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奔向你，抱紧我！》凯喜莉莉

22、没有意义的意义

　　想要爆发的情绪，最终还是不得不咽了下去。
　　回到房间，季思涵疲累地躺在床上，没有开灯也没有拉窗帘，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面，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他将自己淹没在黑暗里，眼睛直直盯着窗外的月亮。
　　脑中闪过很多画面，但都有一个共同点——每一帧都有林恬，也许是自己无力从当下的黑暗冰冷中挣扎出来，所以才格外向往人间烟火的暖。
　　这是他心里的一个特别空间，里面存放了许多关于她的“录影”：她第一次“教育”他的样子，在运动会上投篮的样子，遇到难题纠结的样子，还有今晚走在他身边吃冰淇淋的样子，还有许许多多数不清的瞬间，她不一定记得，却在不经意间被他放在心上。。。。。。
　　可所有的一切都将在这个夏天戛然而止，今后种种，注定与他无关。
　　莫名一阵强烈的烦躁之后，心脏又像是被拧住了一般的难受，他没有想到原来每日的司空见惯有一天会突然地结束掉，而自己除了无奈接受，什么都做不了！
　　有些美好虽然令人贪恋，可漫漫人生路上，人与人之间来往反复，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一切他全都明白，只是，他没有做好准备。
　　理智如他，想通这些并不难，但要做到又是另外一件事，他不禁想：如果要和这个城市里的一切好好再见！该做些什么呢？
　　长叹一口气，又使劲攥了攥拳，心里也有了答案：告别是为了更好的再见，可是还能再见吗！对于自己都不确定的未来是否还要去做一些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是否还有必要去打扰到别人？
　　或许无声无息才是对大家最好的尊重吧！

　　之后的几天季思涵非常忙再加上自己主观上也不愿去提这个事，于是和谁都没有再见过，但离开东平的前一天他还是把吴昊单独约了出去。
　　吴昊忙着恋爱，自然没有关注到季思涵“消失”的这段时间在干嘛，但也心下奇怪，因为每次他俩单约都是在网吧，可这次季思涵却把他约到了篮球馆。
　　两人见面简单聊了几句，但吴昊见季思涵的兴致不高，于是再没说什么直接就先打了三局，直到俩人大汗淋漓坐下休息时，季思涵终于先开口。
　　他拿着一瓶水一边喝着，眼睛半眯着道：“和你说个事儿，我要去南滨了，明天走。。。。。。”
　　他的口吻很随意，好像说的这件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一样，但对吴昊而言，这消息却让他脑子一轰，喝进嘴里那口水直接喷出来了，“啥！我没听错吧！”
　　可当他看着季思涵异常冷静的脸时，吴昊明白，他说的都是真的，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季思涵今天才说这些，瞬间的愤怒让他把手中的水瓶重重摔了出去，双手抓着季思涵的领子将他拎起来嚷道：“你他妈今天说这些什么意思，就是给我通知一声？啊！？要是这样我觉得你不说也行啊！”
　　季思涵眉头紧蹙地叹了口气，“你别这样，我。。。。。。”，话没说完，但是语气中的无奈和愧疚却掩饰不住，再没继续往下说什么。
　　一看这情形，吴昊遂放开了他，但也不再说气话。生气归生气，以他对季思涵的了解，他突然这个样子估计是遇上自己也无能为力的事情。
　　毕竟他们都只是十几岁的初中生，可以和家里犯浑耍赖，可以把家长气个半死，可真的遇到事儿，除了只能听家长的安排，还能做什么？而且叛逆也是有度的，他们都还没有独立的资格和能力，对一切让自己无奈的事说“不”！
　　吴昊盯着季思涵看了好一会，看对方依旧沉默不语，终是忍不住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边点燃，动作虽然还有一些略带违和的生涩，但是白色的烟雾却很自然地从他的鼻腔散出来，等到那根烟燃得只剩一小截儿时，忍不住道：“除了我，你是不打算把这件事再告诉别人了吧？包括，对你来说一些特别的人，像。。。。。”
　　那个名字还没被说出来，季思涵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吴昊见状，只好将话风转了，“算了，你的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当我什么都没说！但你这么告诉我不怕我和你绝交啊！”
　　季思涵苦笑道：“我不知道，我觉得今天告诉你，最坏的结果就是被你打一顿，但你是我兄弟应该也不会下狠手打死我的。”说话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吴昊握起拳在季思涵肩膀推了一下，然后说：“打死你我还怕脏了我的手，留你一条狗命权当行善积德！”
　　季思涵嘴一撇，伸出手，眼睛向吴昊装烟的口袋瞟了瞟，“给我来也一根。”
　　吴昊直接把整包给了季思涵，他学着吴昊的样子将烟点燃后，浅吸一口再缓缓吐出来，来回几次后，才慢慢道：“这次走的突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听他的语气带着艰难，吴昊只好安慰道：“南滨也不远，哥儿们得空看你不就成了。”
　　“我的事情你和谁都先别说吧，有些话我还是想亲自讲。”季思涵又深吸了一口烟
　　吴昊明白，这是提醒自己不要告诉张灿，他点了点头说：“你到那边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我表哥在南滨，你一去人生地不熟，也得有个靠山不是？”
　　季思涵拍了拍吴昊肩膀：“嗯，谢了！”
　　“行了，收拾收拾，给你送行！”
　　两人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什么也不说的各自收拾东西，可能分别来的太突然，对少年们来说即使有再多的话，这一刻也不知从何说起。。。。。。不如都将它们埋在心里，作为祝福送给对方。
　　人生的路还很长，只希望各自都能一切安好。

