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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六章]替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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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替补
今天本该是个好日子。
两个相貌堂堂、器宇轩昂的公子的到来,着实让那玉池苑中的一干女子心花怒放。
但凡是略有姿色的,都挤上了前来,心心念念着能得到来客的垂青,倘若佛祖保佑,遇到了良人,脱了这苦海,那便更是三生有幸。
可让人着恼的是这二位公子虽身处繁花之所,却全无流连之意。
年纪略轻的那位,周身正气凛然,又是俊逸无双,足以让姑娘们一见倾心,可谁知如此风流少年,竟会在众女子面前手足无措,推拒连连;而另一位相较之下更为气势不凡、凛然自威,然而却面色沉郁,让一干人怯怯不敢贸然靠近。
“这两位爷儿是怎么回事,来了这里竟一个作陪的姑娘都不要。”一个声音轻声道。
“就是,这么俊的人,岂不可惜。”幽怨的声音接道。
“呦,你看上了哪个?”嬉笑。
被问话的那个女孩子也就十五六岁的光景,闻言那粉嫩的脸也不见红,一双仿佛滴的出水大眼睛里的执拗之色可不是作假的。
“大个的那个感觉好凶,人家更喜欢那白衣公子,你可不许和我抢。”
“嘻嘻,排不排的到你还说不好呢。”
两人说话声音虽轻,但听在暮惊雷耳中,却是异常的真切。
“夜庄主,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地方?”难以招架这种情况的暮惊雷在想起姐姐临走时的嘱咐后,极其听话的挨到了夜行天身边,发现果然奏效后不免长舒了一口气。
“一会儿暮公子你自己就会知道了。”
夜行天撂下这句话后,不顾被一众妖娆女子缠身的暮惊雷,大步离去。
这下暮惊雷可慌了神,就要跟上,可怜他却是寸步难行。
“夜庄主,等等我——”
眼看着夜行天头也不回的走开,暮惊雷苦不堪言。
在他周围的女子你推我挤,似乎把在玉池苑里的其他客人都抛在了脑后。适才说喜欢暮惊雷的那个女孩身材娇小了些,一个不小心被别人推了个踉跄。
“唉呀!”
向后跌了一步,女孩结实的和身后的人撞了上。谁料女孩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被撞上的那人就揪起了她的头发,在女孩受惊的尖叫声中,恶狠狠的骂道:“不长眼睛的小贱人,找死!”
在挣扎中看清对方是谁之后,女孩的脸上霎时没了血色,只顾着不停的哭喊“赵爷,晓容知错了,求爷饶了我,饶了我这一次,求你——”
一时之间,厅堂静了下来,只剩女孩嘶哑的哭声和求饶声。
明白人让小厮快去找管事的,但没人敢对眼前的一幕多说一个字。谁人不知这“赵爷”本名赵彦,乃是清河帮的堂主之一,因刺了条青龙在脸上,又被人叫做“龙爷”。这京城本为天子脚下,一个江湖帮派的头头,却受了这样的名号,可见这清河帮的势力。正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赵彦在京城可谓一霸,清河帮在京城的事务全要经他的手,加上他和京城中的达官贵人、富绅豪强多有结交,就连那官府也不放在眼里。
今日他就是带了手下的几个亲信来玉池苑寻欢作乐。一进苑子却见里面的莺莺燕燕竟未注意到他赵爷的光临,早已心下不快,被撞了之后更是恶由胆边生。
只见赵彦拽着那小女孩的头发,硬生生把人扔到了地上;看着女孩害怕的呜咽着蜷缩起来,他阴鹜一笑,然后抬起脚踢了过去——
适才围着暮惊雷转的姑娘们散了开,看到此几个人于心不忍的撇过了头,心想这孩子是造了哪般的孽。
然而随后她们听到的,却是那赵爷的喊声,“什么!?”
