢赌的。
毕竟……谁也无法保证，在利益面前，人们究竟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有些问题在他们面前我不太方便问。”
移步到长廊，靠着窗户，少女背着光暗暗打量着眼前人。
梁衡宇，所谓老梁。
根据先前在直播间得到的信息，不难猜出对方是个资历颇深的主。
身体素质不错，有着实力不俗的固定队友，但展现出来的模样却是意外的呆傻。
也不能说是单纯的智商低，而是一种未经人世的纯粹。
这很奇怪，但也很好用。
至少在她这么个漏洞百出的模仿秀中，需要有这种极具信念感的演员。
“副本中的npc，是能带进游戏的对吧？”
几乎是下意识的点头，梁衡宇没做什么防备，就这么给出了答案。
能唤醒npc带入游戏，在玩家间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看上那个林笙如了？”
“也是，以那家伙的实力，被你看上并不奇怪。”
‘只不过他真的会愿意进游戏吗？’
最后那句，梁衡宇并未说出口。
想起自己因为对方而白受的罪，他面部不由的有些扭曲。
“试试嘛，正巧我也想留下来多搜刮点道具。”
“只不过我有些忘记该怎么把npc给带进去了。”
不，她记得清清楚楚。
但有观众在，一个新人能知晓这些就是原罪。
她可不想回头带着林笙如，连门都出不了。
“哦，这样啊～”
感受到眼前人忽然委屈起来的目光，本还拖长调子，逗逗人的梁衡宇瞬间就老实了。
多延误一秒他都有种自己罪大恶极的错觉，跟欺负小孩似的。
“诶，你别哭啊！”
“你把人叫醒就行了，就跟他说这就是个副本什么的……”
话说到一半，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猛地止住话头。
苏俞俞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已经觉醒了的npc又怎么可以被再次唤醒呢？’
少女往前一步，抬手止住了对方又想开口说出的话。
“谢谢你给出的消息，它们已经足够了。”
————
觉醒npc，根据苏俞俞现在得到的线索来看，应当是分为两类的。
一种，是像她本人这样，意识到周遭的不对劲后，通过玩家或各路蛛丝马迹，探知到自己所在地区是个副本从而觉醒的。
一种，则是被人为觉醒的。
前者，因为她自己就是，所以比较清楚。
副本是个轮回，未觉醒前的人类npc们，每次都会随着副本的结束而被重置。
但这不代表着他们就是设定好流程的机器。
相反，与大多数人的猜测不同，即使是在未觉醒的状态下，他们也是拥有着灵魂与思想的。
会因为玩家做出的选择而在每一世发生不同的改变，也会因为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而感到开心雀跃。
可以说除去多了个会失忆和复活的“被动”外，npc们与玩家在本质上并无区别。
而在等到觉醒后，他们便会受到一封由游戏官方发出的信件。
恭喜他们觉醒，并让他们恢复从副本诞生至今的每一段记忆。
但最重要的还是，告知npc们，他们失去了复活的能力，仅可以通过杀害玩家来换取名额，进游戏避难。
游戏创造者的恶意，显而易见。
就没几个npc是从未被杀害过的，他们与玩家间的冲突，存在已久。
求生也好，复仇也罢，他们注定会走上厮杀玩家的道路。
尔虞我诈在彼此间不断上演。
就算有一方获得胜利，纷争也不会停息。
知晓有自主觉醒npc存在的玩家，会为了避免生出事端，被当靶子报复而隐瞒消息。
而成功反杀成为玩家的npc……连苏俞俞这种实力不俗的都被逼进来了，就更别说其他普通人了。
这样的后果就是即使他们进入游戏成为了玩家，也仍有部分人视自己为异类，敌对其他玩家。
不对外透露自己的特殊，屏息藏匿在玩家之间，陷害，背叛，层出不穷。
而后者，侧是根据直播间和她所得线索结合推理出来的。
被迫觉醒npc，简单来说就是被玩家强制唤醒的npc。
想让他们意识到周遭异常的成本很低，告知他们一切，或者想更直接些的，直接在他们面前原地放个技能就行。
与自身具有一定实力的自主们相比，被迫的npc因为是被玩家自主选择出来的，通常要更弱小些。
这是玩家的需求，他们又不是抖m，非得闲得无事给自己创造出个活爹来。
唤醒他们后，玩家们什么也不用做，甚至都不需要多做防备，递上自己的联系方式便可功成身退。
用不了多久，被迫觉醒的弱小者们便也会被逼着进入游戏。
没有能力，没有权利，被挑选的他们大多脆弱。
除了去投靠当初将自己唤醒的家伙们外，别无他法。
不用参与初始副本，直接便可进入游戏，这可能就算是他们苦难遭遇中遇到的唯一善意了。
明明游戏方都并未挑选他们，却是被自己的同类给带上了贼船，魔幻又可悲。
目前苏俞俞还不清楚玩家从副本中拐卖npc到底是为了什么。
……之前她倒是有幸在桂芝街盘问过知情人世，只不过当时对方已经身受重伤。
都没问出几句有关于两种npc的线索，那家伙便因为自己同伴给他下的毒，承受不住痛苦，央求着少女帮她解脱。
“远离教会。”
这是对方临终时最后的遗言。
这是苏俞俞第一次杀人，她对此，记忆深刻。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少年看管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