　　老郑的暑期班如期开课，这几天林恬和大家都没联系，于是便早早地就来等着她的伙伴们，可是直到上课，她最希望看到的那个人却一直没有来，她觉得有些奇怪，遂问吴昊：“季思涵今天请假了吗？”
　　吴昊答应过季思涵，但听林恬这口气，像是什么都还不知道。
　　他没想到这哥们到现在还没说，一时间搞得他很纠结，不知道怎么回话，就在这时，一个迟到的女生慌慌张张进了教室，老郑看见她稍微批评了两句后，就安排这个女生坐在林恬旁边。
　　林恬搞不清楚状况，更加不解？虽说座位可以自己选择，但这突然来了一个人被安排在这儿，是不是意味着季思涵今天不来呢？
　　老郑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于是说：“季思涵已经转学去南滨了，就让这位新同学坐你旁边，刚好你也帮她熟悉一下咱们的课程节奏。
　　脑袋里“轰”的一声，好像什么塌了，林恬不明白什么“转学”、“南滨”，这些是已经都发生了吗！可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回想刚才吴昊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的思路慢慢清晰起来：他已经离开，但是没有和她告别！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以后都不会再出现自己的世界里。
　　想起那晚发生的一切，在现在看来未免成了一个笑话！不是还约定好要一起过生日的吗？！
　　他连离开这么重要的事却什么也没有对自己说，也许最终一切还是自己自作多情！
　　下课后，林恬找了借口没再和吴昊、张灿一起走。
　　她离开之前，吴昊见她脸色不好，终是不忍道：“季思涵他应该会和你说的，你再等一等，说不定可能有别的事耽误了吧。”
　　林恬心下了然这话里的安慰成分，“他的事情没必要和我说的那么清楚，我先走了，拜拜！”
　　林恬转过身后，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的。
　　张灿有些担心林恬，刚要向林恬追过去，却被吴昊拉住了胳膊。仔细一想也是，这会让她冷静一下说不定过几天就没事了。
　　她不禁觉得有些遗憾：如果季思涵不离开，他和林恬之间发展下去说不定也会像她和吴昊这样，但是现在。。。。。。不过林恬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什么事情都看得开，过段时间想通了估计也就没事了。

　　林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晚饭没怎么吃就说要去整理今天辅导课上的笔记，罗娟和林永明觉得这孩子最近是不是用功过度了，再一想今天的天气那么热，估计是中暑了，遂又把藿香正气液拿去给了林恬。
　　看见女儿坐在书桌前发呆，她说：“今天要是不舒服，那把药喝了就早点休息，少学一天也没什么。”
　　被这么母亲一说，林恬也觉得自己心里虽然难受，但的确头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可能真的中暑了吧。。。。。。喝点药也好，睡一觉估计也就没什么了，有些人、有些事其实想想也真的没必要。
　　她干脆地接过母亲手中的药，一口饮尽，那辛辣、苦涩的滋味好像把自己内心的情绪都带了出来，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从她的眼角慢慢渗出。
　　罗娟一看孩子这个样子，赶紧说“这有凉白开，赶紧喝口涮涮，都这么大的人了，喝个药还把自己给整哭了。”
　　林恬也不说话，默默喝过水后，就对母亲说自己想睡了。
　　躺在床上，她眼睛虽是闭着的，但眼泪却不停地涌出，流到耳边再落到枕头上，不一会儿大半个枕面都湿了，微一侧脸触感冰凉湿腻，脸上的燥热被这么一激，倒使她的心境也渐渐平静下来，正如有句话所说：”一切相遇，聚散有数，我们终身所要学习的就是如何坦然地接受。”
　　也许季思涵在林恬生命中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快乐的会过去，痛苦的也终会过去。
　　“就今晚再难过一下吧，至少要悼念一下那些还没来得及开始的美好。。。。。。”
　　林恬这样想着睡着了。
　　梦里她好像看到了那个人，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林恬郑重地说了声“再见！”
　　同样在这一晚，季思涵也做了一个梦，他好像听到林恬对着他说：“再见！”
　　只不过，到底是再也不见，还是能再次相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