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叛逆者》江海塞可绝

8、8.霍格莫德

　　不管哈利·波特同学成为勇士后的生活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实际上他的经历从未平凡过），对于道格拉斯来说，日子很快恢复平静。火焰杯的事情太过遥远，他的注意力又回到紧张的O.W.L.备考中。三强争霸赛给他带来的唯一变化实感，就是亚历山大。

　　俗话说得好，距离产生美。和亚历山大保持通信并每个寒暑假见面时，他们相处得很愉悦。不过朝夕相处就不一样了。道格拉斯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生活，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天天陪你吃早餐、和你一起去图书馆、什么发生的事情都滔滔不绝地分享给你，原本安静的世界一下聒噪了不少。

　　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待在图书馆里。道格拉斯时常觉得平斯夫人一定会忍不住把亚历山大和克鲁姆的其中一个人赶出图书馆的。好吧，这样说并不公平。因为这两人其实都没怎么吵闹。主要是道格拉斯在忙着完成他的作业，亚历山大坐在他对面看书或看他。他从没见过这人哪怕写一点作业，倒是看他读完了两本砖头那么厚的大部头。让他吃惊的是，居然有女生特意坐在他们旁边偷看亚历山大——就跟那些成群结队躲在书架后面窥探克鲁姆的粉丝一样！他看不出来亚历山大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招人喜欢的，只能在心底感叹她们真是见过的男生太少瞎了眼。

　　不过，亚历山大从没看过她们。他只看道格拉斯。法国人坐在书桌对面用手托着下巴注视他，偶尔低头扫一眼书本。他卷曲的金发下垂到肩头，皮肤是一种贵族气质的白皙，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玫瑰芳香，一双湛蓝色的眼睛似笑非笑，目光长久地停在霍格沃茨好学生梳理整齐的银发、低垂看书的灰蓝眼睛、微微颤动的睫毛和握着羽毛笔修长漂亮的手上。那目光犹如实质，让道格拉斯觉得浑身不舒服，总要抬起头用口型问他一句是不是有病。哪个正常人会一动不动地盯着别人看啊？更何况亚历山大那双看谁都深情的眼睛，搞不好别人还以为他单相思道格拉斯呢。而实际上，法国人只是热衷于这样捉弄他的小朋友罢了。

　　三强争霸赛的第一个项目开始前的那个周六，学校批准学生们到霍格莫德村游玩。道格拉斯以前是不怎么去那里的。但亚历山大在，情况就不一样了。他能让道格拉斯眼中最无聊的事情都变得好玩起来。而且，道格拉斯也很乐意带亚历山大去霍格莫德转转，他觉得法国人会喜欢那里的。

　　“我听说这是英国唯一一个全是巫师的村庄，”亚历山大好奇地说，环顾着周围用茅草覆盖屋顶的村舍和商店。

　　“是的。”道格拉斯说，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从他们身边走过，看到亚历山大时发出一阵咯咯的低笑，“呃，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你来决定吧，我的导游。”亚历山大很放松地说。

　　道格拉斯知道一个亚历山大肯定会喜欢去的地方，同时也是他本人去过一次后再也不光顾的地方。

　　“来吧，我们去佐科笑话店。”他说。

　　佐科笑话店是霍格莫德最受学生欢迎的地方。店里还和道格拉斯三年级第一次来时一样拥挤，亚历山大拉着他的胳膊以免走散，同时怀着极大的兴趣注视着货架上各种各样的玩笑和恶作剧材料。

　　“这真是太棒了，”亚历山大兴奋地俯下身查看一个试图跳起来咬购买者鼻子的茶杯，“要是布斯巴顿有这种地方……”

　　“那你的违纪记录早就破百了吧。”道格拉斯灰蓝色的眼睛里浮起一点嘲讽的笑意。他一直侧着身子，以免被来来往往的学生撞到。

　　“啊，是啊，”法国人看了他一眼，“……我买一包打嗝糖送你做生日礼物好不好？”

