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在下》其羽

7、拘魂炼魄

　　安抚过庚娘的情绪后，路云初爽快地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如果只是他自己认为黄金城古怪，那或许是他杞人忧天，可如今是真的有人因为黄金城失踪，那么这事他便是一定要管的。
　　“不知令弟叫什么名字，是何相貌，有什么特征？”路云初问。
　　“他叫李未，有些黑，身量……”庚娘打量下虞疏桐，说道:“身量大概比这位小公子低些，他右耳后有块胎记。”她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个品质一般，但做工精细的荷包，递给路云初，“这是我娘绣的，我们姐弟一人一个，他若是不相信各位，让他看这个荷包他就明白了。”
　　路云初接过荷包收好，“姑娘放心。”

　　一番拉扯后，几人告别庚娘继续上路，可许长安却犯了难。
　　“长老，咱们去哪儿找那黄金城啊，听都没有听过。”
　　“长老，刚刚那几个商人讨论的是不是就是黄金城，我们难道要跟着他们？”千画刚刚虽然在吃饭，不过还是细心地观察了周遭的消息。
　　“嗯，孺子可教。”路云初笑道。
　　“可他们都走了那么远了，他们还有马，咱们追的上吗？”许长安皱着眉头。
　　几个小辈面面相觑，意识到这是个难题，这时虞疏桐灵机一动，看向路云初，“难道那个纸人可以找到他们？”
　　这下其余三人更加不解，一齐问道:“纸人？什么纸人？”
　　“一个带路的小法子。”路云初说着，口中掐诀，手指一画，一个两指宽的小纸人跃然出现，叉着腰站在地上，虽然它没有五官，可还是能感觉到它的得意。
　　“哇！太神奇了！”许长安弯下腰朝着小纸人伸出手，小纸人爬上他的手心，手舞足蹈起来。
　　“真好玩儿。”千画和千曲也凑过去，用手指去点小纸人的脑袋，那纸人还用手抱住千画的手指蹭了蹭。
　　三个孩子玩儿的不亦乐乎，千曲问道:“长老，我怎么没有见过这种法子啊？”
　　路云初双手抱胸，“你们当然没有见过，这不是门中的法术。”
　　“啊？那是什么？”小纸人已经爬到了许长安的脸上，此时正双手揉着他的脸，让他说出的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看着三个孩子与纸人相处愉快，路云初坏笑道:“这是拘魂炼魄，炼化鬼魂的法术。”
　　“鬼……鬼魂……”许长安嘴角抽搐，刚刚的快乐不复存在，得知这小纸人是鬼魂所化，他感觉纸人揉搓自己脸的手都变得冰冷几分，“长老，我好像不能动了，鬼是不是控制住我了！”
　　许长安哭丧着脸，一动也不敢动。
　　路云初哑然失笑，“你好歹也是正统修炼的弟子，怎么自己吓唬自己。”说罢，他打了个响指，那小纸人又扑棱棱地飞到了路云初的头顶。
　　“放心，它不是鬼。”
　　看着纸人被路云初收回，许长安这才放心，可随后几人反应过来，刚刚路云初说，他用的是炼化鬼魂的法术，可那不是邪门歪道吗？
　　看他们几人的表情，路云初明白他们在想什么。的确，正邪不两立，炼化鬼魂就是铁板钉钉的邪门歪道，他做这些，逍遥门的掌门，长老，和一些资历深的弟子们都知道，他们知道路云初会使用这种“邪术”。
　　这件事有点冲击三个孩子的认知，包括虞疏桐，任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名门正派的长老，用的却是与立门宗旨相背的邪术。
　　“长老，掌门他们知道你会炼化鬼魂吗？”千画小声问，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她感觉的到路云初是个好人，之前她从未接触过路云初，只是从他人的描述中得知路云初是个性格古怪的人，他天赋高，不收徒，不理会门中门规，整日神出鬼没，是个妥妥的异类，可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发觉路云初并非传言中那样高高在上，相反的却十分平易近人，总是笑嘻嘻的，这样的人，如今却说自己在修炼邪术，是有苦衷，还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们知道。”路云初耸耸肩，“我入逍遥门时，用的就是这些法子。”他记得当时自己与时沐秋比试时用招魂术召出鬼魂困住对方，将时沐秋气的险些要用雷霆之术将他就地正法。
　　这更加令众人不解，以除魔卫道为宗旨的逍遥门，怎么会容得下一个用邪门歪道的人？
　　看出他们的心思，路云初问:“我问你们，你们打坐，修习心法是为了什么？”
　　千曲回答，“提升灵力。”
　　“好，那炼化鬼魂，可不可以提升灵力？”路云初又问。
　　这虽然是上不得台面的法子，但书中也有写，只不过门中从不教，只是警告弟子们万万不能修行此法。
　　千曲犹豫，但还是回答，“可以。”
　　路云初笑笑，“你看，是选择打坐心法，还是选择炼化鬼魂，最终的目的，不都是为了提升灵力吗。”
　　“可若有人用妖术害人怎么办？”千曲喊道。
　　路云初反问，“那如果有人用仙术害人，你要怎么办？”
　　千曲一愣，但还是说道:“那便阻止他。”
　　路云初上前，一手搭在他的发顶，揉了几下，“你说的对，所以无论是用妖术还是仙术，都不是非白即黑的，妖术可以救人，仙术也可以害人，你只要做到自己问心无愧，这两样没有什么分别。”
　　几人若有所思，路云初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接受了路云初的人说辞，许长安提出个大胆的问题，“长老，那我们可以学习这个法子吗？”
　　路云初无奈，他们不愧是孩子心性，刚刚还在抗拒，现在倒是想着自己学习了。
　　他笑着摇头，“不可以。”
　　“为什么啊？”许长安大失所望。
　　“你们道行不够，很容易走火入魔。”
　　“好吧。”

