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贰叁得陆

3、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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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宥一众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们看完篮球比赛又嚷着去校外吃了顿小龙虾烧烤，瞎胡闹了会，回来还是挺晚的了。
　　林宥是真的感觉很累，脑袋里的迷糊劲也一时半会散不了的那种，一回来也扑上了床。他的床在下铺，也是挺方便的。
　　听到厕所里有了洗澡的水声，林宥才叹了口气，从软乎的床里探起了头。整晚闹的最厉害的还得属李华，此刻他刚冲完澡出来，还嚷嚷着让把空调再调低点。
　　林宥不想理他们，又埋进了被窝里，等到其他室友都从厕所里出来了他才慢吞吞地收拾起进去了。
　　过了会他出来的时候，李华喝着汽水，冲他一挑眉，“好像刚才你手机有信息。”
　　林宥应了，重新扑回了床里，好半晌才打开了手机。是桑椹的信息：宥哥，我之前，是不是说错话了啊？你别生我气。
　　他眯了眯眼，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桑椹说的是三年前的那段话，给乐了，这都几年了这臭小孩怎么还揪着这个事不放，而且当初的话，确实是他说的有点急了。
　　于是林宥一板一眼地回复他：不是你的错，我也没生气，只是那时候太忙了，有点烦躁，对不起T^T
　　他甚至发了个可爱的颜文字。
　　林宥有点想笑自己，反应了一会又有点想撤回来保持自己高冷不失礼貌的师父人设，却收到了桑椹的下一条信息：那就好。那宥哥，你这几年，有看过我们的比赛吗。
　　有吗。没有。林宥其实是个特别虚伪的人，他自己就这么觉得，表面上总是和和气气，对谁都好，跟谁都好，其实心里老是憋着一股不痛快的气，烦躁的要死。他退役之后也是这样，一边用校园里乱七八糟的事来淹没自己，一边给自己不在接触游戏找借口。
　　他其实就是不敢，也是不甘心。
　　林宥抱着手机自嘲一般勾了勾唇角，回复：抱歉啊，很多比赛的时候我都太忙了，没时间看，有时候还是看了的。
　　桑椹那边回复的很快：嗯，没事，不看也没事，而且我确实挺对不起宥哥你的。我没怎么打好。
　　林宥想了想偶尔看小群里那群人抓耳挠腮叹气的模样，其实也猜到他们最近几年成绩可能不太行，但也安慰道：慢慢来，你们还年轻。
　　很快，他撤回了那条消息，改成了你还年轻。
　　一字之差，和桑椹那句话也是一样，是我，不是我们。他很自然地摘除掉了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林宥也是。
　　桑椹回复了他一个笑脸。
　　林宥终于可以安心地埋进被窝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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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椹决定掌握主动权，于是在排位结束之后他就主动的给林宥发去了消息。他是缺乏语言功能，但是遇上林宥，他还是愿意多尝试尝试的，因为他觉得林宥可以懂他的意思。
　　林宥的这几回合的回复都没什么问题，滴水不漏，仿佛还是那个温温和和教他一些他个人技巧的林宥，桑椹有点开心，大厅里的空调开得很低，他向着身上的兔子披毯埋了埋自己的头，又回复了他，下意识地就把们字给去掉了。
　　然后他收到了回复，是带了们字的。桑椹有点微窘，毕竟GM俱乐部里林宥认识的也不少，想辩解一下自己不是故意忽略掉其他人的，又看到林宥撤回了那条消息，去掉了们字。
　　他说：晒太阳的兔子，你也可以很厉害的。
　　桑椹的id是rabsun，取了“rabbit”和"sun"的结合，意思其实就是晒太阳的兔子。
　　桑椹在心里默默问了句，像你一样吗。他终究还是没问出口，只是乖乖的回复了句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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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人格这款游戏在18年的时候就有开始公测，林宥那个时候刚上高二，还算是贪玩的时候，他和好几个同学都有在参与第五人格的公测，然后林宥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这款游戏。
　　尽管后来很多最开始和他一起玩的人都离开了。
　　18年末的时候，第五人格官方开始了第一次赛事活动，是一场跨平台精英赛。林宥那个时候还不是主播，只是一个榜前的路人，看见有好几个平时排位遇得上的人都向他发来了邀请，林宥才正式踏足了赛场。
　　那场比赛是线上比赛，林宥那个时候正巧碰上快要期末考试，每天只能掐着点午休和晚自习放学的时间去和同为初次参加比赛的队友们一起训练。
　　没有教练，他们只有官方给的比赛服的几个名额，就一次一次地在比赛服里去抠细节。那个冬天林宥忙得脚不沾地，压力之下又得了重感冒，天天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教室里，手冻得打颤，哆哆嗦嗦地争分夺秒地去写作业，想着回家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自定义训练。
　　比赛的那天正好是周末。前一天晚上，林宥整个人都睡不着，或许是紧张的，也或许是因为重感冒之下鼻塞得实在难受，他在后半夜受不了了就爬起来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