　　提起生日礼物道格拉斯就心虚。

　　“哦，别提那个了。”他哭笑不得，“你想要什么，不如我现在买给你？”

　　“那怎么行，”亚历山大直起身，给他一个带着笑意的警告眼神，“我就要拍立得相机。你说过的。”

　　“好吧，好吧。”道格拉斯自认倒霉。他跟在亚历山大身后，看他买了一大堆商品：粪蛋、见水开花神奇烟火、蛙卵肥皂……

　　“你到底打算把他们用在谁身上？”他们离开商铺时，道格拉斯忍不住问。

　　“反正不会用在你身上，放心，”亚历山大在他耳边笑，“说真的，我感谢你带我来这里还来不及呢。”

　　“你最好是。”道格拉斯说。他在心里为那些布斯巴顿学生的平安祈祷。

　　“风雅牌巫师服装店！”亚历山大读着商店的招牌，“我不知道他们在这里也有分店——”

　　“你不会想去这里吧？”道格拉斯面露惊恐之色，他宁愿去一百次佐科笑话店也不愿意陪法国人逛一次服装店。

　　亚历山大看起来是真的很想去瞄一眼最时髦的新款式，但看到道格拉斯的表情就笑着放弃了。

　　“别这样，亲爱的，”他大笑，一个路过的女生带着一种诡异的神情瞟了一眼他们两个，“好吧，一切由你决定，我的导游。”

　　“去尖叫棚屋吧，那里可比服装店有意思。”道格拉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然后我们可以去吃点东西，三把扫帚酒吧或者蜂蜜公爵糖果店都可以……”

　　山坡上凉风习习，他们靠着篱笆眺望那座摇摇欲倒的棚屋。房子的窗户被封上了，周边长满了杂草，看起来荒凉中有几分瘆人。

　　“他们说这里是全英国闹鬼最厉害的地方，”道格拉斯介绍，“不过我不是很信。”

　　“你刚刚还说这里很有意思呢。”亚历山大爬完山有点热，解开了长袍上方的一颗扣子，这会儿正抬头看那间鬼屋。

　　“我想对你来说，或许如此。”道格拉斯说。他们个性迥异，而且两人都对此心知肚明。“这里可是所有来霍格莫德的霍格沃茨学生必去的景点。当然了，还有学生会为了其他的目的来这里。”

　　“什么？”亚历山大问。他话刚出口，就看见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从山对面向着棚屋爬了上来。

　　那个男生看起来很兴奋，不停地对那个女生说着话，那个女生则红了脸（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别的什么），他们的手握在一起，紧紧的十指相扣着。

　　“哦——我明白了。”亚历山大说。那对小情侣看到山坡上有人，似乎有些尴尬。那个女生的脸现在就像格兰芬多的横幅一样红。

　　“我看我们还是下去吧。”道格拉斯说。他不愿忍受尴尬，也无意让别人尴尬。亚历山大点点头，两人站起来。往下走的时候，亚历山大伸手一探，出其不意地握住了道格拉斯的手。

　　少年白皙的手骨节分明，带着微微的凉意，被握住的瞬间微微一动，但没有闪躲。

　　他皱起眉看着亚历山大，问他想搞什么名堂。金发少年笑着偷偷和他十指相扣，又示意他安静，低声说：“你听，他们在上面会干什么呢？”

　　“我怎么会知道。”道格拉斯说，看不出这和亚历山大握他的手有什么关系。

　　“在布斯巴顿，我们总会遇到这样的情侣在城堡里当众接吻，有时候他们甚至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他声音压得低低的，眼里是那种调皮的笑意，没有松开同伴的手。

　　“那是你们法国人，”道格拉斯指出，“我们英国人可不会大庭广众下干这种事情。你也看到了，刚刚那个女生脸已经红透了。”

