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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又美又惨的感觉给到我 ...

  •   这场是武戏,少不了要吊威亚,梁戈倒霉就倒霉在多少有点恐高。

      所有的动作都经过事先演练,但很多动作在场地演练跟在空中完成是两个概念。

      前几场戏梁戈的完成度不高,拍了十条勉勉强强过了一半,张政拉着个脸,身边的人战战兢兢,生怕让这把邪火烧着。

      经纪人给梁戈递茶,保温杯里边泡的菊花茶,清凉解暑。

      “我说你怎么回事,这戏排的时候不是好好的,怎么上场全忘了,合着你西厢学的拳到了东厢就不会打了?”

      梁戈灌了几口水,一抹嘴,“可能天太热状态不好吧,我休息会儿调整下。”

      他下场之后傅子骁接着上场,梁戈心烦意乱,拿剧本遮阳,仰面瘫在躺椅上,就听几声乱糟糟的叫好。

      梁戈纳闷,虽然音频会经过后期处理,但拍摄过程中也需要收声,所以大家一般会在场地保持安静,别的导演梁戈不清楚,但在张政这是铁律,谁要这么闹哄哄的当天就可以领盒饭回家了。

      经纪人过来推搡梁戈,“唉,你看人家傅子骁,不是我胳膊肘往外拐,他刚刚那场打戏行云流水,武术指导也不过如此,怪不得老张嫌弃你了。”

      梁戈剧本掀开一条缝,眯着眼往场地看去,张政在看回放镜头,傅子骁刚刚下场,微微喘着气,也跟着一块看,张政频频点头微笑,看来满意得不得了。

      “也难怪,傅子骁当了那么久练习生,舞蹈底子扎实,学这些动作自然快一点。”经纪人絮絮叨叨,也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梁戈,他一拍大腿,“不应该啊,你平时挺机灵的,学的时候也不比他差,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怎么刚刚表现差那么多。”

      经纪人凑过来悄悄在梁戈耳边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没告诉我。”

      梁戈推开他,“没有没有,你连我一天上几回厕所,哪回是大是小都门清,我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你这个形容我怎么听着有点味道。”经纪人捧着菊花茶咂嘴。

      梁戈没接过多少古装戏,这几年拍的基本都是现代都市剧、广告、综艺之类的,恐高这件事他也就没当回事,甚至连经纪人也不曾知道。

      他的恐高不算严重,如果只是单纯吊个高忍忍也就过去了,偏偏还要在高空做一些难度系数不小的动作,这下可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傅子骁的第二场戏开始,对面三个黑衣人将他拦住,傅子骁执剑而立,双方之间一触即发。

      随着对面人的台词落定,傅子骁一个滑步冲进三人之中,剑在手中蛇般游走,收放自如。威压吊起,他旋即在空中完成一个两周半的转身,劈腿压下,正中一个黑衣人的面门。

      对方都是专业的武打演员,跟傅子骁对戏无半点卡顿。

      梁戈起初只是眯着眼睛看,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跟众多吃瓜群众一样围在了拍摄现场外,抄着手,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梁戈惊叹于他的力量、控制力和速度,仿佛这一刻时空交错,他真的就是那位鲜衣怒马的少年侠客。这样的画面无需后期加速直接播出都无损质感。不怪老张觉得他是个渣渣了,梁戈咽了下口水。

      经纪人默默看了自家艺人一眼,啥也不说了,只求能安稳熬到杀青。

      傅子骁目不斜视地收剑入鞘,动作干净利落。

      大家不约而同纷纷鼓掌,梁戈也跟着敷衍了几下,傅子骁环视四周,正跟梁戈的视线对上,他微微一笑,梁戈顿时像让人踩了尾巴,浑身的毛都炸了。

      “你刚看见他冲我笑了吗?”

      经纪人纳闷:“他也冲我笑了,怎么了?”

