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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宋依的手段 ...

  •   “若我说,要断去她手足,并游街示众呢?”

      温软神色自若地吐出一句骇人话语,眸光看向宋屿,“宋大人觉得此举如何?”

      宋屿的眸光幽深了些许,“温小姐倒是大胆。”

      “倘若娘亲还在,温柳氏便是个可以当做丫鬟使唤的妾室,谋杀嫡女的丫鬟,当家主母怎么处置都是使得的。”

      温软双眸含笑,纤长的玉葱指抚过杯沿,“小女不才,既出身高门,母亲又受封郡主,更有一门好姻亲,攀上了皇家。宋大人以为,与温柳氏此举相比,谁更大胆?”

      “温小姐的意思,在下明白了。”

      “但凭大人做主。”温软站起身,行了一礼,“事情既已商榷完毕,小女便不多留了,男女大防,若是害得大人身陷流言,便是小女的不是了。”

      宋屿也站起身,“在下公务缠身,便不送温小姐了。”

      温软微微颔首,青儿撑开伞,两人踏着残雪离去。

      出了大理寺,拐过一个弯,便见得一条格外热闹的街道。

      曜日高悬,金灿的日光落在雪上,无声消融,余下的厚雪,被小贩们齐心协力扫到边上,空出一条大道来。

      大道上是琳琅满目的小贩摊子和步履匆匆的行人。

      大抵是时辰尚早的缘故,多是卖吃食的,馄饨饺子面食摊饼,一应俱全。

      青儿踮起脚,眺望了一圈,兴奋的目光定在远处一家不曾冒起热气的摊子,“小姐,那儿好似是卖首饰的,咱们要去看看吗?”

      “好。”温软刮了刮青儿的鼻子,“就数你最欢喜热闹。”

      青儿眉开眼笑的,“就知道小姐最心疼青儿了。”

      “走罢。”

      青白两道身影踏着石板上浅薄的融雪,走向远处摊子。

      两人路过一出匾题‘明月’二字的茶楼,二层某扇窗被一只老茧丛生的手推开些许,一双谨慎的打量了片刻,再伸手关上窗子。

      “你在那神神道道地做什么,本小姐叫你去跟那温软,可跟出了什么有用的?”

      “自不会叫宋小姐失望,小人亲眼看着那温软与一个文弱男人勾勾搭搭地上了马车,而后又在大理寺内待了一盏茶的功夫,这两人定有蹊跷!”

      听得此言,那宋小姐背都挺直了些,“你是说,那温软与外男同乘,更在大理寺独处?”

      “这等事,若是不曾亲眼看见,小人是万不敢说的!现下那温软刚从里头出来,就在街上逛着呢!”

      “很好,与外男勾勾搭搭,还想坐三皇子妃的位子?做梦!本小姐倒要看看,没有这赐婚,你拿什么压本小姐!”

      宋依冷哼一声,“走,咱们这就下去,将她那龌鹾事叫京都百姓都听听!”

      ……

      正走在大道上,青儿的眸忽然低垂,“小姐,如您所料,那宋依瞧过了您与宋大人,当下正要下来找您。”

      温软神色自若,“顺水推舟即可,借她之手,便能顺利将温柳氏买凶一事扬出。”

      “小姐当真觉得那沈宴能帮小姐恢复力量么……他瞧着只是个无用的废物。”

      青儿说话的时候,轻轻转着伞柄,恍惚间好似瞧见一道无形的光罩。

      她低垂着头,“青儿不愿小姐堕落,小姐不必顾及青儿,将青儿吞了便是……”

      “我自有思量。”温软摸了摸她的头,“宋依到了。”

      “宋依到了。”

      温软话音刚落,气势汹汹从明月楼杀下来的宋依就越过两人,拦在了路前。

      宋依今日穿了件石榴裙,外披了赤狐皮制的披风,极其张扬。

      细嫩的手捂着汤婆子,神色散漫,眼神却得意,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温软瞥了眼宋依的披风,“我道京都哪来的癞皮狗挡道,原是宋小姐。”

      虽是晓得了温软那张嘴的厉害,但宋依还是气得险些砸了汤婆子。

      她咬着牙,“果然是个没教养的,竟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你这样不知廉耻毫无教养的人,就该在乡下呆上一辈子!”

