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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苏燏平安归来 ...

  •   苏箐在苏燏的院子里修养了十日,苏燏的院子比她的大了不少,布置的也更清雅些,苏箐还真有点舍不得,但是哥哥和嫂嫂就要回来了,自己若赖着和他们住在一起,多少有些不便之处,她还是识趣地搬回自己院里。
      次日,全家人都坐等苏燏回家,苏浜更是中途逃课、提前去了城门口迎接,倒不是他与大哥的感情有多深,而是他知道今日逃课也不会被父亲惩戒,连提前告假都省了,多嚣张、多潇洒啊,就算被国子监的老师惩戒也无妨,本来他也不在意那些人。
      城门外,除了苏浜在等自家大哥,还有人也在等苏燏,那马车苏浜认得,是肆王殿下的,自从上次皇上召见肆王后,肆王不再像从前那样整日待在陵园,时不时会在胤都现身,据说是在力保将军府,裴将军虽然保不住了,可裴家不能就此倒了,否则皇上就会继续对其他的宗室大臣下手,皇上年幼登基、之前处处受制于各方势力,如今有意培养自己亲信,所以下定决心剔除旧党势力,肆王也不得不提前出来稳住局面,那日面见父皇、他不敢阻止父皇杀裴将军,但还是跪求父皇留他身后名、饶了裴家家眷,他会想办法将征远军将领换成皇上的心腹、然后悄无声息地将兵权移交到父皇手中,皇上同意了。
      只是要保住旧党、单靠求情是远远不够的,肆王一边顺从皇上的心意,一边筹谋重登太子之位,这样才能与皇上制衡;肆王想到了苏守珀,他现在是兵部尚书,可大家都知道他不过是被皇上用来打压旧党的棋子,等新政顺利推行后、皇上为了让那些旧党出口气,会放任他们对付苏守珀,到时还能任命自己的心腹担任兵部尚书一职,如今只有自己能保住他,但前提是苏守珀得替自己办些事儿。
      马车早在苏浜到之前就已经在了,苏浜不知道马车里坐的是不是肆王,故而躲在一边观望,苏浜边等便琢磨:朝中大臣都说父亲归顺了旧党,所以肆王才会来迎接大哥,看来大哥能被调回胤都、肆王也出了不少力!他就说嘛,要想在胤都活下来,必然得选择阵营,否则随时可能成为新旧党之争的炮灰,父亲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苏浜从中午等到下午,按察使的队伍才徐徐出现,程敬山走在队伍最前面,整个人看起来气势十足,三年未见、他摇身一变成了高大挺拔的模样,明明只比苏浜大了两岁、怎么看起来差别这么大呢,苏浜看着自己还未完全张开的身体、心里有些别扭,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打招呼,却见肆王的侍从上前将苏燏请了过去,苏燏坐着肆王的马车进城、一直来到了苏宅门口,看样子是丝毫不避嫌;苏家的马车紧随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入了苏宅。
      苏浜错过了打招呼的时机,便再没上前,默默跟在后面,回到苏宅的时候眼前一片热闹,父亲和母亲在前厅招待肆王,大哥大嫂坐在一旁陪同,三姐则拉着程敬山问东问西,就连蔡叔也一同坐着用茶,苏浜觉得家里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只有大哥在的时候、家里才是真的有人气,父母不再寡言少语、三姐也会撒泼耍赖,就连自己小娘都变得知书达礼起来,仿佛全家人打心底里都是偏爱大哥的,唯独自己没办法旁若无人地和大哥亲近,苏浜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对大哥就如同对父亲一般、想近亲却又不敢靠近。
      “苏浜,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啊?”好像每次都是苏箐先看到苏浜、先和他说话。
      “我着急回来见大哥嘛,还有程敬山,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三哥哥不仅身量见长、武艺也大涨,就连傅文延都不是他的对手了。”苏箐一脸骄傲地帮程敬山吹嘘,“说不定就是咱们胤朝下一位武状元呢!”
      “箐儿,我没那么厉害。”
      “日后出门有三哥哥护着我,看谁还敢欺负我!”
      “谁欺负你啦!”
