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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围火而聚 ...


  •   从药房伙计那里得知,距离封天牢狱较为繁华的州镇,至少十几公里路。但,一公里外有个小村落,东西虽不多,但胜在方便,虞花间决定先去那里买晚上的食材,以后有时间再去州镇看看。铜钱还是从伙计那里赊账,并承诺日后双倍偿还。

      小村落果然人烟稀少,开着一间破败的酒楼,虞花间走进其中,看到好几个穿着同样狱卒服装的人。与店小二讨价还价,打包几份凉菜,讨了二两肉,一只拔毛鸡和一壶糯米酒,身上的钱财所剩无几。

      想到蒋丝柳的嘱托,虞花间询问有没有甜点或是哪里可以买到,店小二懒得应付这穷鬼,但碍于酒楼做着狱卒们的生意,不好意思直接将他赶走,转身,用油纸包上几块蜜饯,扔给他,像是打发要饭子:“给你给你,不要钱。”

      虞花间接过,欢喜不已:“谢谢,谢谢!”眼睛飘到后面,涎皮赖脸地说道,“你那桂花糕挺好,给我包上几块吧!”

      店小二:“....”

      回到天字号,天再次下起雨,买的肉和鸡都是生的,虞花间将东西放下,抽空看了眼陆欲雪,还在熟睡。于是,开始从外面搬木柴,但木柴潮湿加上他灵力低微,怎么都点不燃。

      天怜被虞花间从牢房中放了出来,扑到油纸包的食物上,兴奋地喊道:“啊啊啊啊,好香好香!”

      眼看着天怜要吃生肉,虞花间赶紧抢了下来:“不能吃!”

      魔族妖族天生嗜血暴戾,茹毛饮血吃生肉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再平常不过,即便天怜是小孩,也难敌天性。他眼睛变成猩红,额头的火焰灵纹闪过丝丝光芒,咬在虞花间手上:“我要吃!”

      “呀!”

      天怜的牙齿带着尖,一咬,直接见了血,虞花间龇牙咧嘴地喊疼,天怜却不松口。

      虞花间拖着天怜,打开另一包,拿出里面的蜜饯,往他嘴边送,柔声道:“乖,这个好吃!”

      天怜视线被转移,慢慢松开口,虞花间顺势将蜜饯填满他的口腔:“你来尝尝!”

      懵懵懂懂地用嘴巴包裹住蜜饯,甜味从他的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最后抵达心底,勾起某种奇妙的感觉——

      从记事起,被关进牢房的孩子,看过最多的风景是石窗中的浮云远山,听得最多的话是‘你给我安静点’,从来没有人同他说话,从来没有人往他嘴里塞东西,还是这么好吃的。他的小嘴嚼着嚼着,眼眶中妖异的红色褪去,闪烁点点亮光:“好...好吃!这是什么?”

      虞花间看着他,笑道:“蜜饯,给你买的!”说话间,将他小嘴扒开,“你这小虎牙比我的还挺锋利!”

      天怜看着他被自己咬伤的手背,眨眨眼,回想起虞花间刚才痛楚的表情,脱口而出:“疼不疼呀?”

      “没事,一会就好了!”虞花间大大咧咧地甩去手背的血,再起一枚蜜饯,“这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腻,懂吗!”

      天怜伸出双手,做捧起状,虞花间笑着将蜜饯悬在他的手心上方:“叫声哥哥听,以后还给你买!”

      天怜乖巧地喊道:“哥哥!”

      虞花间笑容灿烂,手指松开,蜜饯降落:“乖!”

      欧耶,收服魔族小弟成就达成!

      “喂!这个不是给我买的吗?”

      蒋丝柳突然插话进来,葱白的手指落到天怜手心的那枚,放到嘴里:“味道一般,比凌州蜜饯唐的差。”再拿起一枚桂花糕,尝了下,“不如一尺街的桂俏香。”

      “....”

      虞花间又在天怜手心放上一枚蜜饯,作为安抚,转头对着蒋丝柳道:“喂,你到底能不能看见?放在小朋友手心的,你都抢?”

