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高三的晚霞（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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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过后，天朗气清，八月的炎夏不到一天就把地上的积水烤干了，唯有风中残存的一丝凉意证明着昨夜一场大雨降临过。下周高二的学生才能返校上课，如今偌大的校园里只有高三学生匆忙的身影，更不会有多少学生去追忆昨晚的停电故障，高三的每一天都是倒计时，生活永远不息向前。
一场大雨过后，段亚凡的秘密基地花败叶残，经过一天的艳阳炙烤，草坪上虽然没有明显的水坑，却仍释放出一股潮气，傍晚段亚凡和王亦嘉蹲在一旁的小路上，有说有笑地吃着包子。
“高三好累呀，真不知道以前怎么过来的，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了。”段亚凡微微抬头看着远处的成片云朵叹息说，一脸幽怨。
“每天真的好枯燥，不是上课就是做题，等新课结束了就只有做题了。编程工作虽然外界看起来有点枯燥，其实每天都在挑战和创造，还有高工资的激励，我现在竟然开始怀念领导没事找事乱提要求的日子了。”王亦嘉虽然是个学霸，高中知识对她来说小菜一碟，但大量的重复性做题还是会让她产生厌烦心理。
“如果我们不曾有过30岁的人生，是不是就能不那么讨厌枯燥的高中生活了。段亚凡苦笑。
“再枯燥也要过下去呀，毕竟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考上一所好大学，文凭是立足于社会的敲门砖。”王亦嘉吃完了手里的包子，停顿一下接着说：“有时我就在想，枯燥无聊本就是生活的常态，或许是我们对青春的期待太高了。”
两人闲聊的功夫，傍晚的天空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烟粉色。段亚凡看着西边的日落笑着说：“今天一定有一场绝美的火烧云。也不是没见过晚霞，但是高中的晚霞好像格外美丽。”
“现在晚霞才开始，还没到最漂亮的时候。以前每次遇到晚霞我都会忍不住拍几张照片，现在身边也没有手机，只能这么肉眼记录。”王亦嘉也抬头向西望去，接着提醒段亚凡该回教室上自习了。
“不知道是不是无法记录的原因，高中的晚霞好像比我见过的所有晚霞要艳丽很多。”段亚凡不舍地跟在王亦嘉身后往教室走，突然她跳到王亦嘉跟前：“亦嘉，等到晚霞最好看的时候，咱们逃课去看晚霞吧。”
王亦嘉思考了一下笑着说：“好呀，今天晚上第一节晚自习老师也不讲课，咱们就借口上厕所偷偷溜出去。”
听到这话，段亚凡欢喜地挽住王亦嘉，两人上楼的步伐加快，好像快点进教室，快点上自习就能快点看到晚霞最美的时候。夏天的晚上来得晚，第一节晚自习开始时天还大亮，等到第二节晚自习时早已天黑，谁也不知道第一节晚自习具体哪个时间点发生的日夜交替，想看晚霞最美的时候只能时刻注意窗外的变化，在这频频观察中，段亚凡注意到此刻关注天空的人不止她一个。
孙小彤和严薇在新一轮的轮换座位中终于来到了临窗的位置，高中的生活有多简单呢，冬天挨着暖气，夏天靠近空调，便是值得庆祝的头等喜事，靠窗则是排第二件的喜事。窗外的风光虽没有多美，但对于平时只能俯身案前和抬头看向黑板的高中生来说，窗户延伸了他们的视野，承载着偷懒放松的小心思，像是溺于水中的人呼吸到了大口的空气。
“今天的晚霞好美呀，一会儿要不要出去看晚霞，总是憋在屋子里学习我都要疯了。”随着时间推移，窗外的天空颜色越来越绚烂，让本就无心学习的孙小彤变得更加浮躁。
