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見》女巫貓眼

6、之六

　　「純真善良的狩獵女神，還是不應該染上詛咒的血而遭罪‧‧‧雲璐先知的未來，只有雲璐子孫有資格決定‧‧‧存續，或終結。」

　　所以，妳還是決定不借用狩獵女神的能力嗎……？

　　狩獵女神對於吸血鬼們來說意味著什麼，他明白，相信雲璐更明白。

　　但是。

　　粼，妳總是選了比旁人困難百倍的道路。即使我願意給予幫助，妳總不願意接受。就連血，以及那些似是而非的曖昧，我是知道的。

　　即使妳笑著對我說喜歡我，吸血鬼需要愛人的血……但那其實是，謊言。

　　因為妳需要純血種的血壓抑反噬，保持清醒，在玖蘭還未掌控全局之時。也許這樣的謊言帶著三分真實，但我同樣明瞭，身為雲璐先知後裔的妳其實更厭惡需要向人示弱、向人求助。

　　不再涉足雲璐宅邸，因為優姬已經回到他的身邊，也因為……他知道粼會拒絕見面。

　　雲璐宅邸有著完善的保全與結界，暗中行動的監視者會定期回傳關於雲璐的消息。粼的情況，他知道，知道的。但只能將報告焚毀，背著手，彷彿視而不見，下達一個又一個需要他決定的指令。

　　那麼高傲的一個人，不願意讓人看見她的不堪。即使是相識已久的玖蘭，也不可以。

　　挺直的背脊，霜染的髮，淡色的眸。

　　「先知總是要遭受比別人更多的磨難。因為知道太多，是逆天的。」

　　妳一定會笑著這樣回答吧，用著洞徹一切的厭懶。

　　玖蘭樞微微出神，想著。慢慢的生出一些哀感。

　　※

　　再後來。最後一位雲璐先知消逝的消息傳遍吸血鬼與敵對的獵人世界。

　　「根據宅邸僕人的描述，她聞到後院血腥味而趕去的時候，湖岸滿是鮮血。粼小姐全身浸泡在湖裡，胸腔已空，過了不久即沙化消逝。疑似吸血鬼獵人所為，但無任何蛛絲馬跡。」

　　報告書如是說。

　　吸血鬼永生不朽，然只有今世。軀體消散如同塵埃，再無復生的可能。

　　不會是獵人的，玖蘭樞想。獵人垂涎先知能力已久，不會讓她輕易死去。而那樣厭惡陌生人、離世已久，總是點滴不露的雲璐先知，不可能給旁人機會。

　　就只有……

　　生生的把自己的心挖出來嗎？粼，妳總是……

　　優姬也收到消息，那樣溫柔善感的性情，一定也哭了吧？應該要去安慰她……但玖蘭樞只是攤坐在黑色大椅上，朝著窗外，地下散落了幾頁資料。

　　一臉怔然，看似什麼都想到了，也什麼都沒想。

　　微風徐徐，吹皺平靜的湖面，一圈圈漣漪。

　　他依稀記得最初見面時那悠遠而深邃的藍，在光線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少女微微側過頭，長長的髮，小小的臉，精緻的五官眉眼。初時的笑容溫和婉柔……最後歡快淡漠。

　　「玖蘭。」

　　她總是，這麼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