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别急嘛！》花噙香

4、 暗香浮动积雪冷 江湖风云乱变生

　　雪满眠谷，玉树琼花，琉璃世界，梅香暗盈。
　　顾青黛素手破冰，提取寒泉水。来回走在积雪上，了无迹痕。
　　轻轻抿嘴一笑，这下师父有何话说？踏雪无痕，这样的轻功还不算绝顶么？就算有一两个浅浅的脚印，也不必这样认真啦。
　　轻盈的走在白雪之上，粗灰棉衣掩不住少女娉婷的身姿，顾青黛很快就要年满十五岁，就要出师了。水绫师姊便是十五岁出师，在江湖是混得风声水起。
　　可是师父还是冷冷的说她不行，越来越嫌她这不好那不好，又说她功夫不到家，到了江湖上，不光会把他的面子丢掉，还会把小命也丢掉。又说她的小命丢就丢了吧，他的面子可是万万不能丢！
　　顾青黛好生不服，那么多师兄师姊都出去了，都没丢了师父的脸，难道自已就会丢么？再说了自己的小条小命又其是随便可丢的？师兄师姐们还不是都平安无事？师父为什么就非说自已的小命会丢呢？
　　青黛说出了自已的疑问，师父只是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把她煮好的茄子干一把倒在小黑的食盆里，甩手走了。顾青黛欲哭无泪，师父啊，你内力深厚可以不吃饭，徒弟比不得你啊！顾青黛再次伤心的捧着一碗白饭，蹲在小黑的盆前，看着小黑大口大口的吞食茄子干，顾青羡慕得口水都滴下了，那可是香油炒的茄子干啊！
　　想起那一碗茄子干，顾青黛提桶的心紧了紧，狠狠的瞪了一眼小黑的窝，坏心的想，雪再下大点，压塌它的窝，冻死小黑……
　　“等煮好饭，把小黑的窝再加固一下，别塌了窝冻着它！”顾乔好似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事。顾青黛心虚的低下头，哈着腰止不住的点头：“是师父，我知道了！”
　　顾青黛在他身后悲愤地想，师父，你上辈子其实是我肚里的蛔虫吧？
　　顾乔自然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没听到她的腹诽，自顾自的回了屋。
　　看顾乔晨练回来了，顾青黛急急的去烧水做饭。
　　话说这师父内力深厚，化雪为水洗脸还不是小意思？干嘛还让她大冬天的早起去提水？顾青黛小声的嘀咕着，心道，若是以后我有了徒弟，一定不让她大冷天的去提水。
　　乖乖的烧水做好饭，又送水给师父洗漱，端着水盆到师父的房中，这些年学乖了，进门时先敲门。听着顾乔低低的说了一声进来，用脚踢开门，把水端进去。
　　顾乔在一边静静的洗脸，顾青黛把他的脏衣服收起来，起实他衣服都不脏，可是就是看不惯顾青黛闲着，偏要让她忙，不是洗衣就是做饭，没有时间练功，没时间练功，功夫怎么会大涨，怎么会纵横江湖无敌手？
　　顾青黛偷偷的斜了师父一眼，心中想着，怎么可以让师父准许自已早日去江湖呢？
　　听水凌师姐来信说，江湖很好玩很热闹，水凌师姐和师兄们在一起游历，还说，如果阿黛年后可以出师的话，带她去洛阳城中看牡丹。虽然眠谷中也有几株牡丹，但是顾青黛还是对江湖里洛阳城中的牡丹充满了向往。
　　江湖，是一个神秘的地方！那里有美酒英雄！有义气豪歌！
　　长剑如虹，轻裘快马！恩仇一念，血染狂沙！
　　那是一个梦想的寄托，眠谷以外，便是江湖！
　　有精彩，有快乐，还有……还有，情儿师姐说过的爱情！
　　是的，爱情！
　　每一人少女都会梦想的爱情！和师父所说的情爱不同，师姐口中的爱情，是甜蜜而美好的，胜似蜜糖。
　　那位师姐说过一个词，叫拉风！说这是很好很好的意思！并且与众不同！
　　顾青黛在心里暗暗想，一定要找一个拉风的爱情！拉风的爱情，多美好啊！
　　“你干什么？”顾乔回头就看到顾青黛坐在床上，拉着自已的青袍笑得痴痴傻傻的。走过去，从她手中拽过袍子，皱眉看她：“怎么笑得这样难看？”顾青黛慌乱的扯过袍子，忙忙的溜了：“没有没有，师父，饭好了，你先吃吧，我去洗衣！'
　　说着，脸红的如同要滴出血来。忙乱的抱了其它也要洗的衣服，溜了。顾乔伸出手，似要拉她又似要推她走，阿黛两个字含在嘴里，终是没有喊出来！
　　顾青黛坐在暖泉边，一边洗衣一过打算，早饭没吃也没觉着饿。
　　把衣服一件件的用内力烘干，顾青黛终于觉得有点累了，扒了两口饭在嘴里，急不可耐的去找师父！
　　红梅似火，白梅如雪，几株梅树便生在比眠谷略高的半山上。