严薇看看孙小彤，又看看窗外的一小方天空，记忆中确实有这么一场晚霞，只是她和孙小彤运气实在不好，当年两人偷跑出去窝在女生厕所里扒着窗户欣赏落日与晚霞，谁知被班主任李合撞个正着，两人逃课的事情败露，只能灰溜溜地返回教室。
窗外的晚霞愈发壮丽，严薇也好久没有看过这么美的晚霞了，既然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严薇也想满足一下当年的遗憾，只是这次不能再去厕所了。“好呀！”严薇心里挑选着能欣赏晚霞的地方。北方的教学楼是整个都封住的，通往楼顶的大门也被牢牢锁住，除了向西开的厕所窗户，她们得找到新的最佳观景台。
孙小彤不想再忍下去，值班老师坐在讲台上看书正投入，她便拿起卫生纸，假装上厕所溜了出去，在门口还给同桌严薇使了个眼色。严薇见讲台上的老师还在看书，无奈笑起来，学着孙小彤的样子拿着卫生纸走了出去。一间教室同时缺少两个人又不是件多么稀奇的事。
严薇一把拽住要进厕所的孙小彤，见孙小彤一脸疑惑，便压低声音解释说：“厕所味太难闻，影响观景。”
“那我们去哪儿？整栋教学楼，也就厕所的窗户朝西开，总不能跑到楼下看晚霞吧，那还不得被老李逮住。”
严薇笑而不语，拉着孙小彤的手径直又上了一层，指着天台大门旁边的窗户说：“这里也有西开的窗户。”
培英中学的顶楼小阁楼是个比较方正的，面积不过6平方米的狭小空间，一角堆放了一些扫雪工具，天台大门也只有在下大雪需要扫雪时才会开启。除了天台的无遮挡全视野，这里也能看到一方日落，唯一的缺点是这扇窗户比较小，但对于她们两个来说足够了。
严薇和孙小彤刚趴在窗台上开始欣赏晚霞，身后就有人打扰了她们的宁静，两人吓了一跳，扭头一看缓了一大口气，原来是段亚凡和王亦嘉。
“你们怎么也出来了？”孙小彤眨着眼问。
“和你们一样呗，过来看晚霞。”段亚凡一笑。其实她早就想逃自习课了，教室里视野有限，漏出的部分晚霞像是勾引书生的狐妖一样散发出致命诱惑。不时地转头观察窗外风景也让她注意到了严薇和孙小彤，见两人出去讲台上的老师也没说什么，段亚凡和王亦嘉便学着样子，一前一后溜出了教室。看次晚霞又花不了多少时间，题海战术下少做几道题也影响不了对知识的掌握。
天台阁楼上的小窗户对两个人刚刚好，但是对于四个人就显得有些狭小了。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窗外的晚霞也进入了最美的阶段，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的云彩，眼睛贴近窗户尽量扩大视野可以看到蓝紫色未被染红的云层，可惜这里看不到整片天空。眼前的晚霞绚丽多彩，颜色的过度由橙红到粉紫，不同厚度的云层也呈现出深浅不同的红色，这一刻不用过多描述，仅一个霞字便能代表所有的形容词。
“今天的晚霞真是绝了，这真的是我看过最美的晚霞，为它逃了整节自习课我都觉得值得。”王亦嘉站在后面一排，一手搭在孙小彤肩上，前面的严薇和孙小彤有意地俯身，所以后排站着的段亚凡和王亦嘉视线并未受阻。
听到这话，段亚凡也点头同意，晚霞的余晖下，她面色红润地笑着说：“以前我太过于关注学习了，导致高中一点美好记忆都没有，还好重回高中，让我弥补上了这次的晚霞。”
“好想去天台上看次晚霞呀，可惜这门打不开。要不咱们几个跑到操场上去看晚霞？”严薇转身询问众人，殷切的眼神渴望得到肯定答案，虽然这话像是在邀请，但严薇恨不得飞下去一睹整片天空的晚霞。
“啊？跑出去的话万一被老李抓到怎么办？”王亦嘉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她虽然很喜欢今天的晚霞，但是还不至于跑到外面单独欣赏，晚霞又不是多么稀罕的天象，犯不着去冒被老李抓住的风险。王亦嘉侧脸看向段亚凡，只见她也支支吾吾地说：“是呀，在这儿看晚霞挺好的，一会儿还得回去接着上自习呢。”