　　比赛分三个回合，每一场又分上下半场，分别由两队的人类阵营和屠夫阵营交换上场，得取积分，每局总分最多的在大比分上得一分，优先三局两胜，如果持平，则再看小积分。
　　那是林宥第一次听着yy里面的声音感觉有点发抖，队长说的话他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等待解说们解释规则的时间有点漫长，他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越来越大的心跳声。
　　江泽宇问他，“小宥，你紧张不。”
　　林宥下意识摇了摇头，“不紧张。”但是在现实里，他腿已经开始抖得电脑桌都开始晃动。
　　“哎呀呀。”程冬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懒洋洋，“别紧张啦，看哥就不紧张。”
　　林宥小幅度地笑了笑，然后就看裁判那边在询问是谁掉线了，怎么把网线拔了。林宥心里一下子就“咚”了一下，随即几个人依次回答，就是没听见程冬的声音。过了好半天，程冬才幽幽回复，“来了。”
　　他们一下子笑开了。
　　那场精英赛，林宥他们打了两三场就被淘汰了，他们也不气馁，毕竟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心里都有点数，但是，林宥可以明显感觉到的是，有一颗小种子在自己心里开始发了芽。
　　后面他们又重新招揽了一些人，组了个战队，GM，取自“Glod Medalist（冠军）”之意，江泽宇那个时候成功上位当了队长，拉着他们洋洋洒洒好一篇就职演讲。
　　林宥默默地听着，然后听着听着就有点想哭。
　　第五人格的赛事后面越来越正规化，一年通常有三场大型比赛，夏季精英赛，冬季精英赛和年初开始的深渊呼唤赛。
　　林宥那时候还是个高中生，也得忙着自己的学业，队里好几个比他年龄大的，都安慰着他先顾好学习，有时间再参加。所以高中后面的那一两年，他其实上场的次数也并不算多。
　　高中毕业，夏季精英赛也快结束了。这次的精英赛线下部分是在杭州举行的，林宥这小半年都因为高考复习没怎么看比赛，只定了六月八号考完那天晚上的机票，参加完毕业宴席他转头就飞去了杭州。
　　是江泽宇和程冬两个人来接的他。
　　这也算是他们几人第一次线下见面，林宥他们出机场的时候那种尴尬的氛围还散不了。凌晨时分的出租车比较少，程冬就一直站在马路边挥手看车，只留下比他们都大了不少的江泽宇在旁边尬聊。
　　“那啥，小宥，考得咋样。”江泽宇看起来比林宥还拘谨，挠了挠后脑勺，也不看林宥，远远的望着还不见光的天空。
　　林宥突然就很想笑，“挺好的。”他也确实笑了出来，惹得江泽宇有点莫名其妙，但也很快笑了笑，尴尬的气氛霎时间消散了不少。
　　第二天，他们去参加比赛，林宥就在看台上。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观看现场比赛，最后一天的总决赛人总是很多，又都很兴奋，林宥旁边那位男生有好几次都差点跳起来，惹得林宥不禁也跟着激动，皱了皱鼻子。
　　“哥们，第一次来？”中场休息的时候，那个男生和林宥搭讪，问。
　　林宥点了点头，“是。”但绝对不会是他最后一次来，林宥在心里想着，他以后也会站在舞台上，和他们共享着独属于他们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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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桑椹他们训练完，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半了。
　　他们平时只有两个训练时间，一是中午排位过后，二是晚间排位过后，每次晚上结束的时候都比较晚，相比于此，今天还算结束的早的。
　　江泽宇作为屠夫阵营选手，也陪着他们反复单练了很久，此时才搁下手机，就感觉自己的困意浓浓地袭来，抬手揉了揉鼻子，“我好困好困好困啊。”
　　闻歌闻言捏着嗓子说，“这怎么咱们队长都撑不住了呢，我还想和队长一起吃个夜宵呢。”他是GM职业化后第二年加入的选手，和他外表的坚毅不同，他平时最喜欢的就是捏着嗓子恶心人。
　　江泽宇无力地摆摆手，示意他别来烦自己。祁砡倒是还很有精神，听到闻歌说要点外卖，刚扎进卫生间又兴冲冲地凑了过来，“哥，我要吃，咱俩一起点。”
　　祁砡是俱乐部里年龄最小的，平时也不怎么好好吃饭，总喜欢和闻歌一起吃夜宵。
　　桑椹叹了口气，又缩进了自己的小毛毯。
　　桑椹从一开始进俱乐部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或者说是他从小就是这个样子，不喜欢说话，不喜欢与人交往，更不喜欢热热闹闹的场景，他一直默默地长大，直到遇到林宥。
　　他愿意和林宥交流，哪怕是磕磕绊绊，更也许是因为雏鸟情节，他也只愿意主动地去和林宥交流。
　　当年他进入还没有职业化的GM时，林宥就在教他，他那时候没办法上场，只能在电脑面前看着林宥他们的操作，看着那年的遗憾收场。
　　深渊比赛的第三年，GM战队的第三次卫冕冠军之路，止步于前四强。那是桑椹作为替补加入的第一年，也是林宥作为战队选手的最后一年，那之后，林宥甚至连游戏排位都没有再打过，除却微博上大半年才会分享一次自己的生活的他，他再也没有出现。
　　深渊三比赛过后，第五人格赛事开始了职业化，GM战队早有俱乐部联系准备打包全部收入，但是可惜的是，除了江泽宇之外的人，在职业化后陆陆续续地退出了比赛。
　　GM俱乐部开始招新，其实严格说来，桑椹也只是属于GM2.0版本的人，因为在1.0时期，他从未上过场，只是参加过训练，只是受到过指挥位林宥的教导。
　　电子竞技，只争第一，薪火相传，年轻的他们也都希望能够带上前辈们的荣誉继续走下去，但是现实不容置疑。
　　职业化后的第五人格赛事，共有十二支俱乐部，每年分夏秋两季比赛，再有的就是面向全球的深渊呼唤赛，到如今，也有三年。GM俱乐部的名字，从未站上过鼎峰。
　　他们一直在输。输给对方，也差点输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