　　一袭青衫，说不尽的风流飘逸。在那白的雪红的梅的相映下，更觉得如诗如画一般的美，只是觉得太虚无飘渺了。
　　在以后很长的时间，江湖中的顾青黛都会想起这时的师父，那么的美又那么寂莫，站在梅树之下，红艳的梅映着他的脸，浮光掠过，似有艳色。只是不知，他是在想些什么？
　　很久以后的顾青黛不知道。当然，现在的顾青黛也不知道，因为，她满心满眼，怗记的都是江湖，传说中的江湖！等她懂得怗记师父时，什么都迟了。
　　顾青黛冲入这如画美景中，扯住顾乔的衣袖，她已经长大了，头顶到了顾乔的下巴处，仰起脸，巴巴的对顾乔说：“师父，这梅花真好看，折一枝给我！”
　　顾乔不置可否，顾青黛继续说：“这雪也真好看，咱们回去堆个雪人玩！”顾乔还是不理她，顾青黛咽咽口水，寻思着说什么话，顾乔的眼光已有了笑意，依旧板着脸盯着她还是不说话。
　　顾青黛小心的陪笑脸：“但是，都不及师父好看，咱们回去吧！”顾乔弯了弯嘴角，终于开口，板着脸斥她：“胡说！”顾青黛嗯嗯两声：“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天阴阴的，积雪成冰。顾青黛缩缩脖子，向师父看一眼，再看一眼，欲诉还休。如果这时候和师父说去江湖的时，师父会不会把她丢到山下。
　　别怀疑，秋天的时候，去山上采野果，顾青黛刚说几句非常想去看看江湖，等到春时去洛阳看牡丹，就被师父丢到山洞里，半天没爬出来，直到在天黑后在黑沉沉的山洞里吓得大哭起来，顾乔才来把她捞上去。
　　一面给她擦眼泪鼻涕，一面冷冷的教训她：“就这么点胆子，就这么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去江湖？”
　　明明她轻功很好的，可为毛就跳不出那山洞？
　　顾青黛羞的满面通红，再也不敢提去江湖的事了！
　　可是现在，洛阳城的牡丹……
　　顾青黛下意识的看了看山路，“干什么鬼头鬼脑的？”顾乔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嘿嘿，怕……掉下去！”顾青黛可不敢说，怕你把我丢下去。
　　顾乔白她一眼，伸去手，握住她冰冷的手，低骂了一声：“没出息！”顾青黛狗腿的笑笑。
　　下山的路上，顾青黛一手被师父暖暖的手握着，另一手拿着一支红梅，幽香盈绕，两人踏雪而行。
　　远远望去，青衣男子脸色淡淡的，偶而嗯一声，灰衣少女笑得却极是灿烂，叽叽喳喳的说说笑笑。
　　顾乔只看得到顾青黛的笑脸，却不知她的心事。顾青黛年幼之时，众师兄师姊便已离谷，顾乔性子清冷，少言寡语，并不能伴她玩笑。平日里她和水说话，和风说话，和云说话，和花和树和石头也说过话。
　　她向往江湖，因为江湖的人很多，不用再对着水风去花树石头说话了！
　　是的，江湖！顾青黛的心里，只有江湖，到了江湖可以恣意的玩闹，伴着师兄师姊们，纵情欢乐。
　　天又下了几场雪，顾青黛病倒了。
　　白生生的脸上一层青气，话也少的多了。顾乔无奈开始做饭，照顾她，无微不至。甚至把她留在房里，夜里照看几次，生恐病情加重。
　　当年瑧师兄离谷之后，顾青黛年纪小夜间害怕，便住在师父房中几年，十岁之后顾乔便把她踢了出去，顾青黛实在想不到，事隔几年之后，师父又留她住在房中。这次，是因着她的病。
　　顾青黛心里微微的暖，心想，师父必然是关心自已的吧！那些年幼时的照拂，这些年来相依相伴的温暖，让顾青黛的心微微内疚，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份了？
　　然后，病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等她病好后，顾乔的闭关时间就要到了。
　　顾乔闭关前，死死的叮嘱她，老实在谷中呆着，好好的，要是病了，就飞鸽几位师兄师姐回来照看她，等他出关，便带她去江湖走走。
　　顾青黛老老实实的听着，心里笑开了花。
　　顾乔闭关已有半个月了，清早无事，顾青黛还是早早的去提水。
　　谷中静幽，顾青黛慢慢的回走，低着头寻思些有的没的。
　　忽听银铃轻响，清越入耳，顾青黛怔了怔，放了水桶，疑惑地向谷中入口奔去。
　　眠谷放口有师父布的阵法，不知是谁动了阵法，竟然惊了银铃？银铃示警，必有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