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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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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江与舟洗完澡。
他穿着黑色冰丝制睡衣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
玩手机。
头发没干,只是覆上了条毛巾。
他不愿意用吹风机,
那玩意儿吵得人会很烦。
额间发丝上还在滴着冰冰凉凉的水珠,有些还会滴他眼皮上。
领口开着,少年精致漂亮的锁骨勾勒起笔直清冷的线条,白皙光洁的皮肤还有些残留的水光。
他打开微信,抬眸淡淡看了一眼置顶,
毫无消息。
轻微的啧了一声,
江与舟点开和楼喻的聊天界面,
打开视频通话,
对方——
几乎秒接。
他没忍住嗤笑一声,强制地绷了绷面部表情,随即眸光冷淡的对上视频界面。
江与舟语气挑衅地说道,
“呦,接得挺快啊小楼子——”
“闭嘴!”
对面传来楼喻气愤的声音,
好凶哦。
江与舟:“?”
“怎么突然火气这么大?”
江与舟凑近镜头,眨了眨眼,
一脸不明所以。
对面楼喻也穿着睡衣,他脸部线条锋利,眼神更凶,看向他的眸光冷冷的。
他的剑眉紧蹙着,
像是在隐忍。
“还知道给我打视频?”
楼喻轻蔑地盯着界面上的江与舟。
“不知道还以为你失踪了呢,我都准备打给警局了——”
“哈哈,”江与舟唇角上扬。
他的眼睛弯弯的,睫毛都在轻颤,
“怎么会,所以——
你这是在想我了么?”
江与舟朝楼喻wink了一下,挑逗意味在楼喻看来十分乍眼。
楼喻眼神飘忽,他不由得滚了滚喉结。
张口启言,
“我——没有,”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楼喻欲盖弥彰地抬手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
他轻咳了一声,
“那……你现在是在酒店吗?”
战略性转移话题。
“嗯?”
江与舟低低沉沉的声音浅浅传来,磁性而勾人。
楼喻的心不由得随之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身靠在椅子上,扣住膝盖上的手紧了紧。
“楼喻,”
江与舟的脸上还挂着明亮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他忽地定定看向对面的人,
眼神专注的像要将自己渗入他。
“我太想你了,要怎么办。”
楼喻呼吸一滞,他再次微不可查地慌乱了心神。
鼓膜在因由江与舟引起的悸动心跳声而强烈振动。
“想我……?”
不能中了他的计。
他心道。
楼喻突然一计寒冷的眸光向江与舟扫了过去。
他想压下心跳。
为显示冷静,楼喻加重了吸进肺部的那一口气,
重重吐气。
他磨着后槽牙,硬硬开口道,
“呵,那你他妈的还能这么久才给我打来视频!?”
闻此,
江与舟开怀大笑。
房间里,
他的声音仿若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江与舟的声线轻朗,
楼喻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因此在变得舒缓。
江与舟,应该是在由衷地开心的吧。
想到这,他压下了想要勾起的唇角。
楼喻漆黑深沉的眸光中,
少年的肩膀笑得轻颤。
少年矜贵的模样,
似是神的画笔在细细勾勒描幕,自己无法割舍的贪恋思念。
他的肤色过于清白素净了,眼睑仿佛都在泛着淡色的红。
楼喻先前紧蹙的眉头早已舒展开,
脸上少了些阴沉,多了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柔和。
他微微垂了下头,认输道,
“算了,没给我发消息这事儿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他声音又顿了顿,
“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不是,才到没多久吗?
江与舟愣住了。
他扑闪扑闪笑得雾上水气的眼睛,轻飘飘地来了句,“你这就欲·求·不满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江与舟挑起右眉,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那我们的楼大少爷可能要辛苦一段时间了呢——”
楼喻只觉得燥热,他压制着冲动,已经开始按耐不住了。
他暗骂道,
这江与舟,
怎么好像知道要怎么挑逗自己一般,简直肆无忌惮!
“还有啊——”
“其实我现在,还不清楚来A市是为了什么,烦透了。”
“不过应该还是要等上一段时间,毕竟某人看起来也没那么想让我回去。”
江与舟说着调皮地将手机镜头聚焦到自己线条分明的锁骨——胸膛——及,纤细的腰身。
“还要,往下么?”