没有感觉到料想中的痛楚,女孩颤抖的抬起头,却见她心系的白衣青年此刻正挡在她的前面,义正言辞的对对方说道:“阁下如此行为,实为人所不齿。”
赵彦踢出去的脚被暮惊雷用剑挡了下去,赵彦自认为反应的够快,但还是被那剑鞘敲的生疼。赵彦的一个跟班见此大喝道:“你小子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们堂主说话!”,说完便抽出了刀来。刀光闪过,周围的人都慌了起来。
暮惊雷轻哼一声,不为所动,继续说道:“这位姑娘适才只是无心之过,想必阁下也是有身份之人,做出此等欺辱弱女子之举,未免过分。”
赵彦细看暮惊雷,不记得见过这号人物,不过是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名小卒,竟敢挡他的道!
他对拔刀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便举刀向暮惊雷砍了过去。暮惊雷面不改色,侧身闪过对方,单用剑柄在其后脑轻轻一击,对方就闷声倒地。
赵彦见此变了脸色。
人群中胆小的见动了手,控制不住的喊了出来:“打人了!打人了!”
一时间骚动了起来。
赵彦的脸抽动着,面上的刺青因怒火而愈加狰狞,只听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找、死!”
就在赵彦欲让其他的手下一起收拾暮惊雷的时候,在嘈嚷的人群中一个人挤了出来,直直的奔向暮惊雷,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赵彦和其手下疑惑的看着眼前上演的这一幕:
“姐……姐姐,惊雷寻你不见……”暮惊雷忍住疼,看着狠心抛下他的人,回来了却又上来就是一脚,不禁心里一阵委屈。
“你找我做什么,这么个好地方自己不找乐子,还惹出这么些麻烦来。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是说见义勇为然后和人家杠上了我让你死哦!”
暮归风把暮惊雷拉倒自己够得到的高度,在他耳边磨牙。
看了看暮惊雷惊讶的“被说中了”的脸,暮归风头很疼。
细枝末节的详细经过就不用废话了,在她赶过来看到自己那显眼的弟弟站在人群中央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一天的好时光到头了。只要扫一眼小鬼身后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在看看那位额头上青筋浮起的兄台和还有趴在地上不知道死了没的同志,她用头发梢就能盘算出到底是怎么个一回事儿。
松开暮惊雷,暮归风转过身,看到赵彦的正面相时,暮归风心里轻轻“呦”了一声。
虽然人长得抱歉了些,但是对方脸上文的那东西着实勾起了她的兴趣。能在脸颊那么细嫩的巴掌大的皮肤上,将龙的鳞爪纹理描绘的如此细致,可见那刺青师傅的手艺绝不一般。
视线向下,暮归风看到了赵彦腰间挂的令牌,很眼熟……眼熟……
暮归风背脊打了个哆嗦,那令牌她不仅见过,还见过好几个,记忆里那月光下的死人面庞,如何轻易能忘?
“几位大人,舍弟年幼不懂事,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海涵、海涵。”暮归风点头哈腰,谄媚的笑。
“放屁,这小子不但找我们堂主晦气,还打伤了我们的兄弟,你这女人算个鸟,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儿?”赵彦的一个手下指着暮归风吆喝道。
哈——?
暮归风眯了眯眼,脑子里把那人拧成了麻花。
暮惊雷怎可忍受别人这般无礼,向前一步就要拔剑相向,却被暮归风一脚给踩了回去。
“唉呀,这位爷说的是,小子还不给人家赔礼道歉!”
暮归风对暮惊雷露齿一笑,眼里全是凶光,暮惊雷忍不住急急问道:“为何?姐姐,那人适才——”
“道歉。”不留任何余地的,暮归风淡淡的重复了一遍。
咬牙,暮惊雷心下纵有百般不解、千般不甘,也还是向赵彦一干人抱拳道:“是我冒犯了几位,请几位见谅。”
赵彦看暮归风和暮惊雷二人都身着简装,腰间佩剑,应俱是习武之人;而方才暮惊雷出手之间可知其非一般角色,此刻却低头服软,似有蹊跷。不过再转念一想,他赵彦是什么人,若说那女人识得自己身份、心有所惧也合情合理。不过不论如何,他也不打算轻易放过暮惊雷,适才被阻的那口恶气不出,不要说自己的心情,以后在江湖上岂不落人话柄?