      “这是跟我叫板呢。”

      “不是,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觉得人家就是例行一笑,没别的意思。”

      张政一偏头瞅见梁戈,“你没事跟着子骁好好学学,你俩不是一个屋么,收工之后多交流交流。”

      经纪人看着梁戈的脸色,知道他哪根搭错的筋又犯轴了,他拍着胸脯跟导演保证:“您放心,我绝对调整好状态。”

      接下来是两个人的对手戏,梁戈饰演的角色身受重伤遭人围堵,眼看就要被对方生擒,此时傅子骁及时赶到,救下梁戈。

      许是受了刺激,梁戈接下来的戏出奇顺利。他这人打上学起就有这么个毛病,属破自行车的,不敲打着不肯走那两步。

      他被人当胸重重一推,本就受伤的地方再次受到重击,一口甜血涌上喉咙,从咬紧的牙缝里溢出来,慢慢顺着嘴角流下。

      他疾步后退,眼看就要撞上身后的树干再次受创,却被人用身体挡住,以血肉之躯替他消减了力道。

      那人揽着他的腰往旁边一带,护犊子似的将他半扶半抱住,目光森冷地看着对面的人。

      “卡!”张政拿着台本敲桌,“都停都停,刚刚的感觉还行,但是动作不够流畅,子骁你的手再往里一点,梁戈又不是女演员,你顾忌什么,要碰不碰的,这也就是在拍戏,如果换成平时你这样能接住一个人吗?揽得瓷实一点,行吗?揽住之后顺道带着他转上两圈,镜头会给你们一个特写,你们的眼神需要有交流,怎么交流还用我教你们吗,知道咱们拍的是什么戏吧?”

      “社会主义兄弟情嘛。”男三号在旁边见缝插针地抢答。

      张政瞪了他一眼。

      “还有你,梁戈,你已经身受重伤,正在苦苦支撑,你得表现出那种虚弱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破碎的美感,看在妆效老师多给你化了一个小时的份上,你得对得起你那张脸,又美又惨的那种感觉给到我。”

      说了半天,张政觉得这样上下嘴皮子一碰不够直观,亲自上阵给二位指导,拉着傅子骁的手就往梁戈的腰上摸,梁戈痒痒肉极其发达,虽然隔着衣服,但被陌生人这样上下其手,还是忍不住浑身不自在,跟长了刺一样。

      “我说的你都听进去了吗。”张政特地嘱咐梁戈。

      梁戈咬牙点头,事实上他已经被来自各方面的不痛快折磨地快崩了,要不是拼着不能在傅子骁面前露怯的想法,估计他早撂挑子不干了。

      “第53场2镜2次,咔!”随着打板的声音落下,梁戈重新走位,又被人推了一把。

      为了真实感,这一掌的力道着实不小,他捂着胸口克制地咬破血袋,让血丝恰到好处地流下又不显夸张,傅子骁紧随其后,接住他随即转身回旋,二人目光相接。

      傅子骁眉峰微蹙,眼中除了恼怒还夹杂着几分担忧,隐忍克制地压抑着,打算等到处理完这波不知死活的倒霉蛋之后再来个兴师问罪。

      梁戈岁数不小,正经八百的恋爱却没谈成几回,这般深情款款地被一个男人看着还是头一回,此时此刻,英雄救美里的“美人”什么反应,他就是什么反应。

      张政拿着大喇叭喊道:“感情到位,两个人再靠得紧一点,对,往里。”

      三伏天两个火气正盛的大男人紧紧挨着,梁戈身体里的那股燥热几乎要烧到了嗓子眼,他脸上的惨白倒不是因为妆效,他借着角色之便半真半假地靠在了傅子骁身上,傅子骁一手护着他,一手执剑挑了那几个刺客。

      有那么一瞬间,梁戈觉得自己入了戏,被一个人放在心尖尖上护着的感觉竟然有点妙。

      “很好,各部门休息十分钟,准备下一场。”

      梁戈这副虚弱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生怜惜,经纪人似乎忘了是在演戏,赶紧过来扶着梁戈离场,在一边给他打扇,“你刚才那场绝了,我差点以为你下一秒就能晕,你靠着傅子骁那个动作是临时加的吧,老张很满意。”

      梁戈脱下戏服,又灌了几口水,才重新活了过来,心说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管点头应着。

      徐徐送来的微风缓解了暑气,虽说这个地方还是热,草地树木被日光烤出一股清香,周围一切事物的水分都在缓缓蒸发,梁戈耸了耸鼻子,闻到一股混着栀子花的淡香,这味道怪熟悉的。

      他一睁眼,就看见傅子骁正凑头过来,他忙往后仰了仰身子,“你干什么?”

