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九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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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致命对决
林念被关进一间密室内。门外四个士兵把守，门内阴暗狭小，密不透风。
密室没有窗户，闷热无比。林念背部和肩膀处的伤还未痊愈，浸在潮湿的汗水中，麻痒刺痛，火辣辣的疼。
他走马灯地回想了一遍收信过程，暗自抱怨自己粗心大意。
叶云飞想见面，向来不会写信通知，这样毫无破绽的做法，只能是圈套，是日本人针对他们的第二次偷袭。
静静坐在地上，林念预判着他们最终的结果。
酷刑以待，屈打成招，亦或同志们会奋不顾身，舍命营救。
他自己已经无所谓，可是……
心头倏地一揪，像被刀割去心间肉一般，浑身直冒冷汗。
深呼吸了片刻，才感觉血液回流，有了一丝暖意。
只希望叶老板和李生能尽快发现两人，救出叶云飞，免受牢狱之灾。
还在心里反复无常，厚重的铁门轰然大开，露出半张人脸。
人脸突然一撇，瓮声瓮气地喊了声：“出来！”
真是糟蹋泱泱大国的优美语调，那股子生鱼片味蹩脚好笑，听起来怪异得很。
牢门应声打开，林念乖乖起身，四个士兵走进来，两个将他架住，另一个拿了块半指宽的黑布条将他眼睛牢牢蒙住。
整个头部在眼睛位置被缠了一圈，勒的眼珠发酸。
晃了晃头，试图摆脱眼睛上的紧绷，身后两个士兵没好气地上前一推，将人带出密室。
出了门，楼道袭来一股湿凉，将他心里的烦乱吹熄一些。
后背汗水慢慢变冷，抓耳挠腮的麻痒感渐渐退去，人也跟着清醒许多。
看来又是什么绝密路线。
用耳朵专注在脚步上，踢踏声在水泥地面转了几个弯，随后踏上石级，约莫十几秒后，湿凉的空气瞬间变成风，外界人生嘈杂和着晚夜的寂静夹在耳边，轻吠不止。
出了地牢，上了地面，林念攥紧拳头，越走越紧张。
上次被山口带到房间里的情形历历在目，如果不在地牢里被审讯，那个疯子绝对会做出难以想象的壮举。
下意识停住脚步，却被后面的枪托重重锤了一下，肩膀的枪伤传来颤栗的疼，稳住身形，继续向恐怖逼近。
走过几处楼房后，脚步明显轻松不少，应该是平坦的路面，随后跟着迈进一处宽敞的空间。
为首引路的士兵用日语说了句：“报告少佐，人已经带到。”随后一片安静。
察觉到周围有多个明显呼吸声，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人多，加上空旷的地方，就不是狭小的房间，自己就会更安全。
一个脚步声踢踏有度地靠近，是军靴坚硬的厚底踏在地面发出的。
待声音绕到身后，沉冷的气息俯近，林念浑身汗毛直立，背部微躬，保持本能的反击动作。
黑色布条突然被拿走，眼前一亮，强烈的白光像钉子一样扎进眼睛，生疼发涩。
抬起手背揉了揉，身后的人踱到面前，视线随之清亮。
“林先生，抱歉以这种方式带你来这里。”山口满脸诚意地望着他。
应该是日军部的一处训练场，约有两十几亩的空间，分了许多区域，能同时盛下一二百人锻炼体能。
刚刚觉察到的动静，就是一排围在边上，观看热闹的士兵。很明显，这是得到上级命令才敢站得这么随意。
面前的人笑得一脸邪气，林念摸不清这位少佐的用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既然你觉得抱歉，就应尽快放了无辜的人。”他站在原地，努力克服肩膀疼痛，挺身正姿。
山口取出腰间配枪和军刀，递给一旁士兵，意味深长地看他：“你就这么在乎那位少爷？或者说……那位爱人……？”
林念脸色一变，随即掩藏住眼底的慌乱。
细微的僵硬，逐渐泛白的脸色，全都没能逃过焦灼在他脸上的目光。
两人身高几乎同等，山口再次靠近，好看的桃花眼瞬间锋利，追向林念不肯放松，声音里带着讽刺，“我杀了他，你会不会心痛？”
身前军装被猛然抓起，林念拉近距离，眼角发红，“放了他！”
“别动！”前排日军举枪威胁。
不料对方却突然抬手在他眼角摸了一下，林念炸雷一样向后跳开，狠狠瞪视着。
山口悬在半空的拇指缓缓贴近自己嘴角，危险地笑了一声。
又开口道：“我们再比试一次吧！上次你赢了，害得我在部下面前丢了脸。”
他缓缓扣开军装，脱给一旁观看的士兵，只着件白衬衫，双手掐腰，“这次，我要掰回一局。”
林念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心里开始思忖他的目的。
上次比试，差点被一刀封喉。他身上的暗器无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比试可以，如果我赢了，你要放了叶少爷和苏冷月。”
山口惊愕：“你认识苏冷月？”
一语点醒梦中人，林念随即解释：“曾听过他的戏。”
“噢？那你说说，他唱得好听吗？”
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林念答道：“当然好听。”
说完这句，对方直勾勾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一笑，“你可真是他的戏迷！”