“以为说这么两句不疼不痒的话就行了?当我赵彦是三岁娃娃?”
在我眼里,你以为你还能是什么?
暮归风心下鄙夷,但台面上还是做足了功夫。只见她面露难色,诚惶诚恐般试探着问询:“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要能让爷消气,怎么都成。”
这话赵彦听了很是受用,可惜这女子容貌寻常,勾不起他的兴致,否则让她代其弟“受过”,也无何不可。
想到此,赵彦脸上闪过讥讽的笑。
“那就请这位公子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这样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你们这一遭。”
此话一出,其手下均哈哈大笑。
“瞧瞧我们赵爷多宽宏大量,这可是你们捡来的福气。”
“才三个响头,堂主你也太轻饶了这个小子罢,起码三十个!”
“唉,这你就不对了,咱们堂主心胸宽广,宅心仁厚,怎么能和这种黄毛小子计较那么多呢,就当给他个教训,知道这京城的规矩罢。”
几人七嘴八舌叫嚷开来,而那赵彦看暮惊雷沉下来的脸色,心情也越发好了起来。
切,这么没创意,难得给你们机会都不知道好好利用,做一辈子废物也是活该。
听到对方提的要求,暮归风好笑这把羞辱对方当成自己优越的体现的做法真是贯通古今,明明一点都不实际的东西,却受到广大群众的如此推崇,真是让她不得不对人那百转千回的小小心思甘拜下风。这要换做是她,定要捞个诸如精神损失费之类的各种条目的赔偿,好处绝不能少;若要让对方长记性的话,再加些至极的条件,比方说当她的仆人一个月就很不错,方便了自己又能有机会作践别人,这才叫物尽其用。
可惜,像她这么会“办事”的人还是太少。
嫌那几个跟班的吵的要死,暮归风也不拖沓,干脆的说道:“舍弟行事鲁莽,全是我这当姐姐的失职,这要跪也该是我跪,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赵彦心想这女人既自称是白衣男子的姐姐,那若要她下跪,对对方的羞辱怕是更大,便挥挥手说道:“也可。”
闻言,暮归风屈膝于地,效仿她过去看到的古人朝拜的姿势,当着在所有人的面,扎实的给对方磕了三个头。
暮惊雷看在眼里,双唇紧抿,牙在口中快咬出血来。
他不懂,眼前几人他明明可以轻易将其毙于剑下,而如此傲骨的姐姐又何至这般卑躬屈膝!
暮惊雷此刻内心如焚,想不透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只知道自己的怒火越烧越炽,却又分不清是对赵彦等人、对姐姐,还是对自己。
靠,还挺疼,老子的头壳……
跪罢起身,暮归风看上去一如常态,其实心里正指着赵彦一伙骂。
这时玉池苑的鸨儿也到了场,那香粉四散的锦帕挥着,大老远就熏的暮归风眼泪快流下来。看到赵彦后那鸨儿连忙上前又是赔不是又是打圆场,赵彦也是玉池苑的常客,自是会卖些面子,加上暮归风也已经老老实实的磕了头,便也就此作罢。在临走前赵彦不忘让跟班的给了暮惊雷一拳,直击侧腹,暮惊雷在暮归风的示意下也未加抵抗,咬牙承受了住。
待赵彦一伙心满意足的在鸨儿的陪同下离去后,暮归风伸手向仍瘫在地上的小姑娘:“小丫头,你没事吧,可起得来?”
女孩挣扎着要起来,可还没站稳就又倒在地上。暮归风皱皱眉头,蹲下身来,检查下来却见她的脚踝肿起了一个大包,看来是被摔倒时扭伤了脚。
“没什么大碍,拿冷水敷一下,然后上些伤药,休息个一两天就可以了。”
暮归风说完站起来,笑着问暮惊雷道:“惊雷,该是冷敷吧,我可别又记错了。”
“温水也可,冰敷时间不宜过长,以免导致缺血,只要能暂免血肿即可。”暮惊雷沉声作答,目光一直凝在暮归风身上。
“呵呵,还是你学的明白。小丫头你听到了?”
