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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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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尘就坐在门口快一个小时,直到办公室内的声音停止,他才站起身,磕磕绊绊地扶着墙走到公共卫生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自言自语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一点小事就哭成这个样子,哥哥在的话,肯定会嘲笑你。”
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季尘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那一下猛足了力气,扇得自己脑袋嗡嗡作响。季尘打开水龙头,用手接了一捧水,直接拍到脸上,清凉的感觉让他的脑袋清醒不少。
季尘敲响叶澜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男声:“进来。”
推开门,屋内的空气夹杂着咸腥的气味,季尘轻轻皱了一下眉。目光看向叶澜的位置,一个女人面带娇羞地坐在他的腿上,看着季尘的眼神还带着嘲笑,嘴角也露出讥笑的表情。
还没等季尘开口说话,女人却挑衅地说:“你来干什么,不知道叶总现在不想见到你,还不快滚出去。”
季尘愣在原地,他用乞求的眼神看向叶澜,这一刻他希望叶澜能为他说一句话,哪怕是问他干什么也可以。
而叶澜却像是没看到他的心思,顺着女人的话说:“听不见吗?我的宝贝都说不想见你,还不快滚出去。”
季尘震惊地向后退了一小步,瞳孔放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叶澜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声音发颤地说:“好…好…我滚。”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乘着电梯下楼,离开这个让他跌入冰窖的大厦。低着头,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当他抬起头想要过马路时,对面出现一个他再熟悉不过得人,那是严旭,是他的哥哥。他惊喜地跑向对面,也不管路上行使的车辆。
季尘的耳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和喇叭声,一个男人把头探向车外破口大骂:“要死啊,不看车就这么……。”还没等男人说完,一辆车没有及时刹住车,一个刹车声如同响雷般在季尘的耳边炸开。他被撞出去五米远,脑袋直接磕在地上,一股钻心的疼痛让季尘慢慢失去意识,他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感觉到的,只有红色的液体模糊了眼睛和朦胧地看到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奔向他。
季尘苏醒,已经是两天以后,刚睁开眼睛,入目的是自己的左腿打着石膏,用布悬挂在病床上。躺在洁白的床上,手上还打着点滴。
脑袋一阵阵疼,抬起手摸向伤口的位置,已经被一圈圈纱布缠绕。
病床里安静极了,他转头看向隔壁床,却被帘子挡住。季尘凑向床边,奋力地抓住帘子的往里一拉,刷的一声,一个大姨狐疑地看向季尘。
大姨反应过来后,又惊又喜地说:“小伙子,你终于醒了,这都昏了两天了,可真吓人。”
季尘重新躺回到枕头上,安安静静的,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吓到你了。”
大姨一怔,从床头拿起一个一次性杯子,里面的水还微微冒着热气,递给季尘说道:“喝点水吧,刚倒的,没喝呢。”
季尘接过水杯,很感激地看着大姨,“谢谢。”
大姨摆摆手,“这有啥的,小伙子,你是一个人在这边吗?这两天都没看到有人来看过你,唯一见到的还是把你送过来的小伙子,也只见过一面。”
季尘手里握着水杯,小口小口地抿着喝了一点水,苦笑地想,原来叶澜没有来找过他,也许自己死了,他都不会知道。季尘把那些烦心事全部抛之脑后,回道:“是,唯一的亲人两年前已经去世了。”
大姨看着他只觉得心疼,这么年轻的孩子,自己一个人生活,连出车祸了都没人照顾。她转身从床头的水果篮里拿出两个苹果,往季尘那里送,“小伙子,等会吃。”
季尘摆着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您留着自己吃。”
大姨也不管他要不要,直接放到他怀里,假装生气地说:“我这还有这么多呢,你自己一个人,总要帮衬着点。”
季尘笑着感谢大姨,把苹果放到枕头边上,突然看到屏幕已经摔得粉碎的手机,他拿起来尝试开机,但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心里叫苦,又要再买一个了。
