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情难了》映焰

4、第 4 章

　　08
　　叶景的位置挺靠前，离空调近。冷风跟不要钱一样使劲吹，吹得叶景手脚冰凉，手臂上起了一串鸡皮疙瘩。
　　她一手放在另一手臂上，静悄悄的摩擦生热。
　　叶景一边摩擦一边抬头看那个逆袭的学姐调出了之前她的成绩单。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PPT的角落里画着几只卡通的马，就那么几笔，活灵活现，姿势飘逸。
　　叶景这种人菜瘾大的看见这样的简笔画就手痒痒，连着看了好几遍，脑子已经开始欢呼雀跃，想象着自己挥笔泼墨，下笔入神的场面了，顺带自信的对手说哈喽，“心动不如行动，让我们动起来吧，兄弟”。
　　有多动症的手兄弟这还能忍？
　　换我我忍不了。
　　当即叶景重新翻开一页纸，用中性笔流畅的画了一道线，这是马的脊背。
　　线条后面先扬后落，自然的凸起像马的脊背。
　　这教科书级别的一画，堪称完美。
　　叶景又抬头看了眼PPT上面的马。
　　有点差别，但问题不大。
　　边听学姐讲话，边在那脊背下面又画了一条线。
　　嗯……有点偏差，但无伤大雅。
　　反复抬头瞄，画下的每一笔都是精髓。理论上精髓与精髓的拼接出的结果应该的完美的中的完美才对。可是，叶景摩挲着下巴对那匹马中武大郎，于谦看完都直摇头的丑·小矮马陷入了沉思。
　　这是什么东西啊？
　　“你画的啥东西？”吴琪闲的发慌，东看西瞧，瞄到小矮马时还辨认了好几秒这是什么东西，问：“这是骡子还是驴啊？”
　　“你还知道骡子啊？！”叶景看着灌溉了自己汗水的丑东西，实在不好意思侮辱马，“这是驴，动画片里的驴子不都很丑吗？”
　　脑海里自动浮现驴子顶着大长脸,露出大板牙，歪着嘴咀嚼叶子还死命嚼不动的样子。
　　的确丑，这是实话。应该不算侮辱吧。
　　“再说，你分得清驴和骡子吗？”
　　叶景合上本子，一点都不想看她那离大谱的买家秀。
　　“那我肯定分不清啊。”
　　“我也是……”
　　“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感谢李学姐……”
　　这就退场了？自己刚画了个“马”，学姐就已经讲完了？
　　“学姐刚讲了啥？”叶景问吴琪。
　　“这……我不知道啊。”
　　“罪过罪过，咱还是认真听一下吧。”
　　人家学姐跑来学校分享经验，自己却在底下开小差，仔细想想还是多少有点不尊重人的劳动成果了。
　　叶景这么想着，坐得更直了，决定下面的都认真听一下。
　　这次上台的是赵鹤予，挺高挺帅的一男生，就光站在那台子上都让人心情挺愉悦。
　　下面的鼓掌声明显比刚那个学姐大些。
　　叶景轻啧一声，这果真是个看颜的时代啊！
　　这样的帅哥麻烦再多来几个，我是个俗人，我喜欢看，让我多看看啊！她心里的小人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大声呐喊，眼泪哗哗的流。
　　“同学们好，我是赵鹤予……”
　　“我突然发现学长声音好像也挺好听的诶。”吴琪凑近对叶景说。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跟我最近喜欢的一个配音演员声音挺像的。”
　　吴琪盯着叶景，皱着眉，一脸严肃，跟个教导主任似的。
　　“你最近到底喜欢了多少配音演员？”
　　叶景目光躲躲闪闪，飘忽不定。
　　“这不刚进圈半年嘛，喜欢的人多不是很正常吗？是吧。”
　　“啧啧啧……”吴琪轻轻拍了拍叶景的大腿，“果真是海王还得看你们中抓人。”
　　“牛逼克拉斯。”
　　“哎呀，”叶景握住吴琪比大拇指的手，往下一摁，“认真听一下人家学长在讲什么呐。”
　　08
　　赵鹤予的稿子是昨天晚上写完的，今天早上起来看了几遍，大概内容都记下了。
　　无非就是认真，努力，踏实，方法，仔细几个字，也没什么有新意的说法。
　　赵鹤予先放了一个艾宾浩斯遗忘曲线的小视频，为了引入接下来要讲的“方法”。
　　“不同的方法适合不同的人……”
　　脑子里的稿子很流畅的就蹦出来了，站台上没什么压力。赵鹤予的视线在观众席上慢慢飘忽，从后往前，从左往右，算是在和观众互动。
　　“暂时找不到方法也不用着急，通过多次尝试，自然而然……”
　　下面有些人在本子上写东西，右边前排的那个姑娘拿笔的手动作幅度很大，从本子这边到那边再到这边……
　　在写什么？这么激动？
　　写我讲的东西吗？我讲什么冒犯到她的东西了吗？这么深仇大恨的样子？
　　赵鹤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稿子，再三确定自己讲得的确没有什么敏感内容。
　　他抬头的时候换了个地方看。
　　写笔记的，打瞌睡的，写笔记的，笔记的，记的，的的的……
　　挺无聊的，换吧。
　　“方法和努力缺一不可，我甚至觉得努力其实更加重要……”
　　高三五班，斗大的几个蓝底白字露在外面。
　　毫不意外，他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低着头干什么？累了还是困了。
　　赵鹤予看着叶景的头越来越来低，直到藏在前面同学的椅背后面，连头顶都见不着。
　　“叶景，你怎么睡了。”吴琪看见叶景的头差点搁大腿上，伸手往额头上托着，“醒醒。”