      “圣上曾应允母亲为我寻一门好亲事,将我赐婚三皇子后,我才从乡下搬回京都,至今不过十日。”

      温软语调极淡,“宋小姐要的教养,乡下可没有。”

      两人所站的是京都最繁荣的街道之一,虽然时辰尚早,但也有了许多百姓。

      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呀,这不是将军府打小便被留去乡下的嫡小姐么,怎么和宋家二小姐吵起来了!”

      听得这声,众人纷纷缓下脚步,朝衣着不凡的两人看去。

      见两人正对峙着,纷纷起了看热闹的心,起先只是三五个,而后变作十数个,人越来越多。

      到最后,竟水泄不通得只留出一片空地,供宋依与温软站着。

      宋依扫了一眼这些粗布麻衣的平头百姓,再看了看身前神色淡然的温软,红唇勾起些许弧度,又垂下头去。

      “依儿不是故意撞破温大小姐与宋大人的好事的,依儿知错了,还请温大小姐高抬贵手。”

      青儿眼眸微眯,一丝杀气在眼中划过,“宋小姐在这做戏冤枉我家小姐,手段未免太拙劣了些。”

      温软请抬了抬手,青儿退后一步,不再说话。

      温软天然妩媚的眸子将宋依盯住,“宋小姐在讲什么,本小姐听不太明白。”

      人群中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宋小姐,您话别说得云里雾里呀,哪位宋大人啊!”

      话音才落,便有另一道声起,“咱们京都姓宋的大人可不多,除去宋家,那不就只剩那大理寺宋少卿了么?”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宋依看着周遭的反应,捏着帕子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依儿本是不该说这些话的,只是大小姐您身份高贵,当为我等世家女子表率,如此行为,实在不该!”

      周围的百姓像是一堆干柴,宋依这番话则如同天火,瞬间点燃了周遭的情绪,登时,四周一片骂声。

      “原来将军府的嫡小姐竟是这种货色,令人失望!”

      “难怪要丢去乡下庄子,若叫她在京都长大,指不定要勾搭多少人。”

      “可不是,这才回京多久,就与人苟且,水性杨花至极!”

      “还真是我看走眼了,瞧着打扮得清雅,覆着面纱,还以为是个多么纯良的,原是个狐媚子!”

      ……

      四周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青儿神色愠怒,看向温软。

      温软轻轻一笑,“本小姐不过是受邀协助大理寺办案,怎到了宋小姐嘴里,便是撞破我与宋大人的‘好事’了。”

      “莫不是罪犯温柳氏买凶背后,也有宋家的手笔?故而宋小姐为了保全宋家,要如此污蔑我?”

      “什么买凶案!温软你休得胡言,小心我叫爹爹参将军府一本!”

      宋依眯起眸,“我可未曾听过近来京都有这等事,若真是有,定是你自导自演,要博人同情。”

      温软笑了笑,温温吞吞地开口,“我身份高贵,还要博那同情做甚。”

      宋依冷哼一声,“谁人不知婉儿与三皇子定情,若不是你横插一脚,岂有今日?”

      “这桩婚事京都无人看好,你便想出了这等法子,叫众人可怜你。”

      温软颔首,“宋小姐不去写话本倒是可惜了些。”

      “温软你这是羞辱我?!”

