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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奉行的意识被一阵剧痛唤醒。
      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趴在地上,脸上受了伤,朝下那一侧的脸颊几乎是浸泡在微温的血液中,半边身体动弹不得,背上传来一股力量,压着她只能紧贴地面。
      艰难地侧头看去,奉行发现自己此刻竟是被一个人踩在脚底。
      这个人高冠束发,剑眉星目,俊美非常,一身紫色衣袍上有银线绣着星辰图,显然身份不凡。
      看到奉行醒来,他踢了她一脚,满脸嘲讽地低下头看着她:“醒了?”

      奉行搜索了一下脑海中的资料,把人对上了号。
      是掌门亲传弟子越凌霄,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余光打量周围环境,这里分明是原身的居处,房门却有被暴力打开的痕迹。
      虽然事先已经从位面瞭望者那里拿到了前身的过往经历,但一个人一生的信息加起来是何其繁杂,位面瞭望者给的信息只是概况,不会具体到细枝末节。
      现下情况不明,奉行没有轻易说话,把目光移到了对方的手上。

      对方骨肉匀称、指节修长的手正握着一柄银紫色长鞭,鞭子末端垂落在她手上,灵活如蛇地攀爬着,从她的掌心到指节,一寸都没有放过。
      这场面惊悚中甚至透着些诡异的“亲昵”,但奉行看得十分清楚,对方目光中绝无半点善意,冷到能割人的冰刀子倒是有很多。
      对方也不在乎她有没有回答:“既然醒了,那就好好记住此刻。”
      不解尚未完全浮现在脑海,左手顿时传来钻心剧痛!

      越凌霄不紧不慢地通过蛇鞭渡入灵力摧毁经脉,他很清楚自己是如何掌握着节奏,刻意在对方痛苦减轻时再摧毁下一段经脉,以此用错峰的痛感折磨对方的,地上那个容颜已毁的低级弟子脸色虽青白难看,神情却从最初醒来时的诧异、猝不及防的痛苦与忍耐渐渐变得莫名起来,那双漆黑的眼定定地望着他,眼中既不是绝望,也不是屈服,更谈不上半点畏惧。
      “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奉行问道:“为何如此?”
      越凌霄嗤笑:“你区区一个内门弟子,明知师姐心属之人是谁,竟敢公然与他来往,惹得师姐伤心,师姐是掌门之女,她自矜身份不愿为难你,我却没这个顾忌!”

      完全摧毁奉行左手的经脉并不需要费多少功夫。
      他收了鞭子,掏出一方白色手帕擦了擦鞭子末端,擦完之后干脆把帕子扔了。
      越凌霄居高临下地睨视奉行:“既然你自不量力,我就斩断你攀高枝那只手。再过三个月就是内门弟子大考,不合格者将被逐出内门,你本就资质平庸未能突破筑基圆满,如今左手经脉俱断,再无可能通过大考,为一时情迷断送前程的感觉如何?”

      听到这里,奉行终于厘清了前因后果。前身倾慕一位姓陆的师兄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前身不过是赠了对方一个香囊传达情思,就惹来越凌霄下此狠手替他师姐出气。
      她垂目叹了口气:“原来如此,我有一事不明。”
      “何事?”越凌霄脚步一顿。
      “门规第三条规定,任何人不得强闯弟子居处。你不请自来,破门而入偷袭于我,莫非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
      “嗯?”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越凌霄一挑眉侧身回望,却见对方神色端正,似是真的想要追究他的责任。
      “愚蠢。”他冷冷地说道:“内门弟子冒犯亲传弟子亦是重罪,便是论到执法堂面前,凭你以下犯上,谁的罪责更重不问可知。”
      “是吗。”奉行突然扭头看向房间一角:“刑堂主也这样认为吗?”

      越凌霄讶然转身,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那处突然荡起层层涟漪,一位面容严肃、身材消瘦的黑衣人从中现身,正是执法堂堂主刑非。
      此前,通过监天镜巡查门内安全的弟子发现了此处的异状,因为事涉越凌霄这位公认的云门未来继承人,他不敢擅自处置,即刻汇报给了邢非。
      邢非并不看地上的奉行,他摇着头,半是责怪半是恼怒地说到:“你啊,你!门中谁不知你最心疼你师姐,你这小子,教训人一顿也就罢了,偏要如此生事!”
      他自顾自拍板道:“虽然犯了门规,但念在你爱护同门心切,份属事出有因,就罚你到冰风岭面壁三日罢!”
      说罢,他伸手点了点越凌霄:“跟我来!”
      从始至终,邢非没有将眼神分给奉行半点,在他看来,这个低级弟子能发现他的存在固然有些令人惊诧,但其修为如此低微,比起他来犹如蝼蚁之于大象,便是有些特异之处,也不值当注意。
      越凌霄瞥了一眼奉行,那内门弟子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似是听了邢非的话之后深受打击,终于放弃了“讨个公道”的意图。
      他微微一嗤,收了困住对方的法术,就要随着邢非往外走。出乎意料的是,没等两人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一声清喝。