江与舟晃了晃手机,即便是看不见他的脸,也能知道他此时调笑的表情。
楼喻攥紧拳头,他的骨间泛白,小臂上青筋分明。
他不断告诫自己,得忍耐。即便有些喘不上气来,不过也还能忍。
就是太他妈的热了。
江与舟出现在镜头前,一瞬不瞬地望着楼喻,看他冷俊的眉眼,看他经过自己小小的撩拨,
依旧绷紧板正的面部表情。
就是竟然觉得,莫名可爱。
“江与舟,你别——”
楼喻深吸一口气。
他眼皮狠狠地跳了跳,如墨的眼睛里光在流转,
“换个话题,你之前说——不知道为什么来A市,是吗?”
“嗯呢,是的呢~”
江与舟故意用嗲嗲的声音刺激楼喻,尾音延得很长。
楼喻咬着牙,他试图提醒自己要冷静。
不过他确实诧异,这江与舟连为什么要去A市的原因都搞不清楚?
待他略微思考一番,
意识到发生这件事的主人翁是江与舟,
楼喻也便一笑而过,
释然了。
“嗷——我该说果然如此吗?”
楼喻低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心道毕竟江与舟一直对自认为麻烦的事从来不上心。
他尽力回避与江与舟眼神对视,接着问道,
“那你学也不上了?这是准备提前放弃?”
“我——”
当然没有。
江与舟斟酌下句,他还没来得急说话
楼喻立马冷眼厉声道,
“就你那破成绩心里没点数么?你所有科目加起来的分还没我一科高——”
江与舟:“???”
靠,大晚上还要刺激一下我。
他妈的,这楼喻。
“我这是请过假了,再说,我后面再补回来不就行了——”
虽然后面自己也没计划要去学。
不过就是对某人说个场面话,
而已。
楼喻气笑了,他紧盯着江与舟。
不想他早已看穿了江与舟的那点小心思,
“你特么快可拉倒吧,我还能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他坚定地笃定道,
“你嘴上说着要补,回来后就是要放飞自我吧?”
“你说说看,仔细扒拉你的脑子,
想想你自己什么时候考试不是全校倒数第一了?”
“……”
江与舟就特么呵呵了。
果然和这男人说不了几句好话。
他妈的,死楼喻。
楼喻随即若有所思,他恍然,一拍大腿。
接着清了清嗓子挑衅地笑着说道,
“哦对,这让我倒是想起来了——”
“有一次某人单凭侥幸还是考了个全校倒数第二的……”
江与舟没怎么看过那个大榜,他听到自己还考过全校倒数第二,正要满心欢喜地表扬称赞下自己,
楼喻却不给他开口的时机立即说,
“不过那是因为当时你们班转来了个从小智力不是很好的同学吧?”
江与舟:“???”
靠你妈的,
楼喻一天天的搁这儿拐弯抹角的骂谁呢?
“你大爷的,我一个搞艺术的,从不在乎这些世俗的偏见!”江与舟再次不甘心地愤愤出声,“你不过就是考得比我好点儿吗,小爷我才不稀罕!”
江与舟生气归生气,不过单纯觉得有些奇怪,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班里有个智力不太好的转校生???
是因为原主的记忆还没恢复完全吗?
江与舟没再想下去。
不在乎世俗偏见?
楼喻闻言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
“只要以后别让我在大街上看到你凄惨伶仃地卖画就行,
在异乡的大街上,架着画板,身无分文——”
“啧啧啧,
想想就太惨了。”
楼喻还做出畅想沉浸其中的表情,
并在脸上显示出了自己深深的同情怜悯。
这事儿被他说的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靠他大爷的,
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楼喻,
“你特么见过我画的画吗?嗯?
小爷我的画可是卖到一幅上百万都不成问题的好吗?”
“你在狗叫什么,
楼狗子???”
江与舟不服气地瞪圆了眼睛,
他现在立刻马上 ,忍不住把全世界所有的脏话都拿来轰击他。
看到楼喻那个欠揍万分的表情他往屏幕上就是噔噔两锤,
怒吼道,
“看不起谁呢你!?”