      “我差点被人、算计了,苏浜和宋明赫在关键时刻根本靠不住,愣是连人影都见不到。”
      “你这么机灵,谁能让你吃亏啊,”苏燏刚回来,还不清楚先前发生的事情,“不过呀,吃点亏也好,你也该学学收敛心性了。”
      “看来哥哥这一趟出去感触良多啊,从前都是由着我折腾的。”
      “从前我是不知道你这么胆大妄为,听母亲说你还受伤了,可痊愈了?”
      “没呢,肩膀现在还隐隐作痛,夜里睡觉都不敢翻身。”
      “我这儿有上好的药,等会儿让人拿给你。”
      “谢谢三哥哥,过两日请你吃酒,我这儿有上好的珍珠红,特意为你留着。”
      “我也要喝,这是三姐从扬州带回来的,连我都只在生辰时才能喝上一口。”
      苏家两姐弟和程敬山久别重逢、相谈甚欢,肆王则和苏守珀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谁也没有主动开口,不过肆王也不着急离开,他特意选在今日来苏宅,就是要告诉胤都的官员、兵部尚书苏守珀已为自己所用,想要将苏守珀从兵部尚书的职位上拉下来,须得由新党的人出手才是,如此一来肆王便能顺水推舟地护着苏守珀、苏家父子均可为自己所用;肆王刚才在马车上,告诉了刺杀苏燏的幕后主使,算是主动示好。
      “肆王殿下,晚饭已备好,留下来一同用饭吧。”
      “不必了,就不打扰苏大人一家人团聚了。”肆王起身准备离开。
      “这么多人,多您一个也不多。”
      “好。”
      晚饭时,苏家除了已经嫁出去的苏荟、所有人都在,再加上肆王、宋婉婉、程敬山和蔡叔,人太多了、只得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苏家没那么多规矩,就想所有人都凑在一起热闹,席间欢声笑语不断,就连两位小娘都不时饮酒开怀,苏燏离开胤都的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她们也跟着沉闷了许多,现在苏燏平安归来、以后就不必事事都据着了,老爷心情好了、她们才好时不时折腾下。
      唯二沉默的就是肆王和宋婉婉了,这一次再见,肆王总算是没有忽视她,几次看向苏燏的时候都将宋婉婉的故作镇定尽收眼底,他们没说过几次话、可肆王总是能轻易地看透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关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他懂她的感受却不受其困扰,依然随心所欲地和苏燏交谈。
      “肆王殿下还在守孝期,离开陵园不会惹来非议吗?”
      “定然会。”
      “那肆王殿下还回陵园吗?”
      “丧期未满、自然要回,不过日后想要见你们,就得辛苦各位了。”
      苏燏闻言并没有拒绝,“可我们出入陵园多有不便之处。”
      “苏家可以找个信得过的人来我身边做侍女,我将原本在陵园照顾我起居的侍女遣回府上。”
      “苏家的丫鬟都懒散惯了,怕是伺候不好殿下。”
      “那就不找丫鬟。”肆王这话一出口,好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有愤怒有惊恐,倒是苏浜先开口提议,“不找丫鬟可以找侍从啊,男子行事方便多了。”
      “也好,苏大人手下总有能用的侍从吧。”
      “自然有。”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他们的心情,可在座的几个人心里清楚,这并不是肆王随口说说的,他是宣告:自己并不是求苏家办事儿,而是选苏家为他效力,若苏家敢推诿、他随时可以翻脸。苏箐这时才算切身体会到了帝王之家的狠戾,不找丫鬟找小姐吗?也就苏浜那个直来直去的脑子才会下意识想到性别优势,倒是在无形之间化解了一次冲突;但苏箐内心还是默默记下了这件事儿,肆王在借故向自己发难,无非是为了裴榕音出口气,日后定要讨回来。
      “只是,该借谁的势呢?”苏箐情不自禁地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口,而后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唉。”
      “借势,三姐又想干嘛!”