话音未落，人已跟着声音极速飘来。
只见他腾空一跳，双臂猛然劈来，直击林念带伤的肩膀。待发现时，一股风从耳边呼呼传来。
肩膀登时传来剧痛，本能一侧身，才躲过直扑而来的第二拳。
人被生生打出好几米，拉开距离，这才看清山口拳头里的东西，一个椭圆形的铁拳套。
那东西套在手上，能把人骨头打折打碎。
“少佐加油！帝国万岁！”
周围一群狂热的好战分子，将气氛逐渐点燃。
林念额头沁汗，扶着肩膀，右胳膊微微打颤。几滴鲜血顺着衣角，落在地面上。
山口摇着头：“那天的子弹打得实在太差了。”
他再次迈步跳起，冲着对方面门来了个大开的肘击。
林念摸透他的打法，攻击力全定在腿上、胳膊，速度快，招招致命。伤口的原因，他只能以退为进，不断防守。
连连打来的拳头，都被他快速躲开。
就在对方再次冲脸部袭来，抓住机会，左手握住只余寸长距离的拳头，发力别向身后，右手横掌朝山口脖颈砍去。
突遭变故，山口被打到半跪在地，他从军靴陡然掏出两把匕首，刺向林念脚根，杀红了眼。
抬脚后退两步，动作敏捷地躲过数个刀锋，回身向他面部猛踢一脚，一个后滚翻。两人同时撤开距离。
“阁下！”
一旁的几个兵看到长官面颊上被踢出瘀青，想去帮忙。
“退下！”山口厉声呵斥。
林念微喘粗气，小腿到脚跟发凉发胀，上面密布深深浅浅的半指宽割伤。
这场比试，仿佛猎手与猎物之间最佳较量，掺杂着玩味又致命的追逐。
“很好，就是这个状态。”
摸向迅速肿起的脸，山口站在原地抬起手里匕首，刀锋上的血滴，让他眼睛发红，更加疯狂。
林念不再防守，挥动拳头再次打去。对方也毫不手软，刀刀致命。
山口似乎起了玩心，匕首舞得咻咻作响，刀光如影，快到眼花的刀花，招招避开所有要害。
林念的手臂和腿上被刺满伤口，虽不致命，但却流血不止。
“如果我赢了，就让你的大少爷以死庆贺！”
一句话，点燃愤怒。
林念向他狂奔而来，对方还想挥动手臂，却被一个侧踢，甩开右手匕首，人跟着飞到一旁士兵堆里。
没给他喘气机会，林念穷追不舍，飞身肘击他前胸，扳起左手，一个翻身，将胳膊扭反过来，妄图夺下另一把匕首。
就在他拖着人向后退时，眼前骤然一阵白雾，右眼灼烧撕裂地抽痛。
“唔！！！”
眼球像被人用手生生扣住向外拉扯，疼得头晕目眩。随之右眼瞬间黑下来。
对面的山口被士兵慢慢扶起，向他展示手上的粉末，“石灰粉，能烧瞎眼的剂量。一只眼一条人命，你的右眼，是苏冷月的，左眼，就是叶云飞的，今天我要全部毁掉！”
山口端着匕首再次劈来，林念翻身躲避时，被他一把捏住喉咙，拉到身前，狠戾地将半掌长的刀锋扎向他左眼，千钧一发之际，林念用手臂挡住斜插而来的刀尖。
匕首没骨，山口咬着牙，眼神散着失控的血腥，在他身后阴森道：“挖掉叶云飞的左眼，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他用尽全力继续向下扎，刀尖穿透腕骨，直逼左眼。
林念忍住剧痛，头部向后一靠，打到他的鼻梁，趁机一个高抬腿，猛然踢向身后头部。
对方吃痛，松开匕首，林念借机转身，用尽全力肘击山口头颅，连续不停。
他似乎发了狂，在场所有士兵看傻了眼。这个浑身是血，眼睛肿到看不清脸的人，最后竟然如此疯狂。
猛然快速的击打另山口失去意识，眼看他被打晕在地，林念竟然咬紧牙关，闷哼着拔出了手腕上的匕首，狠狠刺向对方的喉咙。
砰——
一声枪响，林念应声倒在靠近山口半步距离，手上的匕首在他倒下一瞬，深深扎向地面。
几个士兵一拥而上，将他牢牢压制在地上，大腿处被机枪子弹射穿的枪口血流不止。
挣扎着抬起头，右眼开始模糊，隔着一层浑浊的薄膜，努力睁开左眼，晕倒前最后一眼，便是山口满面流血，被部下匆忙抬走的画面。
“我……赢了……”
*
叶云飞坐在角落，忽然听到远处急来的脚步声。几个日本兵驾着个毫无生气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心跟着越来越沉。待看清那张高肿的半边脸，忽然起身趴到门口，脸色泛白地死死盯着。
昏死的人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地任由拖行。西装外套像被刀划过，到处是口子，里面的衬衫洇着血，手腕处的伤口狰狞可怖，露出森森白骨。
“林念！”
再也无法忍受，叶云飞颤抖地高喊一声。引得后面两个日军叫了句日语，示意他闭嘴。
士兵打开对面牢门，面无表情地将人扔进去，锁上门，转身离开。
一切静的恐怖。
叶云飞抿紧嘴唇，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去听对面牢房里的气息。
近乎悬浮的呼吸声，断续传来，让他稍稍安心。
“林念？”
声音冷静下来，他试图唤醒趴在对面的人。
死寂的安静仿佛要撑破大脑，一阵怒火瞬间冲破胸口，奔向四肢。
“山口！混蛋！！”
一声怒吼过后，叶云飞深深跪坐下去，无力地靠向冰冷坚硬的牢门，望着对面漆黑一片，恐怖如斯的绝望包裹了整个牢房，让他无法忍受。
凉夜如水，他一刻不离地跪在门前，望向牢门另一端。不知两人命运会如何走向，未知的恐惧慢慢融化他的愤怒，又坚定了内心。
既然被抓，那就做好牺牲的准备。
这是林念常对他说的话。面对死亡，就要有直面的勇气，如果能冲破牢门，他会义无反顾地用死去换他的生。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