傻比楼喻。
楼喻失笑,
他眼神灼灼地打量着江与舟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好好好,”
他终于决定放弃招惹这炸毛了的公子爷。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他憋住笑,倒是看似妥协着应声。
其实某人一直在腹诽。
楼喻顺了顺江与舟的毛,贴心补充道,
“还有,我当然是相信江先生的画,
那是一定能卖上个上百万,卖上千万都不成问题。”
楼喻扬起唇角,或许是灯光的原因,他的眼睛涌上了愉悦,变得漆黑透亮。
他清朗的笑容恍在江与舟的眼里,一时像被蛊惑了般,
江与舟临到嘴边的话也被噎住,
骤然哑了声。
“不说了,我困了。”
江与舟扭扭捏捏地,
声音突然小得像蚊子叫。
“嗯?你说什么?”
楼喻凑近屏幕,
江与舟看着他如刀削般俊郎的面容,一时心脏又疯了一样的狂跳。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就好像被楼喻下毒了一样。
都怪那傻比,
一会儿气人的要死,一会儿又迷人的要死。
烦都烦死了。
“挺晚了,我们睡吧。”
江与舟匆匆道。
他放下手机,将半干头发向后顺了顺,
却还是有些细小的发丝从额上滑落。
对面楼喻却没回应他。
江与舟拿起手机放高了点,楼喻甚至可以看到江与舟标致的肩胛骨,他失神,又凑近瞧了瞧。
他赞叹江与舟整个人,简直漂亮的不像话。
懒散随意的坐姿,纤瘦的身形,
贵气掺杂些许忧郁的脸。
尤其是那如寒水中化开的如墨的眼,左眼眼尾处点缀的泪痣,极其地摄人心魄。
楼喻怔了怔,他仓皇站起身,
“啊是——确实该睡了。”
在江与舟看不见的地方,楼喻的手指欲盖弥彰地来回摩挲着。
随即他咬了咬牙关低声道,
“嗯,明天见。”
然后,
挂了。
“???”
江与舟呆呆地看着没有楼喻的手机屏幕。
楼喻就,
这么给他挂了???
这不是人的玩意儿最后跟他说了什么?
明天见?
明天自己又不在S市,
怎么见?
他不会,要来A市吧?
江与舟定住了,
这傻缺玩意儿,真有可能做出这档子事。
他点开楼喻的聊天框,
着急忙慌地给他打了回去。
结果对方果断挂了!!!
“呦呵——”江与舟又气又觉得好玩,
“好样的,楼喻,爹给你把这账记上了!”
他啪的一声,
把手机扔在了床上。
江与舟起身用毛巾擦着差不多干的头发,
擦着擦着就笑了起来。
房间里所有的灯都亮着。
为什么会觉得有些晃人眼。
毫无安全感。
江与舟拧起了眉,他墨浸的眸子蓦地有些晦暗感。
头好疼,
是因为,没吹干的缘故吗?
右胳膊还打着石膏,他只能用左手撑住墙稳住身形。
好晕,头胀的疼。
很难受。
他垂下头,颈部骨轮廓分明。
视线突然模糊不清,
一些看不清楚的记忆片断冲撞江与舟的意识。
是原主的记忆吗?
两分钟后,视线恢复清明。
江与舟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抬眸,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把覆在头上毛巾扯下,随手丢到沙发上,
他踩着拖鞋咔哒咔哒地走进洗手间。
走到镜子前,
看着镜子里,
亮着的灯下的自己。
还好,他想。
还活着。
江与舟伸出瘦长皎白的左手,摸向镜子里自己的脸。
他兀的垂下头,放肆地笑出声。
在空荡的房间里,尤其刺耳尖利。
他看了看打着石膏的右胳膊,顿时不爽的蹙起眉。
“什么傻逼东西?”
明天他妈的就给它拆了。
麻烦。
不过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楼喻……”
“又能见面了,嗯?这段时间有在想我吗?”
江与舟死死盯住镜子,他用左手食指划过嘴角,向上挑起弧度,
练习从前日子里,最擅长的微笑。
他眼神冷郁,毫无笑意。
只是声调凄凉机械般地呢喃道,
“楼喻,我这样的温柔,你能感觉得到么?”
他在试探对镜子冰冷地笑。
“怎么能,忘了我呢?”
“想去死吗?”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