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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总有一天你会出现在我身边》 ...

  •   张知屿今天晚上叫于吟去海边。晚上的海水褪去白天的温热,变得有些冰凉,于吟双手交叉摩挲了手臂上冷出的鸡皮疙瘩,对张知屿说:“好冷啊。”女孩语气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娇嗔。

      张知屿听得心酥酥麻麻的,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外套裹在于吟身上。

      于吟抬头看向正在给她穿外套的少年。是什么时候她不再抗拒和他的肢体接触了呢?于吟想不出答案,似乎好像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真正拒绝过眼前这个人带着分寸却又不容拒绝的靠近。

      远处浮光跃金,月亮的光洒在平静的海面,倒映着盛大的天幕。尽管四周有些昏暗,但眼前男孩的琥珀色眼睛依旧明亮,照进于吟的心房。于吟的心摇摇欲坠,心里那颗名为张知屿的种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成参天大树,细密的藤蔓缠绕着她每一根血管,连着跳动得最厉害的心脏。

      正当于吟忍不住要开口时,张知屿却忽然先开口叫她:“于吟。”语气里听不明情绪。

      他扣完最后一个扣子,修长骨感的双手还停留在最上面的扣子上没有离开,离于吟的脸很近。

      表白的场景在张知屿的脑子里想了很久,他在手机里看了很多攻略,也听了室友和兄弟的建议,可他始终觉得不满意,那些太浮夸,太老土,太没有新意,一点也不浪漫。

      他的于吟骨子里流淌的是浪漫血液。

      可能是今晚冰凉的海水也没能冻住他炽热的心,可能是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就在他的手上方,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手上,顺着皮肤浸入血管,流向他的四肢百骸,也可能是这爱意太汹涌他没了理智。

      真的,他真的忍不住了。

      “嗯。”于吟下意识应他,两只鹿眼里清澈地映他此时的面庞,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你听到了吗?”他低声喃喃。

      “听到什么?”于吟开始紧张,似乎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大脑已经停止思考,一板一正地回答。

      “听到海浪拍打沙滩,听到海风吹响合欢树,听到海里鱼儿在吐泡,听到整个世界都在说——”张知屿停顿两秒,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于吟,带着明晃晃的勾引,他接着说,“——张知屿好喜欢你。”

      于吟被张知屿眼神勾住,昏了头,瓮声瓮气地反问:“张知屿,你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张知屿语气模糊不清,如同此时平静却暧昧的气氛。

      “看见我的眼睛里——”于吟学着他的样子停顿两秒,吊足他的胃口,她接着说,“——装着我的全世界。”

      张知屿看得清清楚楚,于吟那双乌溜溜的鹿眼里装的都是他。

      海水在降温,他们在热恋。

      张知屿眼眸里盛满爱意,珍而重之地将于吟抱住,他想用力把她嵌进自己的怀里,却又怕弄疼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能打败他最初的想法。他用力地抱着于吟,感受她柔软的身体和他紧密地贴合,告诉自己这不是做梦。

      于吟感到额头上多了一个柔软的触感,是张知屿轻柔的吻,她心一颤,随后听到耳边沙哑的声音响起:

      “于吟,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做你男朋友。”
      “这么骄傲?”
      “超级骄傲。”

      因为这是他十七岁至今未变的梦想。
      一千多个日夜的朝思暮想,爱而不得,在今天是她让他终于圆梦。

      ————

      高二时的张知屿是个头脑简单,只会呼朋唤友到处撒野的混子。

      上课安安分分趴在桌子上睡觉,不听课但也不扰乱课堂秩序,不随意顶撞老师,考试成绩虽然垫底吧,但也是不随便留空白试卷的人。

      按张知屿吊儿郎当的语气说,在学校里安分是他对教育事业的尊重,和那种满脑子只会打架的人不一样,他是个乖孩子。

      放学后为兄弟两肋插刀,背着书包直接冲到约架的地方,和混混们一言不合打起来。身上时常也会受伤,有时是嘴角带着伤,有时是背上青一处紫一处。

      可少年人似乎从不在意这些,就算打输了,也会勾着肩,搭着背,去大排档吃烧烤,张知屿管着这群男生,不让他们喝酒撒泼。

      宁天明不服,在社会上混怎么能不喝酒呢!多没面子!他梗着脖子,冲张知屿说:“我觉得喝酒才符合我们现在的身份。我要喝酒!”

      张知屿嗤笑,反问:“你什么身份?”

      宁天明转着他那不太聪明的脑袋,想了想:“嗯.....学生?”

      张知屿觉得孺子可教也,又拿了罐旺仔牛奶奖励他,骨节分明的手在铁罐上敲了敲,夸赞宁天明:“说的对,我们是学生,哪有未成年学生喝酒的。旺仔牛奶多好喝。”

      宁天明反应过来,拿着旺仔牛奶,大骂张知屿:“你把我当狗哄呢?”

      张知屿笑得张狂。

      一群天天打架的男生毫不在意地拿着旺仔牛奶碰杯,热火朝天地吹着牛,谈天说地,畅想未来。他们有热血沸腾的青春,少年就像盛夏中肆意生长的野草,像黎明破晓时光芒万丈的朝阳。

      那时的张知屿就是天空中自由翱翔的幼鹰,羽翼日渐丰满,眼神坚定,只等一阵狂风来临,他就会毫无顾忌地飞向远方。

      可这一切都在张清河突然脑中风被救护车送往医院后,开始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张知屿得知消息急着从学校赶到医院后,张清河已经脱离了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了。

      他透过门前的玻璃,只见前几天还和他开着玩笑的爷爷,现在全身都被插满了管子,双眼紧闭,呼吸平稳,安静地像没有波纹的湖面,可脸上却爬满密密麻麻的皱纹。

      做了一辈子的中医,学了一辈子的阴阳五行,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

      张知屿沉默地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看见张决明风尘仆仆地从外省的一个商业峰会上赶回来。

      张决明看见儿子,问:“你爷爷怎么样了?”