　　“是啊，仅仅牵个手都难为情，是吗？”亚历山大终于放开人的手，甚至还捏了一下冰凉的指尖，有点依依不舍的意味。

　　道格拉斯才不会理他呢，那样他就太傻了。

　　他们先去蜂蜜公爵糖果店。这里和佐科笑话店一样生意兴隆，但相对来说还是给人感觉宽敞一些。一排排架子上摆满了所有款式的美味糖果，一种甜蜜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给人烦恼一扫而空的喜悦感受。恐怕没有人能在这里抵挡住来一两袋诱人糖果的冲动。

　　“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道格拉斯突然有了个很坏的主意，他跟正在研究滋滋蜜蜂糖和蟾蜍薄荷冰淇淋的亚历山大说，转身匆匆离开。连他自己都为这个冒出来的邪恶想法而惊讶。一定是因为他和亚历山大待在一起被带坏了，他想，绝不承认自己是想报复某人刚刚调侃他的轻浮行径。

　　他买了一盒糖果，到柜台付完钱后回去找亚历山大。毫不知情的法国人还在兴致盎然地欣赏乳黄的奶油杏仁糖和亮晶晶的粉色椰子冰糕。道格拉斯把糖果塞到他手里：“尝尝这个。”

　　“就当是我还生日礼物的债，”他看到亚历山大迷惑的表情又补了一句，同时当心自己是不是意图过于明显了，好学生可没有捉弄人的经验，“先支付一点利息。”

　　好在亚历山大对他从来不设防。

　　“哦，好吧。”亚历山大打开盒子，毫无防备地拿起一颗放进嘴里——

　　“嗷！”他发出一声大叫，伸出了自己的舌头，痛得英俊的五官都扭曲了一瞬，布斯巴顿头号捣蛋王第一次在恶作剧上栽了跟头。道格拉斯一边哈哈大笑，一边飞快地向后退去。

　　“道格拉斯！！！”亚历山大气得冲过来揪他，道格拉斯退得太快一头撞到货架上，被他的受害者抓住衣领拉起来。他落入人的怀里，索性趴在亚历山大肩头笑。

　　“你真是，嘶，坏极了。”亚历山大舌头还痛着呢，表情有点苦涩。

　　“酸味爆爆糖。”他边笑边解释， “这可是我第一次恶作剧。还不是跟你学的。”

　　“亏我那么信任你。”亚历山大咬着牙说。

　　“对不起，对不起……你舌头没大事吧。”他抬头看看亚历山大的神情，按着人下巴扒开口腔查看，“他们说这种糖果能把人的舌头烫出洞来。”

　　“没有，没什么事。”亚历山大闷闷不乐把道格拉斯放开，转身就要走。道格拉斯赶紧追上去拉住人衣袖。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笑着跟在人身后，就像以前亚历山大惹他生气了追着他一样，“那盒糖果送你了，你今天想买什么糖果也让我来付钱好不好？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好吧我是……”

　　“倒也没必要这样。”亚历山大眼角一抽。他当然没有多生气，只是被小朋友捉弄了有点挂不住面子罢了。可是他决定装得生气一点，因为道格拉斯主动缠着他的时候可不多见。

　　银发少年扯着他淡蓝色长袍的袖子转来转去，眉眼全是藏不住硬要压下去的笑意，嘴里滔滔不绝扯东扯西：“我错了，行不行……”

　　“得了，”亚历山大强装沉稳侧过头看他，“好的不学你学坏的。”

　　他的声音染上一丝无奈的纵容。

　　“我算是发现了，平时老实乖巧的人恶作剧起来更容易得手。”

　　道格拉斯不予置评，低头掩饰一下翘起的嘴角。换做别人，亚历山大肯定会让他为自己的行为吃些苦头。但是道格拉斯的话，他不忍心。

　　他不忍心捉弄这个一天到晚泡在图书馆身边除了自己就是偏执狂父母的模范好学生，他不忍心捉弄这个一年哈哈大笑的时刻不过三次的少年，不忍心捉弄这个哪怕只是一次恶作剧都要道歉半天的小朋友。