女孩已被另外上前的二人搀起,见问连连答道:“嗯、嗯,晓容谢过公子,谢过姑娘,大恩大德晓容一定铭记在心。”
暮归风瞄了眼暮惊雷,“人家谢你呢——”
暮惊雷没有接话,只是一字一句的问道:“姐姐,惊雷不明白……”
暮归风笑笑,“你弄清楚这里是做什么的了吗?”
暮惊雷闻言摇了摇头。
“简单的说,这里是无依无靠的女人卖笑谋生的地方,来的都是客,包括你和我。”
听了暮归风的话,还在场的其他女子都面色有变,怕俱是心中五味陈杂。
暮惊雷心思灵敏,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个大半,不禁脸上微红。
“若单是说救这位晓容姑娘,那当然是简单不过。”暮归风冷笑一下,徐徐说道,“把那几个蠢货打到老实也好,把头拧下来让他们永远安静也好,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只不过问题是等我们走之后,这里的人能不能安生。”
“姐姐是指?”
“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出口恶气连累更多人的事还是不要做的好,像刚才那几个人一看就是有背景的家伙,等我们这些打抱不平的人一走,还不知道以后这苑子里的姑娘们还要摊上多少麻烦,到时候好心办坏事的话我们后悔都来不及……除非……”
略微一顿,暮归风被此刻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阴狠念头吓了一跳,连忙摆摆手止住了话题。
“姐姐所思略的,惊雷确实从未想过……是我鲁莽了……害的姐姐……”
想到暮归风在那几人前面下跪,暮惊雷就血气上涌,握剑的手紧了又紧
“不会啊,我可没说你做错,要不是你这小姑娘可就惨了,该救人还是要救的,只是方法的问题,所以说你还有的学呢。”暮归风哈哈笑道,“再说磕几个头又不会少块肉,根本就不算事儿。只不过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姐姐我可舍不得让你来做,我来倒是无关痛痒。还有你刚才也被打了,没事吧?”
“那种水平,惊雷怎会放在眼里,要说的话还是姐姐踢得疼些。”
说完这话,姐弟俩看看彼此,不禁都笑了开。
在一旁听完姐弟二人此番对话的人,不禁都觉得今个儿真是见识了奇事,讶异之余也对这后来出现的女子多了几分钦佩。虽说是女子,但那下跪磕头岂是穿衣吃饭一般?若说这人想得开倒也罢了,但听她说话,却又是个事事思虑的周全、心思细腻之人,两相看来,似有矛盾重重,但又契合的如此自然。
回想自己方才所为,暮归风也为自己此刻心中一片平静而奇怪,若再年轻个20岁,依她的倔脾气、死性子,肯定挺着脖子接一刀也不愿服半分软。莫不是这人老了老了,心性也磨没了?要是成了个没自尊的东西,那让过去的自己情何以堪?
思量到这些,暮归风不禁轻叹一声,罢了。
结果好就可以了,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琢磨着回去找念絮和思蝶,暮归风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一时又提取不出来,她忘了什么呢?
估计是忘记比较好的东西吧,要不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正在暮归风冥思苦想的时候,一抹红色艳影走了近,玉池苑的众人见了忙施礼请安,“思蝶姐姐好。”
暮归风一听是思蝶,其他的事也不想了,她看着思蝶走到自己面前,虽说面色仍谈不上友好,但也柔和了几分。
“看不出来你这女人倒也知道些分寸,想的还挺多。”
“耶?”
看着暮归风努力睁大眼睛的困惑表情,本来在看到她刚才的所作所为后对她稍有改观的思蝶,忍不住觉得这家伙说不定就只是个笨蛋而已。
又看了看在暮归风身边的青年,思蝶颇为怀疑的问暮归风道:“这位公子真的……是你的弟弟?”
