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阶》舒辞

6、回忆

　　岛上的人渐渐少了，夜色在清冷的岛上显得更深。

　　来来往往上下飞机的人有点混乱，就在那么一瞬间，一个熟悉的人影晃进人群上了飞机，金色的头发在约兰眼里泛出魅惑的光亮。

　　约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轻声笑了出来，脸上竟是如水般温柔。他要等的等到了，那么他也该走了，毕竟一切才刚开始而已。

　　飞机划破长空，如同记忆划开凝滞的一刀。约兰紧紧闭上双眼，屏蔽一切声响，眼前浮现了那个一直没被他遗忘的不知名姓的失落女子，思绪回到半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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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拉格，那个连光都在琴键上跳舞的城市，大街小巷都能听到美妙的音乐之声，而吸引约兰的是在布拉格Municipal House举行的亚洲歌剧会。

　　亚洲的女子娇柔，尤其是中国的女子，柔软的身段细腻的嗓音总是能带给歌剧别具风情的味道。

　　约兰坐在离舞台最近的贵宾席上，贵宾席的位置在舞台上方，一切都尽收眼底，他喜欢这样，喜欢这种象征权力地位的绝对高度。

　　歌剧在悠扬的音乐声中缓缓开幕，华丽的舞台，绚丽的灯光，上演一出出悲欢离合的情景。

　　压轴的表演是由中国古代神话《天仙配》改编的歌剧，出演该剧的女主角是布拉格首富的恋人，一个有名的中国歌剧演员，听说今天她将会戴上布拉格首富送给她的极具奢华的钻石项链来完成这出音乐剧。

　　那是连贵族们都争相热议的完美钻石项链，由四百多颗名贵钻石镶嵌而成，无痕的拼接，流畅的线条蜿蜒成蝴蝶的形状，取名为“布拉格恋人”，象征着布拉格首富与他恋人的爱情。

　　而约兰来这里的目的中也包括来看这条完美的项链，看看这条不论他出多少价钱对方都不肯让步的项链。

　　舞台上聚光灯下是一个憨头憨脑的男演员，那便是故事中“董永”的饰演者，那朴实的形象引得众多女性观众吃吃地笑出了声音。

　　渐渐地，灯光变成了冷色调，女主角凄清的歌声悠悠响起，光束一聚，只看到一个女人跪坐在蓝色的纱布上，精致的妆容，幽怨的面孔，脖子上的“布拉格恋人”在光束下熠熠生辉，与属于中国古代的华丽霓裳搭配却一点都不冲突。

　　古典的气息侵袭了每个人的眼球，只看到轻纱慢舞，几条薄薄的纱在女人手中不断变换着，那便是七仙女，男女的相识、嬉戏、相爱、相恋都被演员们诠释得淋漓尽致。

　　约兰安静地看着，目光时不时在女主角的脖子上逡巡着。

　　就在众人沉浸在两人相爱的甜蜜时，一道雷鸣声骤然响起，灯光忽明忽暗，那便是故事的最高潮，一对情人将要被活活拆散。

　　灯光渐渐暗下去，幕布渐渐收拢，只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升向空中，然后灯光熄灭，黑暗中留下一句凄凉的歌声：“不怕你天规重重活拆散，我和你天上人间一条心。”

　　这样无奈的结局，观众们纷纷叹息，在大家都以为演出结束了的时候，灭了的灯光突然大亮，在人们的惊诧中女主角被吊上高空，慢慢地向正上方的贵宾席飞去。

　　飞舞的琉袖，翻飞的纱衣，以及蒙在脸上的轻纱都在这旖旎的滑翔中带出莫测的华丽。这是剧本设定的剧情，女主角要飞上高空向贵宾致谢。

　　约兰看着向渐渐靠近自己的蒙面女子，翩若惊鸿，额前的碎发向两旁高高梳起，露出额前朱红色的图腾，乌黑的长发被掀起凌乱的弧度，露出白嫩的香肩。“布拉格恋人”在胸前闪烁的光芒异常耀眼。

　　约兰紧紧盯着那双深渊般的黑眼睛，突然惊诧地发现，一样是黑色，但是却和刚才的女主角不一样，这双眼睛，多了一点犀利，多了一点笃定。

　　约兰含笑着在等待，只见她身影渐进，最后停在二楼贵宾席的亭台前。她的面前是本次剧院最大的贵宾——约兰•德•瓦伦蒂诺公爵，众人都发出了然的感叹。

　　悬空的她解下肩上垂钓的水红丝带，双手轻捧着挂上了约兰的脖子。

　　就在她后退想返回舞台的时候，约兰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顺势将她拉了回来，头凑上前去轻轻嗅了一下，扑鼻的腻香。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约兰扯下了她蒙面的纱巾，一张带着惊讶的脸映入约兰眼中。

　　明亮的黑色瞳孔，纤长的睫毛颤动着慑人的弧度，因为惊讶而微启的薄唇像两片娇嫩的红玫瑰。

　　不出他所料，和原来舞台上的女主角并不是同一个人。

　　约兰的位置是众人视线的盲点，他在女子脸上逡巡了两秒，突然觉得心中莫名的悸动，然后轻笑着吻上了她的唇。柔软的唇瓣像极了新生的花蕊，他辗转着轻啃了几下，正想进一步体验这张嘴带来的细腻弹性时，胸口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一把匕首抵上了他的胸口。

　　约兰并不吃惊，重重咬了一下那张柔软的唇，松手放开了她。

　　失去拉力的女子迅速向后滑去，高空的自由落体，背向的风吹得女子的黑发交缠在两鬓旁，遮住了她的面孔。

　　雷鸣的掌声随着她的落下响起，渐黑的灯光隐去了她的身影，直到灯光完全熄灭，掌声才渐渐落下。

　　“呵呵，真有趣。”约兰轻笑着把玩脖子上的纱带，碧色的双眼被舞台的灯光照得忽明忽暗……

　　当天晚上，布拉格铺天盖地的报道着项链“布拉格恋人”失窃的消息，佩戴项链的布拉格首富的恋人，在演出歌剧的时候，在舞台空中被人截下，之后昏倒在二楼走廊上，项链被盗，捷克警署多方调查却一无所获。

　　而唯一见过偷盗者的约兰此刻却只是悠然地拿着画笔在白纸上描画着，夜半的月光打在光洁的面庞上，眼神专注而缱绻。

　　然后，一双犀利深黑的眼睛跃然纸上。

　　不知是要感叹约兰的画工精细还是记忆力超群，只见过一次的双眼竟被描绘得如此细腻而真实。

　　那双眼睛，看一眼，便似深深的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