      “程敬山,你一定要不负众望、一举夺下武状元啊,”苏箐借着酒意偷偷向程敬山吐露心声,“我在胤都事事都不敢张扬,若有个武状元为我撑腰,爹爹也不用总是为我担忧、约束我良多。”
      “好。”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怕我闯祸、给你惹麻烦。”
      “反正从小到大,我没少替你善后,没道理来了胤都就弃你不顾啦。”
      “可是、胤都的权贵都不好惹的。”
      “咱们也不是好惹的,大不了回西安去。”
      “嗯!大不了一起回西安!”
      苏箐在席间喝了不少酒,她觉得开心、也很畅快,虽然苏家已经彻底卷入了党争、将来的处境只会更加为难,可一旦不能置身事外、苏家也不会再一味地束手束脚,苏箐也可以抛开顾虑去做一些事情。
      次日清晨,苏箐一醒来就去找程敬山,程伯父先前来信让父亲帮忙给他找了一处宅子,没有太多要求,院子够大就好、方便他习武,宅子距离苏宅两条街的距离,苏箐去找程敬山特方便,她还让人带上之前买的乱七八糟的物件,看程敬山能不能用上。
      程敬山果然严于律己,昨日没少喝酒,今天依旧坚持早起练功,苏箐想等他练完后一块出去逛逛,一等就是一上午,程敬山好像不知道累似的,直到午饭时间才停下来,苏箐决定带他去春熙楼吃饭,程敬山也没有异议。
      “只有我们两个人,你点这么多菜干嘛!”
      “习武之人当然得多吃点,三哥哥不用客气。”
      “我也不是猪啊,哪里吃得完。”
      “这些都是招牌菜,难得出来一次,当然都要尝一下。”苏箐又要了杯酒,“这不是还有彩兰和常平嘛,你们俩也坐下来一块吃吧。”
      “奴才不敢。”常平在程家一直安分守己,哪里敢和主子同桌共食呢。
      “不妥,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箐儿不可胡闹。”程敬山可以接受苏箐胡闹、但心底还是恪守教条。
      “程伯父远在西安,不会知道的。”
      “我尽力吃完就是了。”
      “也罢,你俩出去自己点来吃吧。”苏箐没有坚持,反正她待会儿还要问程敬山些事情。
      彩兰和常平出去后,苏箐和程敬山边吃边聊,从程家聊到苏家,从老人聊到小孩儿,但凡是在西安的旧识、苏箐都要问一下他们的近况,不知不觉一桌子的菜都快被吃完了。
      “我实在是吃不动了,”程敬山放下手里的筷子,“刚好下午你带我四处转转,消消食。”
      “刚吃饱,再坐着歇会儿。”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就一并问了吧。”
      “嘿嘿,你们回来的路上真的遇到刺杀了吗?”
      “嗯,刚出陕西地界时一次,路程走到差不多一半时又发生了一次。”
      “两次,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第二次来的人明显多了些,但还是被我们击退了。”
      “没有抓到活口吗?”
      “都是死士,没逃走的都自尽了。”
      “那哥哥后来为何要绕道、耽搁了数日,是追查那些刺客的踪迹吗?”
      “不是,苏大哥去拜访了一户人家,具体做了什么我也不清楚。”程敬山并没有隐瞒,“这些事情你可以问你哥哥啊,怎么来问我呢!”
      “哥哥和父亲都不想我牵涉其中,我问了他们也未必会告诉我,而且今日哥哥陪着嫂嫂回宋宅了,我还没找到机会询问呢!”
      “有些事情你就别管了,相信苏大哥和苏二叔能处理好。”
      “我知道。”
      “好了,咱们待会儿去哪里玩呢?”
      “去朱雀大街吧,那里热闹,什么稀奇玩意儿都有,逛累了还能去听人说书。”
      “走吧。”
      宋宅,宋宥深正在与苏燏、宋婉婉详谈,不过宋婉婉大多时候都没有开口,全由着苏燏回话。
      “昨日肆王见你所为何事?”
      “自然是想要我为他所用。”
      “你答应了。”
      “答应了。”
      “肆王可有告诉你此次刺杀你们的幕后凶手。”
      “没有,想必他也不知吧!”