　　吴琪的手也被空调吹得拔凉拔凉的，像想象里鬼新娘手的温度。
　　我草，鬼新娘！
　　叶景吓得一激灵，像弹跳玩具一样pia 的弹起来，往后紧紧的靠在椅背上。
　　那颗本来已经下沉得看不见的头蓦地弹出，万分惊恐的注视着前方。
　　“考试时的答题技巧……”
　　叶景的动作来得毫无预兆，脸上突如其来的“惊恐”更是让赵鹤予有些莫名其妙的害怕。
　　这是做噩梦了？
　　这稿子是有多厉害？不仅有催眠功能，还买一送一，附带叫醒功能？
　　赵鹤予皱着眉低头看自己的稿子，一边念一边反思自己，再没什么心情闲看下面自找不痛快。
　　09
　　赵鹤予讲完后剩下的三个同学也没再讲什么特别的内容，三个人加一块大概就讲了二十分钟。
　　讲完后这几个名校代表一起站台上等着学弟学妹们提问。
　　赵鹤予前面那个女同学被问的问题都中规中矩，类似于怎么处理好学习和娱乐时间，怎么练好字这些。
　　到赵鹤予这里，站起来的是一个挺壮硕的男生。
　　两米八的气场，感觉这同学马上就要雪夜上梁山，景阳冈打虎，背上不自觉的冷了一阵。
　　“请问学长高中的时候有特别关注的女同学吗？您又是怎么处理学习和关注这位女生之间的矛盾的呢？”
　　“特别关注的女同学”那两个字落下，下面压抑许久的高三学生吱哇乱叫起来，一声大过一声，封闭的礼堂像盘丝洞魔音绕梁，一个个像马上要吃了唐僧肉，面部变得活泛，带着老猪都能瞧出的兴奋劲儿。
　　“大家安静一下，”男生的声音如他体型一般中气十足，“认真听学长说。”
　　赵鹤予站台上，十分方便的观赏到前排领导的脸一个比一个僵硬，一个比一个惨白，但又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中止这个问题。
　　想笑又不方便笑。
　　“我猜这位同学在平时肯定是个勇敢无畏的人，这么敢问。”
　　那个男生连着其他人笑了笑。
　　“你班主任是谁？”
　　“吴宋义老师。”
　　赵鹤予换了个手拿话筒，笑着说道：“我待会儿替你向吴老师说几句好话，换我简单的回答一下这个问题，你看这样行不行。”
　　他这么说，是想给老师和这个同学找个台阶。这学校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受个处分，这同学的行为无疑是犯了死罪，赵鹤予觉得要是因为这么个事受到惩罚真的挺没意思的。
　　壮硕同学不可能不同意，拿着话筒“嗯”了声。
　　“有没有特别关心的女同学啊，答案是没有。”
　　“咦……”
　　下面的老妖精们撇着嘴，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到极点。
　　我们是来吃瓜瓤的，不是来啃西瓜皮败火的！
　　赵鹤予笑了笑，自己之前这么没发现这群人这么能搞事呢？
　　“有留意的，也仅仅是有一点留意而已，并没有特别关心。”
　　对于叶景应该能叫做有一点留意吧，赵鹤予想。
　　“我就是有些好奇她为什么那么……有意思，平时就多观察了一下她。”
　　虽然说这样挺没礼貌的。
　　赵鹤予的目光快速扫过叶景，落在了叶景斜后方的白墙上。
　　“总共也没占多少时间，根本就谈不上和我学习有什么矛盾。”赵鹤予换了个挺严肃认真的表情，“而且我个人认为，在自己能力有限的情况下，应当以一个阶段的主要任务为主。做好最主要的之后，再去重点考虑其他的。”
　　“这个同学的问题我就‘简单’的回答完了。那就……下一个同学？”
　　整个活动结束得比预期的早了半个小时。
　　学校领导让高三先去吃饭，吃完饭早点回教室自习。
　　下面挤满了人，几个大领导站台上等着人散了再走。
　　赵鹤橖十多分钟前给赵鹤予一连发了五条语音。赵鹤予怕有什么急事，靠着后面角落语音转文字。
　　【哥，小姨来了，她她说要带我出去吃饭。】
　　【在xxxx 那里，你要来的话就……】
　　赵鹤予皱着眉点下一条语音。
　　礼堂网不好，缓慢的转着圈。
　　【自……己……来……呀。】
　　就四个字被赵鹤橖鬼声鬼气地拖成了七秒。
　　赵鹤予咬了咬牙，都不想再看赵鹤橖下面长达十多秒的两句话。
　　这小屁孩……
　　“鹤予……”
　　赵鹤予抬头看了眼旁边的人。
　　是校长。
　　“待会儿大家一起去吃个饭怎么样。”
　　还真被老吴说中了。
　　赵鹤予把手机放兜里，站直了点头。
　　“没问题。”
　　校长笑了笑。
　　“最近赵书记身体怎么样？我今天上午看新闻说他又去下面走访慰问去了？”
　　“我爸身体挺好的。他工作上的事我还没新闻报道清楚，这些我也不太清楚。”
　　这种拐弯抹角打听的事弄得赵鹤予心累，去吃饭的心情都要没有了。
　　“嗯。”校长捏着赵鹤予的肩膀，力道逐渐加大，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他有些反感，可表面上仍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鹤予，记得替我向赵书记问好，我们学校真得谢谢他给我们提供了你这么好的学生……”
　　校长盯着赵鹤予的眼睛没继续往下说。
　　赵鹤予皮笑肉不笑，竭力压着想让校长把“们学校”那三个字去掉的烦躁。
　　“那是自然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来晚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