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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鬼神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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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那人听似缓缓道:“还好,不……”声音喑哑难听,就像喉腔堵有一口浓痰,嘶嘶的,仿佛再多说一句就会差点把自己生生噎死,所以就导致“不用”的“用”字没发出声来。
不过,言送之还是知道了他想说的是什么。不解道:“呃?不用?你不要命了吗?”
“……你是不是忘了?命早被你夺了。”
这一次,声音仍然是喑哑难听,却字字清晰。
言送之受此一惊,低头纳闷,颇感讶异道:“对,我扯掉你手臂,如果你不尽早接回去的话,你的命确实迟早会死于我手上,但也不至于是现在,命早被我夺了?这是何意?你现在不是还……”活着站在我面前吗?
然后又思来想去,沉思道:“……我们难道认识???”
念魂:“……”
见他不回答,言送之心中好奇感愈来愈浓,不管三七二十一,迅速偏身子,歪脑袋凑上去去看他的长相。
须臾,言送之:“……嗯?”
不认识,没见过。
然而,那人发觉自己被偷看后,干瘪瘪、焉垂垂的死黄面部“唰”的一下——绿了,眉宇间一阵怨气跑了出来。
随后,撒腿就冲了。
一阵风动,一起云涌,言送之二话不说直接把刚逃命不远的念魂抓了回来,然后就地取材用轻飘飘的条状之物——蛇皮,略施了点法术,把他绑成一节一节的毛毛虫形状。
待绑好,刹那间,幻境淡化,逐渐消退。熟悉的清潺庙大堂一步一步浮现眼前。
言送之站着,把念魂就横在脚边。待到幻境圈层全部消失为止,视线下移,看了一眼僵着脸、扭曲乱动的念魂,往上又看了一眼堂内的这尊佛像。
对着佛像缓缓问念魂道:“你说,他为什么一直看着你啊?”
这次位置明显有所偏移,可是言送之却是仍然能感觉到这尊佛像的视线就是直直地看向念魂。
念魂侧蜷着,阴厉朝言送之嘶哑吼道:“要你管!!!”
闻之,言送之视线下移,眯眼应声又问道:“这佛像的内核……该不会就是你吧?”
因为言送之直接想到:从自古以来,念魂由于与自身已知的人类长期处于对立关系,也就是那些名门贵族、山野散修,再加上生前对一部分人类的深恶痛绝,因此才使得这些念魂产生了报复心理,选择了以毁灭性的打击对人类进行精神上的伤害,就是把自己的真身加以鬼术炼制,浓缩制成与自己生前头颅一样大小的空空骷髅头,也就是内核,然后塞入佛像里,受人类跪拜、供奉,只要有人有意或无意插足此事,念魂立马在他人还未真正发觉之前转移阵地,去往其处,所以,就有了神仙们耳熟能祥并且无可奈何的“鬼神仙”。
言送之耐着性子蹲下,柔声与他商量道:“既已成为阶下囚,你可不可以就不要这个样子讲话了嘛,这样,我还能考虑要不要为你重新接上断臂,为你续命,所以,接下来我问的问题,你可不可以就不要再顶嘴了呀,嗯?”
念魂:“……”
不知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言送之觉得此时这种场景这种心情竟莫名熟悉,但言送之还是抿嘴一笑,对这个成效满意地点了点头。
言送之抛重点道:“梨花村,新诗姑娘,刘壹君,你……”
话还未完,竟突现涰泣之声。
“嗯呜呜呜……”
音量微小,音色沉沉,是成年男子才能发出的声音,听来似乎是在默默抽泣。
闻之,言送之悄悄住口寻声望去。
东墙,墙壁。
东墙的湿暗角落里,言送之并未见其人,更别说哭泣之人了。可啜泣不成声但也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境,也不是自己幻听,而是实打实的哭泣声音。
撇了一眼念魂,立马,言送之眼中瞳孔一紧,飞速拔剑而出,通幽“铮”的一声出鞘。刀光剑影,电光火石之间,东墙眨眼就要土崩瓦解。
就仅仅弹指一挥间,经年寺庙的破墙兀然突现一臂宽大小的大洞。好在言送之控制了出手力度,不然,整座寺庙就真的会眨眼土崩瓦解了。
言送之啪|啪砍完,把通幽背于身后。
不久,烟尘散尽,一个似乎像是人一样的东西骨碌碌地从墙壁高处掉下来,一声闷响,重重地摔滚在远地。立马,这东西马上起身蹲好,若无其事地拍拍身上沾有的陈年香灰,而后抱膝瑟缩在墙角。肩膀一抖一抖的,头深埋在两膝之下。又继续旁若无人地自顾自哭泣了。
原来是躲起来,镶在墙里了啊!