      “那他凭什么相信你会为他效力。”
      “家父暂居兵部尚书一职,待新政结束后、想要全身而退,须要肆王的帮助。”
      “那你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前来行刺的杀手都死了。”
      “无妨,来日方长,这件事情日后再慢慢追究。”
      “嗯。”苏燏总算应付过去了,杀人凶手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以后不会再对苏家出手,苏燏不想置他们于死地。
      “婉婉,去找你母亲吧,她在等着你呢!”
      “是,父亲也要多注意休息。”
      “去吧。”
      宋婉婉离开后,宋宥深又对苏燏交代了一些事情,最后劝告到:“这次回来、你务必要谨言慎行,切莫再让人抓住了把柄,若再被贬黜、婉婉不可与你同行,她身子弱、经不起折腾了;至于肆王、皇上有意复立他的太子之位,你愿意辅佐他也可以,只是别对新党的官员逼迫地太紧,皇上执意打压旧党、你可别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是。”
      苏燏虽然与宋宥深很少见面,可每次都能感受到宋宥深的袒护,或许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他从不会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情对苏燏进行苛责,而是尽可能地为他减轻伤害、谋划应对之策,然后才予以提点,这是苏燏不曾体会过的宠爱,在苏家、他需要时刻提醒自己不可闯祸、不可犯错,错了就要承担后果,而苏燏也一直都觉得这样的为人处世才是对的,只是面对这样无条件的宠爱,对错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苏燏也隐隐地羡慕宋家的子女,不只是寻常人家的小打小闹、即便是闯了滔天大祸,也有人愿意护着;可偏偏这样的人家却养出了两个性情温和的孩子,宋婉婉和宋明赫都不是骄纵的性子,在外处处退让也不会对自家人心怀怨念,可苏燏不是宋家的孩子,他心里矛盾得很。
      肆王昨日告诉苏燏,刺杀苏燏的死士是锦衣卫的人,如今东厂和锦衣卫全由司礼监掌控,听凭魏大监的吩咐,苏燏本就是因为二十八儒生案离开胤都,郑继明死后魏大监也没放过先前牵涉其中的官员,本来苏燏远在陕西不好下手,因为皇上的调令重回胤都,这才给了魏大监下手的机会,刚好苏燏牵扯到新旧党之中,魏大监此时出手最合适,既能顺势挑起新旧党的纷争、又能摆脱嫌疑,只是肆王一直派人紧盯着魏大监的动向,行刺苏燏失败后、魏大监无端处死了几个手下,有太监也有锦衣卫,不知是怕事情败露杀人灭口还是借故清除肆王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
      魏大监和宋尚书都是皇上宠信的人,他们虽然各司其职、但彼此都认为和对方不是一路人,虽然表面上相处还算融洽,但随时都可能和对方撕破脸,先前宋尚书就暗地里破坏了魏大监构陷皇后的谋划,不过魏大监如今权势滔天、若是他和宋尚书互相撕咬,死的一定是宋尚书,所以肆王的意思是暂时不告诉宋宥深幕后真凶,这样皇上身边除了魏大监、至少还有个宋尚书能说上话。苏燏对此自然没有异议,朝中百官各有其用,总之得有用才能坐稳自己的位置、保住自己的性命,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于肆王有何用,助他重回太子之位吗?苏燏自知没那么大的用处,这一趟回来、苏燏也开始想着如何自保了,不然他也不会绕道去见韩瑞文了。
      韩瑞文在扬州待了一段时间后,跟着商队做护卫了,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人得靠自己,什么公私分明、什么天理昭昭都是寄希望于他人,他只信自己,饿了自己讨饭吃、被欺负了就打回去,反正打架他在行,杀人和护人拼的都是功夫,他既能糊口又能做自己擅长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苏燏来找他的时候、给了他一封信,是苏袭月写的,她希望韩瑞文能做苏燏的暗卫、护他性命,不论是谁想杀苏燏、都可杀之。韩瑞文答应了,不过有个条件,他只负责杀那些前来行刺的人,除此之外不会替苏燏杀任何人,苏燏也答应了。
      既是暗卫,便极少有人知晓他的存在,除了苏燏、便只有苏袭月知道韩瑞文的存在,苏燏有想做的事情,可如今他也知道只有活着才可能完成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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