暮归风可怜的小心肝颤了颤,悲哀的发现自己这所谓的姐姐再当下去怕是要人神共愤。难不成以后每次自我介绍的时候都要“我叫暮归风,别看我长这样,我真的是这位帅哥的姐!”这么的说一次?!
惊雷啊……你说我容易嘛我……
暮归风哀怨的瞪了暮惊雷一眼,愁苦自己这绿叶还要做多久。
“这位是我弟弟,叫暮惊雷……还小,不太懂事。”暮归风心里酸溜溜的,故意说自家弟弟的坏话。
“哦,小女子思蝶见过公子,公子有礼。”思蝶揖了一揖,眼中秋波流转,勾人魂魄。
暮惊雷脸微红了一下,但仍规规矩矩的回了一礼。
暮归风看在眼里,下巴快掉下来……这思蝶要是看上惊雷的话……夫人啊……惊雷也大了……被吃也……我对不起你……
“敢问思蝶姑娘和家姐是……”暮惊雷想说“朋友”二字,但犹豫着吞了回去。
“我和暮姑娘是萍水相逢,谈不上深交。”
暮归风知道思蝶这话算好听的了,她很知足。
“思蝶,刚才那一伙人你可认识?”
思蝶点点头,答道:“那人是清河帮的赵彦,可不是寻常人惹得起的。”
清河帮……没听老头提到过……不过那个叫赵彦的戴的令牌,和连云庄里的那群死人的一样……
暮归风理了理头绪,心想别人的事还是少参合为妙。
这时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却是那晓容:“思蝶姐姐,我、我的脚扭了,明天的百花宴我——”
思蝶看着晓容,不满的训道:“你这丫头,平日教训的可是少了?!今天这档子混事还不是你惹的出来,现在又把脚伤了,明天你让我上哪里去找能上得了台的!”
晓容把头压得更低,泪珠儿在眼里转啊转,看得人心疼不假,但这里又有谁可怜谁。
在思蝶训斥晓容的档儿,暮归风终于想起自己把什么给抛在了脑后。
“我说,惊雷,夜行天哪去了?”
……
玉池苑里阁,念絮在阁楼上观望,见人潮散了去,便知事已平息下来,这才安心的转过身,含笑对身后的人说道:“不知这位官人找念絮何事?”
“寻人。”夜行天看着眼前的温婉女子,不动声色的回答道。
“哦?不知官人你找的是哪位姑娘,可要叫鸨儿过来?”念絮略带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官人,为其威仪而不由心生赞叹。这名男子确实不像会来这风月场寻一夕之欢的人,不过来这里寻人的说法又着实让人奇怪。
夜行天思索片刻,说:“在下所寻并非苑里的姑娘,而是一名青衣女子,束发佩剑,不知姑娘可有印象见过此人?”
念絮轻轻“咦”了一声,脱口而出:“莫非阁下是暮姑娘的朋友?”
闻言夜行天知道自己终于找对了地方。撇下暮惊雷后他本打算离开这污浊之地一走了之,但心里的一个角落又让他放不下暮归风,不希望她和这里的人有什么牵扯,再三思量之下,他还是决定探个明白。
“正是。不知她现在何处,还有姑娘是?”
“呵呵,主阁那里适才有些骚乱,暮姑娘说要过去一看。至于念絮则是前天刚和暮姑娘结识,她此番前来也是来找念絮学琴。”
夜行天微点头,既知道了事情原委,就不必再待下去了。不过看来暮惊雷所言不假,她确实是有心学琴……既然如此何不早对他说,他自可以教她,哪需寻到这种地方……
夜行天对念絮说了声“多谢相告”便要离去,然而看到念絮身上的一件物什后夜行天停住了脚步。
“琅嬛云牙佩?恕在下失礼,还请问姑娘此物从何得来?”
念絮未料到夜行天有此一问,先是一愣,后轻声答道:“只是一位朋友所赠,不知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夜行天摇摇头,答道:“并无不妥,只是此物世间该仅有两枚,且据我所知应俱在崇阳王府,却是如何到了姑娘手中?”
