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硌神传》穆唯清

11、第十一章 硌衏归来

　　墨川走后，笙歌沉默的看着眼前整齐的一行古画书籍，香炉瓷器，阳光渐渐偏落，空气好像也在一瞬间沉静下来。
　　透露着孤寂而辽远的气息，禾镜岛，好像又陷入了过往十万年的冷清中。
　　她重启了禾镜岛的结界，除了硌衏，没人可以再进来，在赶走墨川之后，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他，害怕他突然又出现在她面前，害怕他留在禾镜岛，害怕硌衏上神知道的话……
　　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不如就此了断，她依旧是禾镜岛硌衏上神座下的侍女，墨川依旧是他的雨泽之神，本就不该有任何牵扯。
　　她也本就不该抱着出禾镜岛这种可笑的心愿。
　　她不发一言的继续清理积灰，整理书籍，擦拭器具，修补古画，日日夜夜，终于在第四十七个清晨，做完了所有的事情。

　　疲惫茫然间，她看着眼前一尘不染的居室，沉默冷淡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面容。
　　总算在硌衏上神归来前完成了。
　　又过了十日，笙歌正在□□院内给雪竹浇水，结界忽然之间有了波动。
　　只一瞬间，回头，便看到了硌衏上神已坐到了殿内大座之上，大殿中央多了一堆各式各样的东西，有骨刺，羽毛一类，隐隐闪着灵气浑厚的光芒。
　　其中最为奇特的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宝石，纯青色泽的宝石中有光芒流转，让人只看一眼就知道其物不凡。
　　“过来。”硌衏朝她扔了一个眼神。
　　“硌衏上神。”
　　“将这些东西归类去给本君放好，那颗珠子，做成随身可携带的佩玉。”
　　“是。”她低头静静的回答，正欲去收地上的一应东西，却听到硌衏的声音再次传来。
　　“晰濯来过？”他看了看窗边的棋子，问她。
　　她回头去看那盘棋，那日晰濯仙君走后她是想收好那盘棋的，最后不知为何，一直那样放在那里，保留着墨川和晰濯刚开始下完后的样子。
　　“是的，晰濯上仙和墨川上仙来过，棋盘是我忘了收，请上神恕罪。”
　　“无妨，他们是有事么？”硌衏淡淡的收回视线，又落到了她的身上。
　　“未曾有何事提起。”她心中莫名有些紧张。
　　“是么？”硌衏却不曾像从前那样交代完她就去闭眠，今日却是沉沉的又低问她。
　　“上神何意……”她俯身跪下去，神色却也还是淡而冷清的。
　　只一瞬间，硌衏就到了她面前，他修长的身子俯下来，垂眸看着她，他捏住她的下颚，低低的笑了，唇角勾着浅薄的弧度：“本君回来在禾镜岛外看到墨川了。”
　　“？”她依然是那样镇定清冷的模样，可是微微用力握紧的手暴露了她的紧张。
　　下颚间的力道变重了些。
　　“他喜欢你？是吗？”只一眼，硌衏就洞悉了她的内心。“是在你凡间历劫时有了情意对吗？”
　　硌衏微微挑眉，语气甚至说的上轻柔，但是带着不可忽视的戏谑的笑意：
　　“很早之前本君就告诉过你，你不能出禾镜岛，你若是踏出去一步，本君就捏碎你的双腿。”
　　硌衏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看着他，他低头审视她的脸，容貌果然半分也没有改变。
　　“可是从前，梦泽林十万竹成形时，你说过，我可以出禾镜岛。”她被迫抬起一张清丽的脸与他对视。
　　硌衏漫不经心的笑起来，“当然，本君说过的话，向来作数。”
　　硌衏视线向下，从她的眉眼看向了她的唇，修长而冰冷的手指轻轻触碰她的唇瓣，他轻声说：
　　“不过本君的东西何时去留，当然本君说了算，你上次擅自出岛差点魂飞魄散就是后果，要不是本君及时赶到救你魂魄，助你历劫，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和本君说话？”
　　硌衏挑眉，冷冷的微笑。
　　不知为何，笙歌此刻好像也有了数万年未曾有过的反抗，她第一次这样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神仙说话：
　　“上神完全可以不必救我，我在这禾镜岛数万年如一日看护您的藏品，种植梦泽林，只为了出岛那一日。”
　　她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任由自己的脖颈在他手掌之中。
　　“我既然不能出岛，禾镜岛于我，与牢笼又有何分别？其实魂飞魄散也没什么不好。”
　　硌衏笑意却更深了些，“你很想出去？”
　　“是。”
　　“那就做好本君交代给你的事情，不然……”硌衏偏过头，唇角笑意更浓，却透露着深深的寒意。
　　硌衏看着她，冷冷的笑意未达眼底：“本君要去闭眠，你最好把结界看好，若是有人进来了，那个人，就要消失在三界了。”
　　“是。”她只能回这一个字。
　　硌衏松开手放开她，离去，唇角甚至还带着三分的笑意，她僵坐在地上，浑身冰冷。
　　硌衏上神的脾气好像……越来越坏了。
　　从前硌衏上神虽然捉摸不定，但是她幼时缠着他问问题，他也会回答她，虽然冷淡，但脾性却也不曾有过今日这种杀气。
　　哪怕是十万年前她拦住那两个仙君被打伤，硌衏上神那时候从沉睡中赶来时虽然出手重伤他们，却也没有下死手。
　　可是今日……她分明从硌衏上神的笑意里，感受到了极其外溢出的杀意。
　　如果他闭眠这个时候有人来打扰，那他一定会让那个人魂飞魄散在禾镜岛。
　　这个世间，本来就无人是硌衏上神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