外面的天空已经暗下来了,季尘因为脑袋受伤,一直感觉昏沉沉的,躺下身。想着路对面的那个人,他也知道那是自己的幻觉,可是一直不肯相信哥哥死了,连个尸体都没见到,这叫人怎么相信。
但是两年前的新闻,就是这场事故最好的证据。
季尘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些让他伤心的事,身体的疲惫让他很快沉睡过去,又做了那个困扰他两年的梦。
梦境中的季尘坐在一个漆黑房间的地板上,自己的面前是一个播放新闻的电视剧,新闻的内容是一场森林大火,播报着伤亡人数的名单,“严旭”两字使季尘濒临崩溃,他拼命敲打房间的门,希望哥哥能够打开门冲进来,告诉自己这是假的。可没有人开门。门像是铁焊得,从里面也打不开。季尘跑到窗户前,面前的场景让他的心跌倒谷底,窗户被木头封上了。
就是这样一个梦,整整缠绕他两年,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一个满身烧伤的男人向他求救。季尘是自私的,他如果能预言,那天他会拖住严旭,死也不会让严旭参加那次事故。
季尘满身都是汗,从梦中忽然惊醒,猛地坐起身,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季尘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一转头,被床边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叶澜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满脸阴沉地盯着他的所有动作,似乎是一晚没睡,眼睛周围的黑眼圈非常显眼。
季尘心一抖,试探地想要握住他的手,见叶澜没有动作,缓缓地把手伸过去与他十指相扣。季尘有些心疼地问道:“你怎么来了,这么早应该在家好好休息,不要熬夜,对身体不好。”
“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也不接,是不是等你死了,也不会告诉我。”
季尘心里很雀跃,因为他认为这是叶澜在关心自己。拿出枕头下坏掉的手机,放到叶澜的面前,解释道:“不是的,手机坏了。”
“那你不会去借一个吗?”
“我昨天刚醒过来,不知道你在找我。”手机开不了机,但是你安装的定位还是好的,三天才来……季尘的心里有些苦涩,但叶澜最终还是来了,证明他心里还有自己。
叶澜抬手想要摸他的头,季尘却躲闪地偏过头。
叶澜的手悬在半空,季尘察觉到他的不悦,老实的一动不动,任由他抚摸自己脑袋上的纱布。
“疼吗?”叶澜问。
季尘摇摇头,傻笑着说:“不疼,只有昏之前感觉疼,醒来之后就不觉得疼了。”
看着季尘身上被撞出来的伤口,和骨折的一条腿,心脏莫名地疼了一下,他问:“怎么被撞成这样。”
“是我的原因,我没有看路,都怪我。”
叶澜哼了一下,责怪地说道:“你都二十七了,又不是小孩子,过路连车都不看?”
季尘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责任,全都是自己的错,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空气都像凝固般,两个人僵持不下,叶澜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松开季尘的手,接通电话。
季尘隐约能听到一个男人撒娇的声音,看叶澜笑得如此宠溺,季尘猜出来那个人是谁——叶澜的初恋。
不知对面说些什么,只听到叶澜很激动地说:“好,我去接你。”
通话结束后,叶澜急匆匆地离开病房,又留下季尘一个孤独地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季尘也明白了一件事,他已经失去用处了,叶澜要甩掉自己,因为真正的初恋已经从国外深造回来了,而他这个替代品马上会被扔掉。
七个月的感情将要结束,季尘竟然发现自己没有丝毫的留恋和不舍,这段感情是他偷来的,是时候还回去了。
季尘的床位靠近窗户,正好给无处消遣的他,留了一个唯一的事情可做,看风景。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路边那棵郁郁葱葱的柳树失了神,就连一个人进来,站在自己的床边都没有发现,直到那个男人的手在自己面前晃动,他才突然转过身,男人弯腰看着自己,两人的距离近到他无法聚焦。
季尘看着面前男人的薄唇,红着脸向后挪动两下,不好意思地说:“对…对不起,我没听到你过来。”
男人身材高大,长相温文尔雅。微笑时,一副温和的样子让季尘的心跳加速。他把自己的视线从男人身上移开,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
“季先生,因为我的疏忽,把您撞成这样,很抱歉。”男人深深地鞠躬。
季尘连忙说道:“不是你的错,因为我跑到马路中间才会受伤,和先生您没有一点关系。”
“我也有一部分责任,开车的时候打电话,这很抱歉。请问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可以,快坐。”
男人坐到床边的凳子上,“你好,我叫柏树。”
柏树伸出手,季尘与他握了一下手,“你好,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