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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陆和安 ...

  •   “咳...咳咳咳......”林鸽被自己的口水一呛,咳得停不下来。

      余光里陆和安的胸口随着呼吸起起伏伏,面容冷峻,活生生的男主此刻,就坐在自己身旁,这个认知让林鸽浑身一激灵。

      或许是记忆里的男主突然死而复生,林鸽高度紧张,草木皆兵。

      于是他很快察觉到了陆和安的不对。

      陆和安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每一声都带着骇人低吟,快要覆盖过老师的讲课声。

      林鸽想出声询问,然而陆和安猛地低下头去,一只手攥住胸口,另一只手死死地撑住桌子,骨节发白,用了极大的力气。

      陆和安深色痛苦,眉头皱进眉心,死死地咬着牙,分秒间额头上就落了汗。林隔被这变故一惊,用手拍了拍他的肩,“你还好吗?”

      陆和安仍处在深深的痛苦中,似是没有察觉林鸽的声音。

      “陆和安?”

      林鸽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老师的位置,压着嗓子放大了点声音喊道:“陆和安!”

      这回陆和安终于听见了,他猛地回过头,满颊都是汗。眉宇间蒙上一了层浓重的阴翳,隐在刘海下的瞳仁漆黑,仿佛深藏了一个旋涡,连光线都无法逃逸。

      这一眼不带丝毫感情,冰冷阴郁,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有血海深仇要找林鸽清算。

      头顶上的“100”也适时地跳到了“150”。

      什么意思?为什么上涨了,这串数字难道是男主的生命指数?

      林鸽呆了半瞬,没有注意到陆和安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又要来了,他仿佛一下又被带回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屋子里。陆和安贴紧了座椅,视线里,半空中一只手高高扬起,这次又会落在哪里?脸,还是胳膊?浑身上下提前泛起了火辣辣的疼痛,然而臆想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

      林鸽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他一盯,更是把自己的处境都忘了。当即脑子短路,伸手将陆和安的手一抓,站起来大声报告:“老师!陆和安身体不舒服,我带他去医务室!”

      老师早早察觉到林鸽那的骚乱,一听是身体原因,立刻同意了。

      堆满厚厚老茧的手挂在脸上会留下血痕,日日营工的大掌扇下的印子两三天都不会褪去,但是,都不会是这样细腻的触感。陆和安愣愣地睁开眼,看着胳膊上的手。这是一只养尊处优的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阳光下生着半透明的质感。稍稍施加的力气仿佛怕碰碎了他,只敢虚虚地握着。

      没有疼痛,也没有怒骂,细嫩的掌心没有半个茧子,贴合着皮肤,将柔软的暖意渡到他身上。

      目光上移,手掌的主人逆着光,只留下模糊一团的轮廓。

      林鸽拽着陆和安,拽了两次硬是没拽动。

      “走啊!”他有些咬牙切齿,将陆和安一路拽着出了教室。

      走到一半,林鸽突然顿住了脚步。医务室在哪儿来着,他只恨自己手比脑子快,走完上一步没了下一步。

      他想询问陆和安,才发现还将人的手抓着。林鸽松了爪子,有些讪讪地问道:“医务室在哪儿呢?”问出口自觉底气不足,急忙亡羊补牢添了一句:“我......身体好,没去过。”

      他看着陆和安缓和下来的神色,又试着问道:“你好点了?”

      陆和安点头。

      “林鸽。”陆和安叫他的名字。

      林鸽:“嗯?”

      “医务室在这边。”陆和安转身走下楼梯。

      校医室在教学楼隔壁的一层,林鸽他们到达时,正好有一位值班医生。

      女医生温柔地开口,“两位小同学,身体不舒服?”

      林鸽看着她年轻的脸庞,心说这句小同学可是叫小了。

      陆和安平静地开口:“老师,我上课时心口疼。”

      女医生了然,又将眼神放在林鸽身上。林鸽还在猜老师头顶的“3”是个什么意思,慌慌张张地回道:“我是陪他来的。”

      林鸽面上不显,心里已经羞了起来,上了两年班,一见老师还是副小孩样子。

      女医生笑了笑,叫陆和安去检查。

      没几分钟,医生下了判断:久坐加上熬夜引发的胸口疼痛。

      “这段时间熬夜熬太多了吧。”医生道,“知道你们学业辛苦,但是健康不能不重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知不知道?”

      陆和安点点头。

      “你呢。”女医生看向林鸽,“督促他早睡,听到没。”

      林鸽笑得很勉强,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保证。”

      下课铃已经响了一遍,林鸽和陆和安谢过老师正准备回教室,医务室的门被“嘭”的一声打开。

      两人齐齐抬头看去,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一声饱含担心的“哥”跃入耳朵。

      来人神色紧张,一双杏眼微瞪,蓬松的发型散得很张扬。脸颊带着粉,嘴里微微喘着气,一看就知道是匆匆忙忙跑过来的。

      嚯!林鸽心神一紧,陆生桐。

      陆生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陆和安面前,“哥,你怎么样。”

      陆生桐嗓音发紧,眉毛紧蹙,身子向前探着,打进门起就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了他哥身上,眼里甚至带了些许湿意,似乎不得到一个让人安心的回答随时就要哭出来。

      以林鸽一个外人的视角看来,陆生桐的关心看不出一点儿表演成分。原书中,陆生桐是否参与了阴谋,作者并未搬到明面上说。在这一点上,林鸽可以说是和陆和安一样不清楚。

      只是按照书里的时间线,陆和安才来陆家一个星期,陆生桐流露出的关怀多少显得有些违和。林鸽只希望这个高中生真的如表面一样纯真直率,心无城府。

      “上课的时候我就想来的,老张偏偏不许我走,半节语文课有什么大不了的。”陆生桐撅起嘴。

      “没事,只是作息没调整好。”陆和安答道。

      一听陆和安没什么大碍,陆生桐嘴角又翘起来,弯弯的弧度像一轮新月,“太好了,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没事。我们陆家人个个都能长命百岁!”