　　就算是要捉弄的话，也要是牵手亲吻那种方式。

　　他们买了好多吹宝超级泡泡糖、胡椒小顽童和甘草魔杖，抢到最后一盒果冻鼻涕虫（都由道格拉斯付钱），然后一起去了三把扫帚酒吧。

　　里面很小，拥挤嘈杂，却让人感到分外的温暖和舒适。霍格沃茨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在这里尽情地享受一个下午的自由。罗斯默塔女士在吧台前招呼巫师顾客们，她是个相貌标致、曲线优美的女人。当他们去点黄油啤酒的时候，亚历山大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您真漂亮，女士，没想到能在霍格莫德见到您这样美丽的女士。”他特意突显了一下自己的异国口音，使自己听上去更有魅力。道格拉斯不满地用胳膊肘顶了一下这个到处调情的法国人。

　　他们坐在一张桌子边喝着大杯泛着泡沫的热黄油啤酒，彼此都感到完完全全的心满意足。小酒馆里的人看起来也和他们一样轻松愉快。道格拉斯看见一大群拉文克劳的女生坐在门边说笑，猎场看守海格正边喝啤酒边同疯眼汉穆迪交流。《预言家日报》的记者丽塔·斯基特带着她的摄影师向门外走去，看起来也是信心满满，恐怕是又掌握了什么精彩的新闻素材。

　　亚历山大拆开一个巧克力蛙，那只青蛙直接蹦到了桌子下面，一转眼就在人们的靴子间不见了。

　　“我一直觉得人们买这个不是为了吃。”亚历山大说，看着自己手中的巴希达·巴沙特卡片。

　　“给你。”他对道格拉斯说，后者正在咬甘草魔杖，“我已经有四百张了。虽然从来没吃到过几只巧克力蛙。”

　　“我从来不收藏这些东西。”道格拉斯说。于是亚历山大产生了一个有趣的念头：他决定把这张卡片留在这里给任何一个幸运儿作礼物。不过他不想轻易的赠送出去，而想对卡片施一个有时限的消失咒。

　　“一般情况下，咒语只有在施咒者死亡时才会失去效力。”道格拉斯说。但亚历山大向来是有想法就一定要去做直到它成功或者被证明是不可能的。备战O.W.L.正好对消失咒非常熟悉的道格拉斯被迫参与了这场半玩笑半认真的学术研讨。他们对着一张巧克力蛙画片挥动魔杖指来指去的样子一定非常奇怪，因为他感觉对面几个赫奇帕奇的学生投过来怀疑的眼神。

　　事实证明，魔法实验不是几个在校学生应该轻易尝试的。在被施了好几个咒语后，那张画片上的女巫生气地从框里探出头来无声大叫。亚历山大的一个变形咒和道格拉斯的消失咒撞在一起，那张画片挣扎一下变成了一架纸飞机，却只剩一半机翼，摇摇晃晃的向空中飞去，飞到一个戴着“支持塞德里克·迪戈里”徽章的斯莱特林男生头上，突然爆炸开来。那个大块头男生咒骂了一声站起来，却一脚踩到了那只逃跑的巧克力蛙上，棕色的物质溅满了鞋子。

　　亚历山大哈哈大笑，在那个人注意到他前给自己和道格拉斯施了个幻身咒（这绝对是他最熟练的咒语之一），拽着人就跑，跑到门口又转回来拿了两瓶蜂蜜酒在桌子上丢下硬币就跑。

　　“希望我们没给那位美丽的女士带来太多麻烦。”他跑到街上时拉着道格拉斯今天第记不得多少次哈哈大笑，“今天真是棒极了。”

　　“连我给你吃酸味爆爆糖也棒极了？”道格拉斯抬眼看他，灰蓝色眼里全是身旁人的影子。

　　“哼，勉强算个意外之喜吧。”他精确的摸上还在幻身咒状态下的人脸颊，落下一个带着黄油啤酒味的吻，看着人透明的耳尖变红，轻轻一笑。

　　这下捉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