      “慢着!”
      奉行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托着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垂下的左手,沉声问道:“我辈修士最是重视道场、洞府之安全,如今越凌霄践踏门规、犯我居所,毁我面容、废我经脉、断我道途,如此行事本该处以重罪,如今轻轻放过,是要让众弟子今后连在门中、连身处居所之内都要担忧自身安危吗?”
      越凌霄心生不耐,刚要开口就被邢非摆摆手截断。
      邢非甚至不曾回头,他淡淡地丢下一句话:“身为执法堂堂主,我自有量裁之权,定下此罚便不会更改,若再质疑,便是挑衅执法堂堂主权威。”

      这样不行。
      奉行心念电转,她再次出声喝问并非是热血上头一时冲动,而是有着审慎的考虑。
      修士的世界遵循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如果越凌霄无法得到应有惩罚,就无异于宣布在欺负奉行的问题上门规可以选择性失效,就像在海中流血会引来鲨鱼一样,这个信号会吸引那些自认为“有资格”使门规选择性失效的人通过践踏奉行来确认自己的地位。
      一旦如此,奉行就会成为一个可以公开攻击的“靶子”,刚开始或许只是一些自认有资格的人找她麻烦,如果无法有效阻止,这种情况渐渐就会扩大到对方的跟班、其他尚在观望的弟子甚至整个门派,而奉行的地位会在这个过程中一降再降,最终成为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最底层存在!
      奉行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要避免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只有......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弟子怎敢质疑执法堂堂主?”奉行倏然一笑,咬破右手食指凌空虚写,鲜血化作一个个金色字符飘在空中,结成一张特殊的符箓缓缓飘到了越凌霄面前。
      “只是想请刑堂主做个见证罢了。”
      奉行直视越凌霄:“七日之后生死台上你我剑上见分晓,你,敢吗?”
      这哪里是符箓,分明是一封战书!
      越凌霄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挑衅,他瞪视奉行,初时有些不可置信,确认后不由气极而笑:“好!既然你执意寻死,我成全你又何妨!”
      他同样割破手指,以血画下应战符箓,两道符箓一结合,顿时金光冲天,刑非阻止不及,光芒破空而去,穿过重重屋宇,没入生死台旁的公示榜中。
      公示榜上金光一闪,奉行与越凌霄二人姓名分列两旁,“七日之后生死斗”一行字在中间闪烁数次,昭示着这次约斗已经得到生死台规则承认。

      越凌霄冷笑:“七日之后,便是你的死期!”
      他显然心情不佳,向邢非一拜:“稍后再寻邢叔说话,凌霄先行告退。”
      到底是年轻人,按不下火气。
      邢非点了点头:“去吧。”
      从出现在此地以来,邢非第一次将目光转向奉行:“未料你倒是颇有胆量。但以内门弟子之身挑战亲传弟子,上生死台前要先受三鞭打神鞭,这规矩,想必你也清楚吧?”
      “既是规矩,弟子自当领受。”奉行面上神色不变,心中暗自吐槽,原来在这云门中,不止是这些地位高的人在歧视低级弟子,就连门规也在歧视低级弟子,真真是低级弟子不如狗。
      “如此就好。”邢非也不多说,身形消失,无声无息地离去了。

      总算都走了。
      奉行刚一放松下来就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方才一心应对眼前局面,顾不上伤痛,这会儿回过神来,痛感顿时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打开芥子囊,其内只有最普通的止血膏和补气丹,外加基础功法册子和少许杂物。
      看来原身的日子过得不太容易。
      奉行用止血膏简单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势,却没有动用灵力修复左手经脉。
      位面眺望者为她挑选这个身份,就是为了融入云门,方便查探之前在此界中失踪的时管局专家下落。为了不引起怀疑,奉行现在只能在原身的修为水平上做事。
      修复经脉需要对灵力进行极高水平的细微操控,一名筑基期内门弟子是不该有这种把控能力的。

      直到这时,奉行才有余暇打量自己身处之地。
      屋内陈设十分简陋,除去石床之外,仅有一块用于照明的辉石与一个孤零零的衣柜,竟无半点女儿家所爱花草艳色,只是东西虽少,却都收拾得整整齐齐。
      如果原身有什么重要之物,只可能在那个地方了。
      奉行把枕头挪开,果然看到了一个暗格。
      暗格中存放着一个长条檀木匣子,出人意料的是,被珍藏在匣中的并非丹药一类的修真资粮。
      匣子共分十二格,上刻十二月份名称,除去第一格已空之外,余者各存放一个或衔花嗅雪、或纵跃深谷、或低头饮水,形态各异的鹿形香囊。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夕阳余晖中香囊晕染出一圈辉光,映得香囊左下角所绣一字有些模糊。
      “陆。”
      正是掌门独女与原身共同的那位心上人的姓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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