绿脸念魂稍微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言送之也不敢大意,依旧站在原地,侧身先行发声询问道:“谁惹你伤心了,干嘛孤身一人躲在这里偷偷哭,就不害怕?你家人朋友呢?”
言送之突然压着嗓子,沉声道:“怎么就躲着不出来安慰你一下呢?”
道末,言送之瞬间回头,一张张着狰狞獠牙的巨口出现在自己头顶上空“啊啊”袭来。银光剑芒一现,那只张着狰狞獠牙的巨口立即被一剑拦腰斩杀。
起初言送之只是感到诡异,怎么墙壁里就凭空出现了一人在哭泣。而后又转念一想,也许是适才没有注意到这个就是与环境融为一体之人。
然而就是在言送之刚准备掂量两下携带许久的断臂的时候,他却奇异地抽得略略大了点声,像是想引起询问之人前来靠近。而言送之则仍然不为之所动,所以吸引不成,那就改为另一种法子——偷袭。
所以在他思考的那一瞬间,泣音有些略微转变、微微弱化,言送之便是紧抓了这点,也就是十足地确定了此人的出现绝非巧合,而是蓄谋已久。
言送之斩完巨口,回头转身负手朝他走近。行至五步之内,然后倾下身子来,款款道:“念魂?你好啊!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要想在别人背后使坏时,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声音啊?”
顿了顿,又道:“千万别发出一丝一毫让敌人能够有所察觉到的破绽啊?”
话音未落,哭泣念魂突然伸手,五道利爪突兀划破言送之近眼前的空气,融出一道响亮的“嘶呼”声。
言送之对此早有防备,闪身一避,正正避过。刚才还蹲在墙角忘情哭泣的念魂见一招未成,还不罢休,决发第二招,一只手继续猛抓,口里发出急躁怪叫,言送之再次侧身完美避过。
哭泣念魂爪子三抓两转都未袭中,逐渐有些暴怒起来。言送之与之三番过招,渐渐发现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夺自己负于腰后的那一条断臂了。
言送之身手极快,迅疾伸手从怀中掏出“除篆符”,随即又以闪速立即贴还在因急躁而深皱的哭泣念魂额头正中。
贴上的那一瞬间,哭泣念魂奇怪自己竟不能够再动弹一寸,发觉刚才那股身上的冲动竟一瞬无力,只能以维持着半蹲抬头的奇怪姿势瞪眼仰视言甫之。
言送之掂了掂手中的男人断臂,歪头看向他问道:“想要?”
哭泣念魂原本就瞪得很大的眼睛愈发瞪得更大了,杏圆的眼眶都让人感觉快包不住凸得出奇、带有怨恨的大眼球了,嘴里直“呜呜”怪叫。
言送之看他这表现出的大反应,极为满意。接着道:“若果真这么想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给你,我们来做一场交易如何?哦等等等等,你先别急嘛,蹲好!蹲好!”言送之立即抬手把断臂举高,顿了顿,又弯腰双手撑膝。
接着道:“我先问个问题,那位灯影戏老人所使用的邪术是你教的吧……还有那股花香,那阵狂风,也是你所为吧。你既然教了灯影戏老艺人怎样诅咒他人,置别人的性命于不顾,这样已经有人惨死,一人受伤,而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我与你之间的交易便是让活着的那一人完好如初,如此,这条手臂我就交还于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