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咒灵收养后》这次一定

4、第 4 章

　　五条悟，十岁，五条家的神子，六眼与无下限术式的持有者。有一天忽然被一只怪物带走，来到了时间永远不会流动的庭院。
　　和其他孩子们经历了一场奇怪的探险后，五条悟看到那些怪物。

　　六眼能够分析周围的一切事物并将信息送进大脑，因此当看到那些怪物的时候五条悟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那一瞬间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又什么都想了起来。
　　无数人影与场景在眼前乱晃，他看到丑陋的咒灵看到五条家的建筑看到长满果实的桃树。

　　然后他看到了怪物先生，对方抱起他，将他带离了危险。
　　他突然想起见到怪物先生那天发生的事。

　　怪物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当时他正在等待午饭，服侍他的仆从被他赶了出去，以至于偌大一间和室内只有他一个人在，这是他难得的自由时间。
　　打算翻些之前藏起来的和果子吃时，一只拎着蛋糕盒的手伸了过来。

　　那是一只人的手，还是一只骨节分明手指纤长好看的手，但却莫名泛着苍白死意，不像是活人的。顺着手往上看，能看到手腕上的一颗浅灰色的痣，以及其后宛如黑雾组成的身躯。它正坐在桌边，似乎在看他。

　　五条悟当时只觉得浑身一冷，指尖瞬间凝结的咒力就要发出，就看到那只手将蛋糕盒放到桌子上打开了——里面是一块草莓奶油蛋糕。
　　他停住了动作，瞪着眼看了一下蛋糕，没看出什么问，只觉得那颗缀在蛋糕顶端的草莓红亮饱满，散发出的奶油味香甜诱人。即使用六眼去分析，这也只个是普普通通闻起来甜甜的看起来也很好吃的草莓蛋糕而已。

　　此时的五条悟还是很有神子架子的，他一开始完全不打算去碰那块蛋糕，只警惕地站起，问这只怪物：“你是怎么进到这里的？”
　　五条家为了保护尚未完全成长起来的神子不知废了多少精力，设在本家的结界即使是精通结界术的人也无法在不完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闯进来。更别提前段时间家主重伤而逝后，五条家警戒的几乎是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跳起来。
　　这家伙是怎么进来的？

　　而且六眼在对方出现之前，根本什么都没看到。
　　但对方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了叉子，似乎是想要递给他。

　　没有恶意。五条悟心里想，但也不能太过放松。
　　怪物始终维持着举起叉子的动作，两人一站一坐僵持许久，五条悟才狐疑地接过叉子，坐下来吃了一口蛋糕。而那怪物从头到尾都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旁，看他吃完一块蛋糕后又递过来一杯蜂蜜水。

　　五条悟又接过杯子看了许久，因为这杯子分明是他家里常用的那款，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拿到的。但他最终还是喝掉了。
　　也许是他骨子里就有股疯劲，面对这种匪夷所思的事非但不觉得恐惧，反而因这是他十年里见过的最离奇的事而感到莫名兴奋。

　　被关在家里管这管那的生活实在是无聊透顶，哪有这个有意思呢？于是五条悟问怪物：“你是什么诅咒？”
　　怪物不说话，他再问：“你不会说话的吗？”

　　怪物点头。五条悟就惊奇道：“哦——虽然不能说话，但是能听懂诶。”
　　“那你来这里干嘛？是要杀了我吗？”
　　“……”

　　“不像是……你这家伙好奇怪啊。”
　　“……”

　　“你是吃不到甜食的人的怨念组成的咒灵吗？因为听到了我内心想要吃甜食的愿望，所以就过来了？那我希望下次能帮我带点大福。”
　　“……”

　　一开始五条悟只是试探着询问，但无论他询问什么，甚至直接上手去摸那些黑雾，怪物都没有要攻击的迹象，以至于他难得话多起来。
　　在家要端着神子的架子，他现在还是有一些偶像包袱的。以至于长到这么大，他其实没有过什么同龄的朋友——别说同龄朋友了，连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因为在其他人看来，神子就该是高贵冷漠的，他们将他捧上神坛，却也疏远他。五条悟在搞明白那些人的心理后，就再也没有这样轻松的和人交流过了。

　　所以当对方伸出手做邀请状时，五条悟仅是警惕了一下，最后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将手放了上去。
　　这只咒灵要做什么？它有什么能力？为什么对他做出邀请？
　　这些都是五条悟所好奇的东西，就像被关在玻璃窗里的猫咪，好奇外界一切不可思议的事物。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响起，刺耳的如同打碎了什么东西一般，五条悟下意识转头，说了一声进。

　　再反应过来时，那黑雾的怪物已经消失不见了，五条悟莫名一阵恍惚，不断闪现在眼前的人影与场景瞬间消失，周围一切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他低头，看到手边吃了一半的和果子，但却没看到那只蛋糕盒，也没看到盛了蜂蜜水的杯子。

　　侍从们推开门，将餐点依次送进来。有侍女看到桌上的和果子，低声谏言道：“悟大人，请注意身体。”