　　这一番对话后，几个孩子不再抗拒小纸人。纸人在前面带路，几人便跟着，而路云初和虞疏桐则不约而同地走在最后面，刚刚虞疏桐没有参与讨论，路云初倒是好奇。
　　“你有什么想问的。”看虞疏桐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路云初开门见山。
　　“师尊，若你真的走火入魔，会怎么样？”
　　路云初嘴角抽搐，伸出手指弹了下虞疏桐的额头，“你这孩子，能不能盼我点儿好。”看对方吃痛揉着额头，他淡淡道:“放心吧，若真有我发疯那天，掌门自然会清理门户。”
　　“师尊，你当初为什么要学习这种法术？”
　　“因为我……厉害啊，所谓技多不压身，多点儿手段，就多个吃饭的门路。”路云初笑嘻嘻道，似乎不是在说谎，可虞疏桐却总觉得事有蹊跷，这时，路云初又想起了什么，说道:“说起来，当时还真有人偷学过我的法术。”
　　“什么人？”
　　“你们大师姐曾救过一人上山，却不想是农夫与蛇，那人并非良善，偷学了门中武功和我的一些法子，然后开始兴风作浪害了不少人。”
　　“那后来呢？”
　　“后来他被掌门打断灵脉，废了武功，成了残废，之后被扭送到官府。”
　　“师尊，你刚刚说是大师姐救了他。”虞疏桐疑惑，“大师姐是谁，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在山上的这些日子，他也多多少少了解了各位长老的徒弟，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关于大师姐的事情。
　　“哦，你没见过。”路云初介绍道:“她叫做明离晓，是时沐秋的徒弟，已经离开许久了。”
　　“离开……”
　　“别瞎想，是下山了。”路云初叹气道:“那孩子太过善良，认为是她救了那流氓，才导致对方四处作恶害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所以她便决定下山自省赎罪，自此就没有任何消息了，她师尊也一气之下闭关不出，算算有三四年了吧。”
　　虞疏桐漠然，师姐这样着实可惜。
　　路云初叹道:“人心隔肚皮，谁能猜出要救的人是善是恶，也不知那孩子有没有想开，什么时候回来。”

　　跟着纸人走走停停了一日，天色渐暗，而他们的目的地却来到了一处荒野客栈。方圆几里空无一物，唯有这一间小客栈，显得十分怪异。
　　看着有人来，门口的小二立马迎了上来，笑得一脸谄媚，“各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哟，看几位气度不凡，一定是大户人家吧。”
　　“住店，三间房，另外准备些吃食。”路云初扔出一枚碎银。
　　这客栈不是很大，除去一楼大堂外还有两层，大约有十间客房，大堂中央放着四五张桌子，有两桌已经围满了人，他们身着朴素，身边放着扁担箩筐，看来是过路人。
　　路云初几人也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他用手摸了摸桌面，油腻腻的，年头久到包浆，细看，桌角有道砍痕，他假借打翻筷子在桌底摸寻一番，果然在凳子下找到了一片砍下的木屑，上面有着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小二，你们这儿的茅房在哪儿啊？”路云初收拾好筷子，冷不丁喊道。
　　“在后院，客官我带你去。”
　　“不用了，你忙你的。”路云初起身，嘱咐虞疏桐看好三个孩子，他没有回来便什么也不要做，之后便出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