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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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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在精心照料的情况下，司言的伤势好的异常快。
身上的青紫色瘀伤早已消下去，大部分划伤也快要愈合，左腿的伤口也不会再在半夜的时候反复疼痛，只会有点痒。
又是一日清晨。
薄薄的纯白纱帘，透一层柔和的光进来。
冒出点光。
司言被初生的阳光唤醒。
早上六点。
他坐起身，拿起枕下昨天还没读完的书。
他拿开夹在其中的书签，剩下还没读完的只有浅浅一层。
还没读完，敲门声响起。
司言记住书名和看到的页数，看一眼墙上的时钟。
七点二十三。
“请进。”他说。
走进来的人不出他所料，是余晚。
余晚端着早餐，坐在床边椅子上，把早餐放好，同以往一样。
她把自己的粥给盛好，放在自己面前。
还没来得及给面前的人也盛粥，他就自己把自己的粥给盛好了。
“我自己来吧，不用你给我盛粥了。”司言说。
余晚有些惊喜，对方主动和自己说话了。
她想说些跟他继续说点什么，可是对方又沉默起来。
她也只好沉默。
两个人默默喝粥。
司言把早餐吃完，放下碗，抽张纸擦嘴。
“我感觉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真的吗，那很好。”
“我打算早点回家。”他十分平静的说。
他边说，边转身下床。
司言脚刚落地，两腿疲软无力单只腿跪倒在地上。
“嘶--”
他双手在地上撑着上半身，咬紧牙关，手心不断的往外冒汗。
一切发生的太快，余晚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她走到跟前，把身子扶正，把裤腿往上提，纯白的纱布上点点猩红。
“我去帮你拿药。”她赶忙跑出房间。
她提着药箱，走回房间。
“出血了。”余晚把他的裤腿向上撸起，把纱布一圈一圈的解下。
两块皮肉被线强行牵扯在一起，皮肉带着黄褐色，有些外翻，缝隙中渗出血，细往里看还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一点。血顺着腿往下滑，一滴一滴掉在地毯上，汇成一个小坑。
“疼吗？”她从药盒中取出棉签和碘伏，往伤口绕着圈涂药。
司言腿上触着清清凉凉的药，还时不时有轻柔的风。
他全程都没动，任她动。他愣住了，他看着面前的人跑上跑下，为他忙里忙外，这样关心他。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疼不疼，还是一个认识几天，被他排斥的人。
‘疼吗？’他脑子里一直在回味。
原来被人关心和被给予善意是这样一种感受。
不是洪水猛兽，而是清泉甘霖。
余晚可没发现面前的人的怔愣，她注意力都在伤口上。
“你身上还有哪里有伤口？”她记得自己捡到他的时候，几乎全身是伤。
声音把司言的思绪拉回现实，他听话的把手伸起来。
手刚刚撑在的地毯上的地方，已经被手汗浸湿成一缕缕。
手上的伤比腿上的伤要轻很多，余晚上药一回生二回熟，一两下就做完了。
她看到脸庞边缘的一道小的划伤，还没愈合。
“把脸靠过来，我帮你擦一下。”
司言把头倾向她。
余晚屏住呼吸拿着棉签细细的擦拭，他则望着她的脸，又长又密的睫毛跟两把扇子一样，轻轻扑扇。
两人气息流转，只在呼吸之间。
司言十分顺从，任她摆动。
余晚擦完后松一口气。
“我不清楚你伤好的怎么样了。”
“药盒放在这里，你身上的伤口自己处理一下。”她腿蹲麻了，用手借力才站起来，然后把药盒放在床头柜上叮嘱道。
司言手撑起配合着余晚把他搀上床。
“我先出去了。”她面色不虞，走出房间。
他不知道怎么挽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离开。
司言知道她赢了。
她硬生生的闯进他的世界。
余晚关门匆匆离开。
司言收回目光，拿起手边的书。
这几日的时间，他已经把《复活》和《罪与罚》都通读了两遍。
虽然看不太懂，但仍是一场思考的，质问的，精神的饕餮盛宴。
现在三本书只剩下最后一本《小王子》。
书的封面是一个小男孩，怀中抱着一只狐狸，在一片玫瑰中。
他翻开书，静静的阅读。
门又响起。
司言把书打开搭在被子上，打算应付完来人接着看。
他抬头看向门口。
“请进。”
纤细的手臂，缓缓推开门。
“你来了。”司言见到来人，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她不会回来。
“怎么，不欢迎吗？”余晚声音轻柔。
“没有。”司言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喜。他坐起，歪着身子把床底下的凳子移到床边。
余晚扫到他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坐到椅子上。
“你今天不用去读书吗？”
“今天周六。”
司言点点头。他已经待在这太久，对日期已经没什么概念。
“又在看书吗？”她撇到书。
“嗯，我挺喜欢看书，拿它打发打发时间也不错。”
“而且是你给我的书。”司言语气无意识的加重。
余晚看了眼放书的方式“我进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司言不说话了。