      张知屿深呼一口气,回想刚刚医生语重心长的话,不知该怎么开口。他压下心中的悲哀,说:“现在没事了,只是病发突然,家里的阿姨刚好出去买菜了,倒在地上两个多小时,错过最佳抢救时间,以后都只能躺在床了,意识也会偶尔不清楚。”

      张决明沉默不语,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大清早张知屿给学校请了假就赶到了医院。照顾张清河的阿姨说,张清河今天一早清醒过来后就说要见他。

      打开病房门,看见张清河坐在床上,望着窗外飘零的梧桐树,不知在想什么。

      听见门开的声音,张清河转头看见张知屿,眼神清亮。

      张清河笑着开口:“来了啊,阿屿。”
      “嗯,爷爷感觉怎么样了?”张知屿关上门,坐到陪护椅上。
      “身体还硬朗着呢,还能再活几十年。”
      “我也觉得。”张知屿笑着附和。

      半个小时后,张清河说累了,意识显然有点不太清醒,张知屿叫来了医生打了一针安定剂后,看着张清河慢慢闭上眼睛。

      离开医院,张知屿漫无目的地沿着河边走,十一月份刺骨的寒风吹打在脸上,吹得他脸疼。

      对于张清河今天这番话他有些不知所措。

      在张知屿年幼无知,调皮捣蛋的时,张清河是个极有耐心的长辈,他犯了错,张清河会带着他一起收拾好满地狼藉,回家后再温和地跟他讲他能听得懂的道理。是张清河教会他什么是分寸和礼貌,教会他要尊重周围所有人,生活可以不循规蹈矩,但也要尊重世间存在的合理的规则,同时张清河也尊重他一切不着边际的想法。

      而这个鼓励他去追逐摄影梦的爷爷,告诉他“思深方益远,谋定而后动”的爷爷,用道德绑架他,逼迫他,企图让他去继承家里的中医事业。

      张知屿也并不是反感以后走上中医这条路,相反他觉得这是很神圣的职业。在他懵懂的世界观初形成的时候,经常会看见张清河的病人拿着定做的锦旗来感谢张清河,“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八个字在他世界里是崇高的,代表着责任与担当。

      出生在中医世家,他该承担传承的责任。只是他担起责任,那他的热爱呢?张知屿走到椅子上坐着,看着眼前的湖面出神。

      “于吟,你以后想当什么啊?”

      隔壁花坛的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交谈着,张知屿被打断思绪。

      “我一定会考上南江科技大学,成为生物学家。”一阵清澈却带着稚嫩的声音窜进张知屿耳朵,有几分甜腻。
      “不唱歌了吗?你那么喜欢唱歌。”
      “热爱和责任又不冲突。”女孩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语气更加柔和,“我妈妈是研究生物的,她去年在雨林里出了意外,我爸不想让我走她的老路。可我妈妈是我的英雄,我不会放弃的。”
      “于吟,你肯定能成功的。”
      “方哥说今晚他酒吧的乐队来不了了,要我去救场,你要去看吗?”
      “在哪儿啊?”
      “就在容城大学附近的那家酒吧,叫“明天见club”,今晚七点半。”
      “我没事就去。”

      两个女孩起身走了,只剩下张知屿愣愣地看着女孩纤细的背影。

      晚上八点。
      看望了张清河,张知屿没抵抗得住心里的叫嚣的欲望,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那家酒吧。

      酒吧内灯线昏暗,人头攒动。
      唱台上的女孩扎着高马尾,不施粉黛的面孔清纯干净,穿着简单的白色毛衣,浅蓝色牛仔裤。
      他站在黑暗处,看着发光的女孩。

      “每一个等待都是怀揣希望的。《总有一天你会出现在我身边》送给你们。”

      “从前我的另一边
      通往凌晨的街
      空无一人的世界”

      女孩声音低吟婉转,像微风拂过风铃时空灵纯净,又带着故事感。

      “我终将看到你身影逆光出现
      等这一切都被你了解十指错落相牵
      跨越时间再没有分别携手走过明天”

      这个声音,这幅如画的场景,简直要让张知屿溺毙。

      “光芒捧起你的脸
      我飞在云层间
      狂奔向你不停歇
      你说最好的人会到身边
      此刻我也这样想
      你终将看到我最美模样出现”

      听歌的人都沉浸在女孩的声音里,歌词里。屋内光线暗淡,大多数人沉默不语,似乎都想起了生命中最难忘的那个人,甚至有人无声落泪。

      “跨越时间
      总会有一天
      你出现我身边”

      于吟唱完,缓缓睁眼。

      张知屿没有喜欢过人,更没有谈过恋爱,可现在,唱台上的女孩,奇妙地吸引着他,他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沸腾。

      张知屿毫无缘由地,对这个只见了两面的女孩,疯狂心动。

      男孩对女孩隐秘的喜欢滋生在十一月份寒冷的冬天,寒风吹落了路边梧桐树的叶子,枯黄的树叶散落了一地,可张知屿却觉得他处在万物复苏,阳光普照的春天。

      因为于吟,他不再迷茫,大步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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