听到两人的拒绝，严薇抿了抿嘴，叹息了声：“好吧。”只能更加珍惜地欣赏美丽的晚霞，她自己一个人还真不敢偷溜下去。
一旁安静看晚霞的孙小彤沉默了一下，突然拽起严薇的手笑着说：“我想去操场看晚霞！”
听到这话，严薇激动地拥抱孙小彤，压低声音：“不愧是我的好同桌！”
“那必须的，这可是我心心念念的晚霞，错过了这次，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么美的晚霞了。”孙小彤拉着严薇的手走下楼梯。
“最美晚霞……不至于吧。还上着自习课呢，你们早点回来呀！”段亚凡对正要下楼梯的二人轻喊。
“这就是最美晚霞，你们是不知道以后的雾霾有多严重，错过了这次，咱们真的就再也看不到这么美的天空了。”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当场愣住。严薇也停下了下楼的脚步，一脸震惊地问：“现在好像还没有雾霾的说法，你怎么知道的这个词？”
“这不社会热点话题嘛，我能不知道？”说完孙小彤也愣住，她像是意识到什么事情一样，环顾四周，突然大喊一声：“这是哪啊……”
严薇赶紧捂住孙小彤的嘴，示意她小声一点，现在还在上课。孙小彤又惊又懵地低声再次诧异：“这里是高中？我记得上一刻咱们几个还在酒店拼床睡觉呢。怎么回事呀？”
段亚凡和王亦嘉也顺着楼梯走下，两人激动地抱住孙小彤，但是因为现在正是上课时间，两人尽力降低动静，压低声音。
“就差你了，现在咱们六个都全了。”
“小彤，欢迎重回高中。”
听到这些话，看着激动无比的三人，孙小彤却更加疑惑。
“你们四个不在教室上自习，扎堆干嘛呢？”
一道浑厚的男声隔着楼梯传来，四人不约而同循着声音往下望去，只见年级主任老李一脸严肃。
段亚凡几人心慌地走下楼梯，脑海中为了马上要面临的质问穷尽一切想象力，动作僵硬又磨磨蹭蹭，在年级主任老李的怒视下几人站成了一排。
“你们几个怎么不去教室上晚自习啊！”老李也知道现在是晚自习时间，略微压低了斥责地声音。
几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咬着嘴唇，尽管大脑运转飞速还是没能想出对应的借口，甚至她们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几小步。总不能说是来看晚霞的吧！
“愣着干嘛呢！还不赶紧回教室，高三了，一点不知道珍惜时间！”原来老李并不是非要她们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提醒几人赶紧去上晚自习。
听到这话，几人松了一口气，急走几步进了教室。教室里晚自习老师正站在过道里解答学生的疑问，一抬眼看到她们四个，也没多说什么，垂下眼继续给学生讲题。
回到座位上缓了一会儿后，几人还是觉得刚才轻易的放过背后或许难逃一份检查，毕竟学校的管理十分严格，就算没有检查，应该也少不了批评谈话，所以剩下的自习课，段亚凡几人如芒在背，心惊胆战。
夜幕不知不觉就开启了，天空已经变为了透深蓝色的黑色。直到第一节晚自习结束，都没有老师让她们写检查或者谈话批评。课间几人凑到了一起，分析了一番，猜测老师们大概以为她们几个是高三开学后学习压力太大了，心理承受不住要去休息片刻，面对心理有问题的学生，学校的老师们肯定不敢逼得太紧。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老师们并不怎么在意她们偶尔的逃课，或者说哪怕逃课成性，只高三这个节骨眼上只要不影响周围学生，便可以放任不管。
不管那种可能，她们四人既看到了晚霞最美的时刻，也没有受到学校的批评，今晚的折腾还是很值得的。还有一件大喜事就是孙小彤终于觉醒了，在一场绚丽的晚霞下觉醒了。