      经纪人这会儿不知道死哪去了。

      “下午没咱们的戏,下一场得排到晚上了,导演给我布置的任务我可不敢怠慢,梁老师是不是卖个面子配合下。”

      梁戈心说你可真能拿根鸡毛当令箭,张政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其实给我们设计的动作是可以分为几个派别的,比如你使的功夫刚正不阿,招招利落,便于对敌,很少花架子,打起来得快准狠,就像这样。”他边说边挽了个剑花,道具剑擦着梁戈的龙须刘海掠过,剑过带起的疾风让他微微眯眼。

      这是挑衅到家门上了,梁戈只要落地,那也是堂堂七尺的汉子,不给点反应还算不算老爷们。

      他拔剑,挑起下巴示意傅子骁,“走个戏。”

      其实两个人在戏中对打的场面并不多,除去中途识破身份翻脸的时候闹过一阵别扭,其余时间两个人都是并肩而行的伙伴。

      傅子骁还未开腔,梁戈的剑已至,道具剑尚未开刃,伤不了皮肉,顶多能当根棒子使。

      傅子骁反应极快,一抬手接下这一剑,就势挑起梁戈的剑身,往后一转退开半步,他竟然还有功夫接着教学,“再比如我的功夫,剧中的设定是轻功上乘,我自幼跟杀手学艺,擅长暗器,兵器多以便携隐秘为主,招数阴狠诡谲,迷惑性强。”

      他说着向梁戈的右侧肋下攻击,快如闪电,可剑身在中途竟生生换了个方向,往梁戈的左侧下盘攻去,梁戈的防御瞬间瓦解,小腿肚子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傅子骁收剑站定,还端方雅正地朝梁戈行了个礼,“得罪了。”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梁戈的火已经从嗓子眼蹿到了脑袋顶,如果有实物大概已经把棚顶燎着了。

      “把这部戏拍好是我们共同的愿望,所以梁老师确定不跟我一块进步么?”傅子骁用事实让对手无话可说。

      梁戈深呼吸,一句国骂差点冲口而出。

      “哟,傅老师怎么过来了,您的戏拍完了?”经纪人恰如其分地插了一脚进来,忙给傅子骁沏了杯茶。

      “嗯。”傅子骁不客气地接过去干了。

      “傅老师真是敬业,才拍完就过来对戏了,咱们剧组里能有您这样的演员,想必也会带动其他人一起努力的,这个氛围一旦上去了,大家就都有干劲了。”经纪人的瞎话张口就来,傅子骁被他絮叨烦了,跟梁戈说:“晚上回房我们可以加练,你先休息吧。”

      傅子骁一走梁戈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萎蔫下去,软踏踏歪在椅子上叹气,“我这是什么水深火热的命。”

      经纪人方才去接水,回来就见两个人跟两只随时就要下场拔毛的斗鸡一样站着,“你俩怎么回事?”

      梁戈断不会把自己被傅子骁抽了一闷棍这种糗事说出去,支支吾吾地敷衍了两句。

      “开始我觉得这个摄制组就是临时凑起来圈钱的,马马虎虎拍完得了,你跟傅子骁两个人站那儿就是一副八竿子打不着的样,现在看来,这个剧组还有点东西,不说别的,单选角这一块就很有先见之明,你跟傅子骁这CP感是越看越像那么回事了。”

      万没想到第一个磕CP的竟然是自家经纪人,梁戈睁大了两颗铜铃大眼,“你认真的?”

      经纪人不知死活,点头如捣米。

      梁戈一掐人中,觉得自己气晕算了。

      经纪人丝毫未觉出不妥,拍拍他的肩膀,“你先休息一会儿,养精蓄锐,晚上还有场重头戏等着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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