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白》有宿

11、生日

　　高中换过好几个位置，离陈山乔最近的一次是他坐在我后面。

　　早上交作业的时候他会低低喊一声我的名字，然后将书从一侧传过来。

　　平常逮住空闲我就把背往后桌一靠，找他聊两句。
　　上课的话他不会理人，下课才偶尔搭理我。

　　聊的内容都挺简单，像吐槽一下物理老师课上讲的段子，夸一下学校附近新开饭馆的菜之类的，还有一次我告诉他某某要过生日了，收获他一句茫然的“那是谁”然后笑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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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一般别人问起随便解释两句就过去了。

　　不过身边走得近的朋友的生日，我多多少少会留意一下。

　　像章静的生日在5.7号，陈山乔的生日在10.30号。
　　这些我都是随缘记下的，学校有时候要求填的表里有身份证号，填好后翻翻别人的就能得知他们的生日。

　　章静过生日那天，我单手撑住课桌，递给她一枝路上买的鲜花，模仿外国绅士的语气说：“小姐，能否邀请你一起到食堂共进晚餐？”

　　她用关爱智障的眼神接过花：“我们不是每天晚上都在食堂吃？”

　　学校在疫情后就取消了学生们下午出校门吃饭的权利，导致每天下午食堂都人满为患。

　　等赶到食堂，我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三丽鸥联名小风扇放到章静面前，说：“生日快乐。”

　　“哇好可爱！”她一脸惊喜，随即却说，“按农历来算，其实我还有一周才过生日。”

　　“......”我靓女语塞，“就当提前过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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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山乔在生日那天也很低调，他本人和平时没有什么变化。

　　还是那个不怎么理人的陈山乔。

　　我最初给他送游戏皮肤当生日礼物，结果发现他会送更贵的回来。

　　因此我就改为在晚饭时间拉他去小操场吃烧烤。

　　烧烤有满满两袋，是用手机叫的外卖，我从学校后门的围栏那里悄悄拿进来的。

　　我们坐在塑胶跑道旁边吃边聊，我偶尔插科打诨两句，陈山乔还是会笑，恍惚间竟然又找回了初中那种熟悉的感觉。

　　周围一片嘈杂。
　　球场和乒乓球台上有很多一直打球不去吃饭的，以及匆匆吃完又跑过来打球的。带着饭盒到操场的人也并不少见。

　　我举起冰镇饮料，对陈山乔说：“干杯，祝你生日快乐。”

　　他也举起易拉罐，和我轻轻碰了一下。

　　秋天的天空比夏天暗得快。坐了二十多分钟，原本的红霞淡成了橘粉。我吃饱后默默欣赏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对准流云拍照。

　　“感觉学校的天比其他地方都好看。”我说。

　　“嗯，这边空气质量好，晚上宿舍阳台可以看到很漂亮的星空。”陈山乔说。

　　我斜睨他一眼：“我也想见识见识，可惜我又不住校。”

　　“没关系，下次可以给你看照片。”

　　住校生手机不是一开学就要上交给班主任么？
　　我疑惑道：“你手机没交？”

　　“交了。”陈山乔说，“但我有一台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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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台相机照的相片，不久后被做成了一本略厚的相册，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我。

　　相册里的照片都是学校里的风景，每一张旁边都写了日期。
　　绝望坡旁边的垂柳、远景镜头下的教学楼、食堂前的喷泉、树林小径旁的长椅、以及占页数最多的天空。

　　每天都能看到的景物，在陈山乔的构图下变得不一样起来。

　　疏远也好，冷淡也罢。
　　陈山乔有在慢慢地变得不同，但他依旧是那个会来找我放烟花的人。

　　我捧着相册，心想，这真是一份很浪漫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