      蒋丝柳手指绕着白纱条的尾部,语气悠然地说道:“你猜。”

      “不猜!”虞花间重新蹲在地上,拿起湿漉漉的木头,想要用灵力哄热,但收效胜微,“这柴火进了水,没法使用,怎么办?”

      蒋丝柳道:“为什么要用柴火?”

      虞花间道:“我买了只拔毛鸡,想要烤着吃。”

      蒋丝柳道:“怎么不买熟的?”

      虞花间沉默良久:“因为没钱。你若是....”

      蒋丝柳立马转身:“我的灵力低微,帮不了你。”

      虞花间:“....”

      犯愁地看了看狼藉的湿柴堆,虞花间一次一次将灵力聚集在手心,烘干柴火,半晌将火引燃,酒放在上面一热,糯米酒醇厚浓郁的香气飘荡在整个山洞,黑蛇果然闻着味道爬了出来。

      将身体盘成一团,与虞花间对峙,似乎在威胁他赶紧将美酒交出来。

      虞花间擎着酒壶,义正言辞地说道:“有句话要说清楚,你的样子实在让我害怕,以后同住一个屋...洞穴里,你不要离我太近!”

      虞花间最害怕的生物就是蛇,之前被黑蛇缠到身体,他几乎不敢动弹。现在手里拿着黑蛇想要的东西,虞花间自觉有了谈判的本钱,意思很明显:酒可以给你,但,请保持距离。

      黑蛇眼眸冰冷,虞花间却不打算退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穿回去,若工作环境这么恶劣,他会难受死。

      沙沙——黑蛇爬回牢房。

      虞花间:“....”

      怎么回去了???

      ...哈喽,莫西莫西?蛇兄?

      .....难道伤自尊了?

      刚还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理,现在虞花间不禁反省,作为蛇,人家也是有尊严的,被人这么赤/果/果地嫌弃长相,确实不能忍。

      “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忘记你的...”

      “把门打开!”

      一声低沉的声音从四号牢房传出,虞花间将酒壶放到地上,战战兢兢地走过去,用腰间的钥匙打开牢房——

      从里面走出一位颀长健壮的青衫男子,左侧长长的刘海遮挡住他半边容貌,但露出的脸部如雕塑般俊朗,棱角分明中透着刚毅之感,眼眸承着大海般的魅蓝。

      他目测有两米,高出虞花间半个头,无形中带着一种压迫感。

      “看什么?”青衫男子斜晲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变成人形,你还害怕吗?”

      说完,径直走向酒壶。

      虞花间愣在原地,缓缓地走进:“你....你是那条大黑蛇?”

      青衫男子道:“你如果再说我是黑蛇,我就把你杀了!”

      “不行!!”

      天怜冲到虞花间身前,双手挡住:“不许你杀他!”说完转头,绷起小脸,正经八百地教育起虞花间,“哥哥,他是蟒蛇,不是黑蛇,所以,你这样说他,他会生气。”

      虞花间恍然大悟:怪不得,蟒蛇和黑蛇根本不是一个量级,蟒蛇说出来,多酷多有震慑力!

      “对不起,阿蟒,我不知道你是蟒蛇。”

      青衫男子:“....”

      “阿蟒,阿蟒!”天怜高兴地围着青衫男子叫着,“这个名字好听!”

      蛇蛇蛇,你们全家都是蛇!!

      青衫男子嘴角抽搐,但面对大小白痴,懒得辩解:“你们随便。”

      说完,他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透明的液体顺着嘴角,滑到下巴,滚过喉结,将他胸前大片的衣衫浸湿。但他毫不在意,用衣袖擦拭嘴角,脸上挂着餍足的笑意。

      天怜走到火堆前坐下,安静地吃着蜜饯。蒋丝柳不知什么时候回归,也坐在旁边,吃着桂花糕。

      虞花间将拔毛鸡处理好,用树枝穿起来,放在火堆上烤,等到表皮滋滋地冒出金黄色的油,他捏了点孜然和辣椒粉撒上去,瞬间肉香四溢。当然,孜然和辣椒粉也是从小二那里死皮赖脸讨要的。

      天怜闻着香气,哈喇子流了一地:“哥哥,这是什么?”

