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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登马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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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还在下。北安的冬季冻得土地成结,纤草般的雪花层层铺在地面,約有齐踝深。
“贱种,立刻给我滚畜去!老妇人好心好意收留你,给你个窝爬,你居然还敢把贼心思打到府里来了!”赵府的家仆人羽将一个“身套麻袋”的孩子丢出门口,洁白的雪地刹时染上一片粉红。“你就滚吧!赶紧滚!别的是脏了夫人和老爷的眼!呸!晦气东西……”朝台阶下面啐了一口,便又嫌弃的拍拍衣袖回到府中。一边走,一边嘴里还碎着骂着“白眼狼”之类。
赵府的大门渐渐合上,只剩孩童一个人在雪地里。他盯着赵府的门发呆,过了一会儿,他又忍着伤痛卧坐起来,想要再次回到二十台阶之上的赵府去,可府门外守卫冰冷的目光比雪还冷,刺得他打消了这个“荒谬不堪”的想法。
北安冬季的白日一如既往的短暂,没过多久,街上家户的门前灯笼高挂。气温也攸得降了下来。即使府中有心疼同情他的下人——诸如阿福给他送了条“毯子”,他也仍然将身体蜷缩了起来,相知流落街头的狗崽子。他躲在台阶被风的一角,披着仅有的一条破布毛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男孩儿只觉得头越来越沉,身体渐疆渐冷,眼皮子也开始打架,终是忍不住倦意,阖上了眼。
半夜里,雪渐渐止了,落在男孩身上的是天地赐予他的薄被,眉心发出若有若无的光亮,苍白瘦削的脸好似缓和了过来。
夜很黑,很冷,也无月,街道门落的灯火太遥远,有的只是政府门口的灯笼施舍出的微弱光亮,忽明忽灭。
辰时,男孩被疼醒了。身上的毛毯早已不知所踪,身侧的雪被踩得乱七八糟,不远处是几串脚印,墙角是昨夜陪他熬过夜晚的“毛毯”。
「又是他们几个吧……」男孩勉强站起身来,腹部又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一瘸一拐的走了几步,泛黄的雪被上又多了几滴血,似是几朵欲放的红梅,红艳欲滴。手里捧着“幸存”下来的几块破布,呆呆地愣着,似是在思考往后的“磨难”。
“请问……”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猛的一抬头,对上了一双湛蓝的眸子,微微一怔,又飞快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去。
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眸底仿佛有星辰滑落,漂亮极了,让人(他)移不开眼。温和的目光里,容纳了天下万物。
世间最美好的也不过如此了吧……
“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那人以为男孩被他吓到了,把声音又放低了些。
男孩没说话,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好心人”到底是看他可怜还是别的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没有恶意),我只是看你在这里被人欺负,但你又没醒,只好在这里帮你疗伤……”对方支支吾吾的,一抹粉红悄悄爬上耳尖,“我叫萧靖,我家在……” 男孩儿“什么”都没听到。
「原来他叫萧靖。」
“哎呀,我来帮你说!”这时,萧靖身后一个身着蜀锦劲装的男生插话,“你这得说到猴年马月去!”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不同于萧靖的温柔,这家伙儿天生是个自来熟,站在一起,也能感受到骨子里的骄傲。
“非富即贵。”
“那不就得了?不过既然‘非富即贵’,那你也会想到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你愿意不愿意跟着我们?”男孩歪了歪头,眉毛一蹙,有点不明白。
见他不明白,便解释了一番:“我叫……算了叫我沈公子就行了,”说着又将手搭到萧靖的肩膀上,“这位,可是帝师府里大名鼎鼎的才子——萧靖是也,但他可闷了,也就我跟他玩……”
“公子想吩咐我什么?尽管直说便好。”男孩儿见他七折八绕地高谈阔论,有些不耐烦了,但不敢外泄——这鬼天气已经把它冻成冰雕了!要不是体内有股热流一直运转,他怀疑自己活不过昨晚。
许是查觉到一直干站着男孩儿会冷,但手边又没有披风,回复去拿毛毯的莫文一直没有消息……萧靖转头对沈应时说道:“先去妳姐那儿吧”,我想喝点果茶了。”
“行啊!正好我也想吃年糕了,走走走,我们到那儿去!”沈应时一拍手,随即兴奋地唤影卫把马车赶过来。
马车上,萧靖一脸无奈,男孩儿也跟着他一脸无奈。[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无奈]
“我还是第一次见把影卫当成车夫的一样用的人。”萧靖十分无语子,想想又觉得好笑,沈应时这么个娇纵皇子怎么用影卫也是随他开心了。沈应时挠了挠头,显得有些呆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