　　五条悟只觉得烦躁，却没有搭理她，只是安静地吃起餐食。
　　那莫名其妙的咒灵和消失不见的蛋糕盒就像午餐前突然的一场梦一般，奇怪却有趣，在醒来后梦中的一切就会被迅速遗忘，很快就被主人抛在脑后了。
　　也许偶尔会想，和果子吃腻了，不如来点西式糕点。

　　接下来的日子如往常一样，平静无聊又因各种各样的小礼节而显得繁琐浪费时间。直到有一天，长老们唤他来一趟主殿。
　　经过漫长的争吵和利益交换，他们终于选出了在五条悟长大之前暂时处理家族事务的，代理家主。

　　代理家主是个看起来仅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黑色长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随意披了件浅色外袍，推门进来时眼睛半阖着，一手挡住嘴打了个哈欠，宽大的袖口从手腕处滑落，露出手腕内侧那颗青灰色的痣。似乎是发现众人都在看自己，才放下手不好意思地笑笑，但仍然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不出意外这副模样被长老们一顿痛骂。

　　“不要让我们觉得选择你是个错误，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
　　“今天可是你身为代理家主的第一次会议，希望你能重视起来。”

　　五条悟坐在上首，听着这些家伙们的话都只觉得好笑。无论他们用怎样精美的事物来包装，这次新选出的代理家主都只是他们手里的傀儡，大概率是管不了什么事的吧。不过对方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果然，面对长老们的责怪代理家主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而是满脸讨好地向他们解释：“哎呀，这不是昨夜有些激动了，一想到从今天开始在下就要成为一族之长，实在是惶恐的一夜未眠啊。”

　　“哼，若是连这点胆气都没有，你还能有什么出息。”
　　“是是是，您教训的对。”

　　虚伪、无趣、恶心。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在重复，一方表达着自己的尊重崇拜，一方享受着那种高高在上的满足感。

　　“麻烦沏一壶新茶。”新来的代理家主态度温和地对外面的侍从吩咐道，一边坐在了下首位置，含笑听着长老们的“教导”。
　　五条悟看了他一眼，六眼敏锐的告诉他一个信息——这人眼睛周围根本没有因睡眠不足而产生的痕迹。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对方抬眼，面上挂着笑，主动道：“初次见面，悟大人，我是五条绫。”
　　长老们这才像是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场合般，停下了对青年的责备，纷纷将目光转到五条悟身上：“悟大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绫吧，他以前一直在特别行动队，家里人见过他的人也不多。他曾在过去带领小队在您周围进行过防卫工作，在此期间无一人能够突破他们的防线。”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五条绫在五条家的身份一直是处在暗面的，若是按照以前的说法，他就是家族培养出来的死侍。他们通常负责处理家族叛徒，或是服从命令去处理家里看不顺眼的人。按照规定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人前的，即使是五条悟也只知道他们的存在，却不知道他们每个人的身份——他还没到知道的时候，不过若是他想知道，老家伙们也不会阻止就是了。

　　“虽然在管理方面他一窍不通，”长老毫不留情道，“不过在家里年轻一辈里他算是最优秀的。在您即位之前，就由五条绫来代理处理家族内事和防护，其余的由我等进行管理，您大可放心。”

　　不，他根本不关心这个。说到底，老家伙们只是想给自己谋些好处罢了，这个代理家主也不过是他们推出来背锅用的。不过，居然会把暗地里的家伙拎出来，家里是真的没人能用了还是这家伙真的很强？
　　而且这家伙之前主动对他说话，是故意的吧？

　　五条悟对他们说的这些东西根本没兴趣，他才十岁呢。他只是盯着五条绫，语气淡淡地说：“你昨晚应该睡的很好。”
　　长老们的眼神唰的再次集中到五条绫身上，他们可没忘记对方一开始说的一夜未眠。

　　五条绫淡定地顶着众人的目光，面上露出点惊讶：“您的六眼果真厉害，是看出来在下的状态不像彻夜未眠的样子了吧……六眼之下，一切魑魅魍魉均无所遁形，家里有您的存在，真是我等荣幸。”
　　五条悟听着这夸赞，心里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真不愧是老橘子们选出来的家主，和他们简直是一脉相承。

　　但接着他就听见：“不过在下倒是并未说谎，之所以看不出来，可能是因为我的术式吧。”
　　话音落下，五条悟发现长老们莫名移开了眼，不再死盯着五条绫，甚至有人道：“原来如此。”

　　五条悟冷眼看过去。
　　那长老就解释起来——这本来是不能说的，但问的人是五条悟——他说：“悟大人，绫的术式是与时间有关……”

　　“三长老，这个还是由在下解释更好。”五条绫忽然打断对方，笑吟吟地看着五条悟说：“我的术式可以控制三秒内的时间，能够笼罩的范围不大，仅有一间屋子大小……”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他们所处的大殿，“呵呵，可能还不及这里的一半吧。不过在这个范围内，我可以随意操控三秒的时间，快进、后退或是暂停都可以。”

　　“当然，这个术式最重要的是，我可以暂停我本人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