      虞花间笑道:“这是烤鸡!”

      烤得差不多,虞花间拔下来一根鸡腿,递给天怜:“尝尝!”

      天怜兴高采烈地接过去,立马咬了一大口,烫得他哇哇叫,但鸡肉的鲜嫩充盈在小嘴里,让他舍不得吐出来。

      虞花间苦笑不得:“你慢点,等凉了再吃!”

      “咳咳咳。”

      虞花间循声望去,却见阿蟒拿着酒壶,眼睛装模作样地看向别处。

      揪下另一侧的鸡腿,虞花间递了过去:“你要吃吗?”

      阿蟒‘勉为其难’接过去,一口肉一口酒,逍遥似神仙:“一般般”

      虞花间:“....”

      “你呢?”作为服务人员,要服务到每个人,虞花间对着蒋丝柳说道,“你想吃哪部分?”

      蒋丝柳两指一夹,将蜜饯放到嘴里,细细品尝,直至口中无物,才回答:“我不吃肉!”

      “哦。”

      看着围火而坐,各吃各食的三人,最怕空气安静的虞花间忍不住问道:“你们,不说话吗?”

      阿蟒淡淡地抬下眼皮:“不认识,说什么话?”

      虞花间一愣:“不认识?你们不是一个牢房吗?”看了眼蒋丝柳,疑惑说道,“他知道你喜欢喝酒。”

      蒋丝柳道:“因为每个月都有人给他送酒。”

      “恩恩,他是唯一一个有人来看的。”天怜将嘴巴塞得满满当当,“不像我们,没人管。”

      虽然辛酸,但可以理解。关入封天牢狱的,等于废人,谁愿意在废人身上浪费时间。况且这天字号,妖族魔族仙尊掺杂在一起,关系尤其难搞。

      彼时,三界共存,但经过百年的一场大战,妖族陆地的生存空间只剩下人界和魔界交界处,临近绝命深渊的狭长地带,妖族海洋的生存空间偏于东海,还要受到临海宗的欺压,魔族则被挤到西北边疆。

      主角的升级之路就是铲除越界作乱的妖族和魔族,而陆欲雪越狱之后成为妖王,率领起乌合之众,挑战整个修真界,最后主角将他一剑了结,统一三界,成为史无前例的三界之主。

      牛X!威武!

      总体来说,在这本小说的世界观中,妖族和魔族是反派,是丑角,是被修真界踩在脚底的存在。

      此刻,虞花间已然笃定,这三人是陆欲雪将来反叛的左膀右臂,是死在主角升级路上的炮灰。同病相怜的亲切感再次涌上心头,虞花间凑到阿蟒身边,柔声细语:“亲,你的真实姓名叫什么呀?”

      “...”

      阿蟒身体一僵,表情有些别扭:“告诉你干嘛?”

      虞花间道:“这是炮灰间的友好交流。”

      “什么炮灰?”

      虞花间没有解释,而是瘪嘴道:“你若是不说,我就叫你阿蟒!”

      “无所谓,叫吧。”

      碰了钉子,虞花间决定转移目标,招呼天怜过来,奶娃娃长相精致,容易让人生出爱怜之心,虞花间将他抱到自己的膝盖上:“你被关了多久?”

      天怜想了想,奶声奶气地说道:“好久啦。”说着,指向陆欲雪的牢房,“不悔哥哥在我之前,”指向青衫男子,“再是阿蟒,”再指向蒋丝柳,“白哥哥最后进来的。”

      阿蟒白哥哥的称呼还算正常,陆欲雪的话...

      “不悔?”虞花间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叫他不悔呀!”

      天怜将头一歪,银饰的响声清脆悦耳:“因为一开始,他每天晚上都啊啊啊的惨叫,还一直说着,不悔不悔徒儿不悔,好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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