听了这话念絮脸上飞上一片红霞,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夜行天见此光景,又想起当日在王府庭院和楚止、楚静的对话,顿时明白过来。
“莫非是楚小王爷所赠?”说话间,已然带了笑意。
念絮一惊,心下慌乱起来:“这……公子……”
夜行天知道被自己说中,笑自己那楚弟也有今日。
心系着另一个人,夜行天也不再多言,告辞离去,只剩念絮一人不知所措的留在原地……
……
“他真的丢下你一个人?好狠……”暮归风手臂环抱于胸前,不住的点头肯定自己的说法,全然忘了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回事……
“姐姐,先不说我和夜庄主,倒是你为何要来这种地方?”暮惊雷万分不解的问道。在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之后,他更是对自家姐姐的古怪行为感到无力的很。
“啊,其实是想去另一个地方的,实在找不到就将就着来了这里,不过认识了两个朋友,也算不虚此行。”暮归风敷衍的回答道,明白不能让惊雷问的更深入……虽然她很想、很想好好“教育”一下自己的好弟弟,但是那残存的一丁点儿良心还是让她成功的“悬崖勒马”。
看着思蝶还在对那叫晓容的丫头吼,暮归风心想自己好人做到底,再帮那小姑娘一回,便上前当和事佬道:“那个,思蝶,你再说她也没用,你看她也怪可怜的,等她养好伤你再好好罚她好了;不就是少了一个跳舞的吗,这玉池苑这么大,能歌善舞的姑娘肯定也不少,从中选一个训练个一晚上,明天能撑上场就万事大吉,你说呢?”
她不说话还好,说完后只觉得思蝶那像刀子一样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刮啊刮……
“暮姑娘你说的倒是轻巧,你可知道这一个伴舞要花多长时间栽培,身形、体态的挑选本就麻烦,再加上还要配合群舞,岂是说换就能换的?”
暮归风碰了钉子,只好喃喃的小声嘀咕:“哦……看上去也还好……真的那么难?……”
声音虽小,可思蝶却听得一清二楚。略一思索后,思蝶盯着暮归风笑道:“呦,我倒是忘了暮姑娘你武功高强,想必定是天资聪颖之人,这跳舞也自是不在话下吧。”
“咦?”暮归风看到思蝶眼里的冰尖,忽然感觉自己变成了被蛇盯上的老鼠……
“那思蝶就烦请暮姑娘明日替这个不争气的丫头上场,不知暮姑娘意下如何?”
暮归风听了这话心里“嗷”的叫了出来,还没等她来得及拒绝,只听思蝶紧接着说道:“还有,思蝶记得暮姑娘你不是说要和思蝶做好朋友嘛,正好思蝶也有此意,那朋友遇到了难事,暮姑娘你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咦……”暮归风脊背上冷汗那个流……
她就知道这个红衣妖精惹不得啊惹不得……
“不不,我不行,不可能,我不会跳舞!”暮归风头摇的像拨浪鼓,可思蝶不依不饶:“不会自有思蝶教你,暮姑娘放心,思蝶一定尽心指导,让你明天能和姑娘们一起上台。——暮姑娘你要是再拒绝的话,莫非是看不起我们这些青楼女子,怕上台有辱清誉?那思蝶可不敢强人所难了!”
这下,暮归风终于明白“哑巴吃黄连”,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不是,我——”
“既然不是,那我就当暮姑娘你答应了,春梅、夏蝉,带暮姑娘去好好梳妆打扮一番。”
在被两个美人架走前,暮归风面无血色的对暮惊雷说道:“惊雷……等夜行天回来你和他先回去罢……我死后记得给我烧香……”
暮惊雷头一次看到自己这个姐姐这般受制于人,拼命忍住笑说道:“惊雷明白,姐姐放心,明天惊雷定会来捧姐姐的场。”
“啥!你敢来!”
暮归风痛苦的呻吟着,估计明年的明天,就是自己这辈子的祭日了……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