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不可杀》徐二生

2、初见罗刹

　　众鬼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罗刹主的厉害，自觉的闭上了嘴，耳边传来一阵嗤笑：“各位刚刚不是叫嚣着要见我吗，如今见着了，却又怕成这模样。”
　　见着罗刹主一手摇着扇子，另一只负在后腰的手缓缓抬起，一张一合，那悬在半空的银丝便从无头鬼的尸块上游走，在群鬼中间开辟出一条路来，在他四周游荡。
　　“诸位都是刚从奈何桥遣过来的鬼差，初来乍到，可孟婆难道没告诉各位我的规矩？”他边说边搭坐在那银丝织成的长椅上，“万罗门外，不许杀生。”
　　坐下小鬼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称是，还有的忙在心中叫苦不迭的，该死的孟婆，明明对这罗刹的规矩只字未提，该死的罗刹，他嘴里说的是一回事，可他刚才杀的两个又是什么？该死啊该死！
　　罗刹主早早就看出，孟婆这斯不安好心，送过来的尽是些泼货，一次两次的让自己难受，但自己有身为刹罗，总不能老把他们在门口晾着，只得惺惺地翘起二郎腿，广袖一挥，一长溜竹册悬浮在半空，精准地落在每一只鬼手上。
　　那是一卷褐红色的竹卷，最后一根竹片上垂挂着一张纸条，赫然写着竹册持有者的姓名，翻开来看，又是自己不曾认识的名字，上面还有籍贯、姓名、何年何月何地去世。
　　“各位手里的叫阴阳册，上面记录着在人间的鬼魂，你们呢，就负责给他们引路，带去奈何桥，勾一只魂，就记一次功德，赎清了罪，就可以投胎了。”说罢，就摆了摆手，门前的鬼童子便跑到鬼群里，许是之前那作死鬼的缘由，只听见好一阵哭爹喊娘，童子们就齐刷刷的从鬼群中出来，自觉排好队进了万罗门里。
　　片刻，才终于安静下来，小鬼们看着自己屁股后面黄澄澄的符，又看了看倚坐在银色长椅上看他们勾着头看屁股时的玩味表情，是敢怒不敢言。
　　罗刹主轻咳了两声，一只胳膊搭在椅边，用手托着头，大拇指轻轻揉着太阳穴，朗声道：‘‘各位身上的黄符印记不同，代表隶属不同鬼面座下，散了吧。’’
　　一听斥散令，众鬼都慌不择路的逃跑，离开这个鬼地方。
　　没过一盏茶的功夫，万罗门口就只剩他一人身影，好不容易松了口气，起身抚了抚袖子，将银丝收进袖子里，准备回府刚没走两步，就觉着脚下有什么东西拽着自己，低头一看，恰有一直鬼童子与他四目相对，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从身下瞧着他。
　　这只鬼娃娃与刚刚那些提着灯笼的有着些许不一样，个子要小上一圈，穿着一身小巧的白色里衬和红色马褂，头上扎着两个浑圆的发髻，身上也是各种样式的金色挂饰，走起路来叮当响，让人诧异的是，即使仔细去看，也无法分辨它是男是女，不像之前的小童子，虽长得奇怪了些，至少可辨男女。
　　方才罗刹主还想责问它未经允许擅自出来，却又看它扯着自己的裙摆，挥舞着手指向门外。
　　‘‘呵，还有一个。’’望着大门外四脚朝天，口吐白沫的邪凉和四肢僵硬、不省人事的作死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两眼一亮，从腰间摸出两张黄符，随手一掷，便飘飘荡荡的落在了两鬼的额头上。
　　鬼娃娃原地起跳，想抓住黄符，却被罗刹主一脚踢开，屁股着地，双嘴一鼓，在地上赖着不肯起来了，罗刹抿嘴一笑，分明只是轻轻踢了一下，唉，这孩子。
　　‘‘乖孩子，把他俩送到夏韵那儿去。’’罗刹俯下身子笑道。
　　似是还没解气，鬼娃娃把头一扭，充耳不闻。
　　‘‘有奖励。’’
　　一听有奖励，也不管刚刚的事了，起了身，拍拍屁股，张开小手问他要奖励。
　　罗刹把扇子在他的小手上一点，柔声道：‘‘回来再给。’’
　　‘‘哦。’’鬼童子失落的扭过屁股，跑到作死鬼和邪凉身边，一手抓一个，一踮一踮地走了。
　　而作死鬼和邪凉的额头的黄符上，赫然是一朵蓝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