虽然在教室里严薇早就跟她同桌解释了这是一场穿越或者梦境，但在回宿舍路上，段亚凡和王亦嘉还是激动地一边跟孙小彤解释这场奇遇，一边为孙小彤的觉醒而兴奋。孙小彤却依旧明显地一脸疑惑，看来她还没有完全适应当下的环境。几人表示，睡上几觉，过上几天就会适应了。回宿舍后从几人交谈中，早早就回宿舍的刘梦瑶也知道了孙小彤觉醒的事情，激动地大叫大跳起来。进入高三后，李志每次回宿舍很晚，也早早离开了宿舍，只能在教室里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了。
这一晚，孙小彤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进入高三以后，李志和吴茜也不熬夜了，以前多多少少会有一些灯光漏出，如今的宿舍晚上是真的黑暗。孙小彤在黑暗中眼睛直直地看着上方，虽然她是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学渣，但她也有思想，也会心烦。
第二天一大早，宿舍整理内务时间有限，大家都没说上几句话，但是去往跑早操的路上，严薇、段亚凡和王亦嘉就簇拥着她，四人并排说说笑笑走着，现在的孙小彤眉开眼笑，又回到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学渣状态。
“你们还别说，这少女身体就是活力满满，一下子从怀孕六个月的状态回到十七岁，真是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轻盈感。”孙小彤笑着说。
“你这适应还挺快的嘛，不愧是咱们宿舍里心最大的人！我昨天晚上还想着怎样引导你更好地适应这里的环境呢。”严薇瞥孙小彤一眼，舒上一口气。
“有心啦，我的好同桌！”孙小彤洒脱一笑：“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是穿越也好，还是做梦一场，这都是我的人生体验，乐也是一天，愁也是一天，咱就乐乐呵呵的呗。”
“你这心理素质真是绝了！”段亚凡伸出大拇指赞叹道，而后语气又略带些哀愁：“可是我一想到咱们正经历高三我就烦，怎么不换一个时空穿越。”
王亦嘉挽紧段亚凡的胳膊，鼓励道：“没事，咱们一块经历高三！”听到这话，段亚凡也向王亦嘉靠近，轻微扭动身体撒娇说：“有你们在真好，爱你们！”
刚摆正视线，段亚凡眼前就飘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只是个背影，段亚凡仿佛能听到从她身后走到她身前的辛少扬的嘲笑。“完了，他一定看到我刚才矫揉造作的姿态了，真是太丢人了……刚才应该很恶心吧……早不碰见，晚不碰见，偏偏赶上这个时候……”短短几秒钟，段亚凡心理活动十分丰富，身体轻微有些僵硬。
孙小彤挽着段亚凡的另一条胳膊，轻轻一撞，笑着说：“你们呀，都是爱学习的好学生，可不有心理压力。我可是学渣，学习这事差不多就行了。以后有啥烦心事尽管找彤姐开导，咱可是30岁的都市丽人，满腹经纶谈不上，满腹人生经验还是妥妥的。”
几人笑作一团，严薇调皮地反驳说：“切，谁还不是30岁的少女了，你要有烦心事也可以来找薇姐。”
课间，李志来问严薇物理题，严薇也把孙小彤觉醒的事告诉了李志，虽然是课间，但班上学生要么补觉，要么整理笔记本，并没有太多杂音，李志也压低了声音向孙小彤祝贺，欢迎热情不减半分。
至此六个人全部来到了高中世界里，虽然她们也不清楚这背后的原因，六人只能接受事实，用心过好每一天，尽可能让这个时空的自己的未来不发生改变甚至有所提升。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高三的晚霞（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