“那你继续看书吧。我先走了。”
“你不需要走，留在这里也没关系。”司言忙说，“就像之前一样。”
“我们一起看书可以吗？”他语气轻柔，像在请求。
“当然。”
司言身子往床边挪了挪，余晚也往他身边靠近。
他拿起书，余晚偏头来看。
可是她还是无法看到。
于是余晚从凳子上一点点挪到床边。
两个人慢慢靠近，慢慢靠近。
他们终于能看到同一本书。
司言一只手捧着书，一面低头看书。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星星，但其中的含意却因人而异。对旅人而言，星星是向导；对其他人而言，它们只不过是天际中闪闪发光的小东西而已；对学者而言，星星则是一门待解的难题；对我那位商人来说，它们就是财富。不过，星星本身是沉默的。你，只有你，了解这些星星与众不同的含义。’
他耳畔不时吹来温热的风，热的耳垂都渐渐泛红。
司言强使自己有着未知情绪的内心冷静，不去看风的来源，只让自己用心在书上，起码表面上要如此。
他又往后翻了几页。
‘玫瑰当然爱小王子，不过当你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 就会想很多会很容易办蠢事 说傻话，更别说那个人像小王子那么可爱，玫瑰很温柔 其实她只是不知所措罢了，至于小王子他还太小了不明白玫瑰的温柔.\'
温热的风不断从耳畔拂过，他的内心奇怪的情绪越盛。
‘但当时我太年轻，不知道该怎么去爱她。’
这些是《小王子》里的话。
司言发起呆，他看了一会，想了许久，似懂非懂。
余晚见他还不继续往下翻页，伸手戳他。
“别动，痒。”司言下意识的说。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
他看向余晚，她在一旁笑。
“别笑了。”
“好了好了，我不笑。”她停下笑。
两个人继续看书。
书的最后一页翻完。
合书。
司言好似还没走出来，不说话。
“我没看懂。”司言扭头看向她。
她被声音惊醒，也扭头看向他。
唇齿只剩毫厘之间。
“你看懂了吗？”司言好似没发觉，接着问。
她好似被面前人深邃却清澈见底的双瞳吸进魂。
双唇仿佛就要相撞。
余晚马上清醒过来，身子向后倾，让自己保持一段距离。
“你呢？看出了什么。”她前面根本没有思考，反问道。
“一个童话故事。”
他觉得是本童话书，但又觉得不止如此。
也许是他还未经历过，也许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认真读。
他不明白。
“不是简单的童话故事。”她身体往后挪了挪。
“你看出来了什么？”
“我不知道。”余晚从床边挪到凳子上。
她也不清楚自己看没看懂。
她现在心很乱。
“你喜欢其中的哪个人物。”余晚把话题叉开。
司言果然不问了,而是在一旁认真的想。
“我喜欢那只狐狸。”他认真的回答。
“你呢？”
“飞行员吧。”
“飞行员，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物？”
“可能是因为矛盾感吧，成人外壳下的童心。”余晚随口答道。
“你又为什么会喜欢狐狸。”
“因为这句话，‘对我而言，你只不过是个小男骇，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样用不着我。对你来说。我也只不过是只狐狸，就跟其他千万只狐狸一样。然而，如果你驯养我。我们将会彼此需要，对我而言，你将是宇宙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司言双眼直勾勾的看向余晚。
她要出去冷静下，她不能再看他的眼睛了。
他的眼睛会招走她的魂魄。
司言探寻的目光看向她，余晚偏过头躲避他的眼神。
两个人不说话。
……空中飞过一排乌鸦……
“谢谢你。”司言真诚地说，“谢谢你把我带回来上药，帮我找医生，还给我书看。”
“我……”他还要说。
余晚立马回过神，她打断道：“你是想说你会记住我的帮助，以后这些东西会还给我的，对吗？”
“嗯。”司言点头。
“我之前说过，我会让你补偿的。”她温柔的道，“但不是钱，我不缺钱。”
“如果不是钱。”司言停顿了一下，“那你想要什么？”
虽然钱要省很久，才可能还得上，但如果不是钱，他又能拿什么还呢？
“我还没有想好。”余晚想了一下，“你先治吧，等我想好就告诉你，答案一定能在你彻底治好之前想好的。”
“这样吧，你先做到以后不要不理我。”
“我之前，没有，不是故意。”司言想起之前的几天，顿时后悔丛生，语序都混乱起来，想要怎么解释。
“好了，好了。以后对我好点就行。”余晚看着他那副着急的样子，连忙笑着说。
“嗯。”我记住了。
“晚饭时间到了，我要出去了。 ”余晚随便找个借口。
“好。”司言只能答应。
“我先走了。 ”她匆匆离开。
门被重重的撞向门框，发出一声闷响。
司言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从前只觉得安静，现在倒觉得孤独。
他拿起刚刚和余晚读完的《小王子》，再次翻阅。
黄昏的霞光打在他的身上，他看到身上的光。
司言放下手中的书，夕阳照在他的身上，他转身，看日落。
按铃响起。
“小姐，到晚饭时间了。”
“她不在我这里。”司言按下按铃，开口说。
“好的，谢谢。”
“等等。”
“怎么了。”
“你现在送晚餐进来吧。”
“好的。”
嘟嘟嘟——
房间安静下来。
她果然在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