      林鸽听得嘴角直抽抽,如果按小说里写的,你们陆家人好像和长命百岁还真没什么关系。

      而且,陆生桐头顶的数字实在太不吉利了。

      巨大的八位数字25634782每秒都在减少,以秒为单位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下降。仿佛一台精密的秒表,严格恪守时间制度。

      联系《重生之宏图》的内容,林鸽很难不把这串数字看做陆生桐生命的倒计时。

      “你真走运。”女医生突然朝着陆和安开口道。“同学弟弟都这么关心你,要好好珍惜。”

      医生这一嗓子,陆生桐仿佛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他有些不情不愿地向林鸽道谢,“谢谢你带我哥来医务室。”

      林鸽正在算陆生桐还有多久能活,被一打岔忘了个干净,摸摸鼻子道:“不用谢,举手之劳。”

      被这一搅,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趁着氛围还没变得更奇怪之前,林鸽出声道:“谢谢老师,马上上课,我们就先回去了。”

      三人顺着来路返回,陆生桐围着他哥密密地说话,林鸽被晾在一旁,终于算出陆生桐头顶的数字,如果按天数算,大概还有三百天,和文里的情节大致差不多。

      猜出了陆生桐头顶的数字,林鸽尝到了甜头。信息是他最有力的武器,回到教室后,他乐此不疲地猜起了身边人的数字,并且逐渐掌握到了经验。

      “......呲......任务。”

      猜着猜着,脑子里很久没有动静的系统再次响了起来。林鸽尝试着与它互动,然而系统似乎只能单方面交流,并没有什么回音。

      林鸽只好重新连接上被打断的思维,他发现,随时变化的比如陆和安头顶的那种数字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规律的,半天都不会变动的数字才更好猜,而且,越大的数字越容易缩小可能性范围。

      林鸽的目光落到了前排的王小明身上。大大的“6570”四位数字闪着莹白的光。

      他伸手戳了戳王小明,小声地在他耳边道:“小明,今天是你生日?”

      王小明点点头,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鸽张口就来:“你忘了?上次你自己说的,我记住了,生日快乐。”

      “是吗?”王小明不太确定,回了“谢谢”。

      林鸽乐滋滋地回了句“不用谢”。

      他信心大增,正准备寻找下一个猎物,突然两眼一黑,栽倒在桌面上。

      再次醒来,已经是夕阳西下,班级里一个人都没有。林鸽迷蒙地揉了揉眼睛,在和王小明说完生日快乐之后,他的脑子里就涌入了一长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从出生那一刻至今,王小明的一生如走马灯一般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林鸽现在甚至连他最爱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一清二楚。

      林鸽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教室里的桌椅已经摆放成了单人单座。他想起了明天的月考,背上书包准备回家。放学路上,夕阳斜射,足球场上还有许多高中生在挥洒汗水,不知怎么的,林鸽觉得有些扎眼。

      几个熟悉的字眼来回在眼前跳动。

      “月考”,“操场”,“骨折”......完了!

      林鸽的脑子轰的一声,如果他没记错,如果他来的节点真的这么巧,那么陆和安......!

      林鸽把书包往地上一搁,拿出了一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得飞快。

      他记得,月考前一天,陆和安被方栋为首的几个混混堵在操场踩断了手,隔天考试用左手连卷子都没答完。初来乍到,考了倒数,还要受到父母的一番宽慰……林鸽不敢再想,喘得七上八下赶到了操场背面的假山。却发现平地宽阔干净,三四根木棍零散地落在地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眼尖的他注意到了假山石上的一处血迹,还未干涸,显然这里刚刚尽力过一场恶战。林鸽心一沉,却不知道假山上的血迹并不属于陆和安。

      十分钟前。

      陆和安一手揪着方栋的头发,一手解开衬衫的衣领,避免弄脏新买的校服。地上躺倒着四五个男生,看着老大的头一下一下砸在假山上,心也跟着一抽一抽。

      “再说一遍,六点前我要赶回家吃饭,”陆和安低着头,碎发下森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提着方栋的脑袋凑到了嘴边,“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的呢?”

      方栋眼前发黑,这小子打起架来出的都是阴招,又准又狠,仿佛知道他们打架的路数似的,五六个人瞬间就被撂倒在地,他还想嘴硬,大喊着:“说了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陆和安额角都是汗,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深红。

      “他说他不知道。”陆和安随手将人丢下,转过身睨了地上的人一眼,“那你呢。”

      “我……我说!”男生立刻大喊起来。

      “你……!”方栋气急,却没有力气爬起来。

      “是,是林鸽!”

      方栋立刻松了一口气,趴在地上不动了。

      “你说谁?”

      男生察觉周遭的气场一下子沉了下来,避开陆和安的视线,仍道:“就是他,你同桌!”

      也不知道他对这个答案满意还是不满意,陆和安的脸色越发冷厉,半响后留着满地的人转身离去。

      眼前的黑影快要覆住整个视线,双腿软得不成样子,手心冰冷,扶着墙也难以前进一步。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拨打电话去医院输液,然而事实上,就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了。

      黑暗笼罩住最后一点光亮,陆和安无力地垂下了手,向一旁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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