      温软又笑了一笑,“宋小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是谁编排在先,如今本小姐觉着买凶案一事未必没有宋家的手笔。”

      她看着宋依,眸色有些异样,“朝堂之上,宋大人可要仔细些,别叫人抓着把柄了。”

      宋依正要开口,忽而传来阵阵马蹄声。

      温软循声抬眸,半空之中,眸光对上一双重瞳,重瞳深邃,眸底是看不清的情愫。

      两人只对视了一瞬,就各自移开了视线。

      去看来者的不知温软一人,很快,便有人认出了沈宴,高呼起来。

      “三皇子!那是三皇子!”

      “还有五皇子和六皇子!老天,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竟能一日见得三位皇子!”

      人们尚在欢呼,温软已经转过身,迈步离开。

      只是未能走上几步,便听得轻骑上有一道带着戏谑的唤声。

      “未来嫂嫂,可是三哥惹着你了?竟也不愿见见咱们兄弟。”

      温软停住脚步,回过身,眼神精准盯上一袭紫袍的男人,“不知五皇子有何贵干。”

      沈宴的眸子不知为何暗了几分,“温软,你在这做什么。”

      “适才从大理寺出来,遇上了宋小姐。”

      温软瞥了眼脸色有些发白的宋依,“宋小姐同我讲了个话本,听过了,便准备回府了。”

      “话本?”五皇子的眸光看向宋依,“本皇子怎么不知宋姑娘还会讲话本,不妨再说一回,也叫我们兄弟听听。”

      宋依咬着唇,握着汤婆子的手攥在一起,脸色苍白,“温大小姐是打趣小女呢,我哪儿会讲什么话本,不过是些道听途说的,讲给三位殿下听,怕是污了殿下的耳朵。”

      青儿看着宋依此刻的模样,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宋小姐先前一口一句没有教养、撞破好事,暗示我家小姐与宋大人苟且的时候,不是十分得意张扬么,怎么如今就不会讲了。”

      听得此言,宋依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煞白。

      她忙不迭跪倒在地,对着轻骑上的三人重重磕了个头,“是小女的不是,小女不该听信谗言,口无遮掩,冲撞了温大小姐,都是小女的错。”

      一直不曾开口的六皇子忽而抬眸,眸光掠过宋依与青儿,定在温软脸上,“未来嫂嫂的丫鬟倒是大胆,再蠢笨,到底也是个从二品大臣的嫡女。”

      青儿端庄地行了一礼,“青儿的命是小姐给的,小姐便是青儿的天,便是天塌了,青儿也会护在小姐跟前。”

      “倒是个有趣的。”五皇子接了话,“父皇的眼光极好,未来嫂嫂比温家庶女好得多。”

      “宴哥……三皇子殿下,婉儿可是来得不是时候了?”

      一道怯弱而娇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温软侧首看去——温婉来了。

      温软轻笑一声,“妹妹这是做什么,眼下可有三位殿下在跟前呢,既不行礼,也不问安,莫不是要叫人诟病我将军府的家教?”

      闻言,跪在青石板上的宋依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直直看向温软,“温大小姐先前也未曾行礼问安,宽于待已,严于待人,是叫温大小姐学明白了的!”

      说完,她怯怯地抬头,看着汗血宝马上的三人。

      沈宴深邃重瞳正望着温婉。

      五皇子不知从哪掏出根簪子把玩着。

      六皇子卸下了马鞍边上的酒壶,正仰头喝着。

      青儿‘噗嗤’一笑,“宋小姐,我家小姐没教养这话可是你反复念叨的,既已是个没教养的,又何必去行礼?”

      说完,青儿看向温婉,“倒是二小姐,生于京都长于京都,怎么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晓得。”

      温婉怯怯地看了眼沈宴,见他正看着自己,登时腰背也挺直了些,“本小姐只是一时心急,三位殿下都未曾怪罪我,你一个小小丫鬟,也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青儿正要说话,温软拍了拍她的手,青儿退后一步,不再开口。

      温软仍然温温吞吞的,“三位殿下不曾怪罪你,是你的福分。只现如今三皇子是你未来姐夫,那般称呼……”

      她顿了顿,眼神瞬间凌厉,“你是当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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