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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尸子重华-01话 ...

  •   公淇奥上身内里穿着年前当兵回家探亲的表弟送的陆衬衣,下半身迷彩服裤子和高筒作战军靴,外披一件厚厚的绿色军大衣。虽然兰萼市号称是四季如春的七彩之城,从不会下雪,可12月的兰萼城一样会寒风刺骨冻手冻脚。

      公淇奥自认为他这身穿得非常英武帅气,加上他身材修长,肯定是好看得不得了的,不然街边那几个吃凌晨烧烤的小女子也不会冲他尖叫。

      原本他是打算大学毕业去当兵保家卫国的,可惜他那场大学读得实在废物,除了会说句‘耗欧德啊宥’和画几张‘纸上谈兵’的建筑剖面图以外,就是把一双眼睛给读瞎了,800多的高度近视啊!部队不收三米之外雌雄不辨人畜不分的二傻子。

      西区,白龙路,须宁街清花巷,444号,是一处旧小区。

      虽是凌晨两三点,可这一带是在西区的大民贸市场附近,本该夜深人静的街道此时已经开始穿梭着各类面包车、小三轮、拖拉板和趸菜吵价的声音,昏暗的夜灯下熙然而嘈杂。

      公淇奥在小区门口的街边找了个位置停好他的小电驴,徒步走进小区,才进去十几步,远远就看见好几个民警站在一单元楼下,单元外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见他走近,一个穿着警服的帅气小哥就跑过来活络地问候道,“公哥,你来啦?”

      他这身军大衣非常好认,兰萼市十个区的派出所,没有哪一个不认识他这身打扮的,他的喜好,在酷爱穿衣时尚的年轻人堆里,属于百里挑一特别。

      公淇奥见到是熟识的人,便走过去,平和地打招呼,“哟,小金蛋,今晚轮到你值班啊?”

      公淇奥对兰萼每个区派出所里的人大多都有些印象,这个叫小金蛋的民警小哥是去年刚从警官学院毕业了分到西区三分局的,最初听到他名字的时候还闹了个笑话,后来听他解释了才知道:他是元旦生的,爹妈翻遍诗词歌赋说文解字,才看到一句‘旦逢良辰,顺颂时宜’,就给取名叫金旦,意思就是今天是个良辰吉日,恰逢生你的日子,愿你顺遂平安。

      金旦小哥帮他拉起警戒线让他钻过去,温和说道,“是啊,哥,你快进去吧,我们谷队和一鸣哥在里面等你商量事情呢。”说着,递给他一双塑料脚套和一个没拆封的口罩。

      公淇奥点点头,接过东西朝单元楼里走进去,这片原先是一百来年的老小区,近几年旧城区改造,重新粉刷过一遍外墙,所以从外面看着也还算新整,不过走到里面,还是能感觉出阴潮和陈旧的味道,尤其是一楼,格外的寒。

      才走近入户处,迎面就袭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公淇奥不由自主地抬手掩了掩口罩底下的鼻息。

      房内灯光有些灰沉,进门两步就支着一张红漆斑驳的老式八仙饭桌,饭桌靠门的两个脚上还用烟壳纸折成小方形垫着,再走两步,就是窄小的客厅,客厅窄小却布置得很温馨。

      只是,散落一地的物品,和一个蜷缩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已经没了呼吸的老妪,除外!

      公淇奥看到满地鲜红的血迹和老人痛苦的面容,呼吸一滞,缓缓地走过去,蹲在老人面前,将手心按在老人前额,静默很久,老人痛苦狰狞的表情才慢慢释散开去,逐渐变得安详了。

      公淇奥静静地注视着躺在冰冷的瓷砖地板上的尸体,好一会,才平静地说道,“让法医部门过来把老人家收了去吧,告诉他们解剖化验时动作温柔一些,她怕疼也怕冷。”

      他身后身着警服的谷三兑听罢,转身出门去打电话通知相关部门去了。

      公淇奥捏紧了拳头,语气冰冷地问站在一旁的游一鸣道,“谁做的孽?”

      一身名牌西装透着高冷贵公子气质的游一鸣平静回答,“这个老人的儿子。”

      公淇奥长吸一口气,压着怒火,又问道,“人呢?”

      游一鸣微微叹气,道,“带去市人民医院了,醉酒,不省人事。”

      “醉死算求,医他作甚!”公淇奥愤然。

      游一鸣严肃一声,“小奥,不准胡说,要治罪,也得医治了问清楚情况再做处置。”

      公淇奥气息凝涩,愤怒道,“花老百姓上税的钱救治这种畜生,简直就是浪费公共资源!让他赶紧死,越快越好!最好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游一鸣知道他是一时气愤,说话理智全无,便轻声呵止,“你越说越混账了。”

      在与老人生前最后的片段沟通过以后,公淇奥气得只想当场宰了这个畜生,“游一鸣,你说我混账?这位老人家生前半小时,右脑受到数次猛烈撞击,五脏均已破裂,肋骨断了11处,断裂的两节肋骨还插进了肺部,看看她的口耳眼鼻渗出血就明白了,她死前有多痛苦你们想象不到!”

      游一鸣被他堵得当场哑口无言了,正巧打完电话回来的谷三兑见两人气氛静抑,便温和开口道,“小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法律是所有人的行为准则,他做的事情自有法律定他的罪,我们要做的是依照法律的规定,公平公正公开地处理犯罪事件,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既然你们都决定了,还叫我来做甚?没我的事,我回去了,再见。”公淇奥不想听大道理。

      游一鸣拉住他,语气缓和了些,顺着他的话说道,“这畜生被拖去医院前,嘴里一直喊着‘陛下饶命’,又跪又拜又自己扼着自己的脖子要自杀,我怀疑是沾上了什么东西,所以叫你过来瞧瞧。”

      “要我救那畜生,没门,我不救!要救你们自己救!”公淇奥软硬不吃,就是不答应。

      游一鸣温和道,“你去看看吧,或许真有那什么呢?”

      “那什么是什么?听不懂!谷队,劳您给咱宽大为怀菩萨心肠的游一鸣大侦探背一背我们可爱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省得他整天神神叨叨的。”公淇奥愣头青的毛病一犯,就像一只茅坑里养了成百上千年的臭王八,手脚脑袋死死地缩在王八壳子里,任你怎么敲打就是不给动静,即便放油锅里炸熟了也掏不出来吃!

      游一鸣转头对谷三兑说道,“谷队,这处就交给你们处理了,我和他出去外面说,待会就会过去医院那跟他们接头的,稍后有情况的话电话联系你。”说完,拽起公淇奥就往门的方向走。

      “别拉拉扯扯的,老子说了要去了吗!”公淇奥使劲犟着,想从游一鸣的手里挣脱,但却将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生怕吵到那个安详‘睡着’的老人。

      出了门,一路拖拽着出了警戒线,游一鸣才把手放开,游一鸣一放手,就被公淇奥狠狠地踹了一脚,闪亮的西装裤上赫然留下了一个大脚印子。

      踹完游一鸣,公淇奥心满意足地转身准备去找他的小电毛驴,骑上回家,再补个美容觉。

      游一鸣顾不得拍裤腿上的脚印,赶紧跟了上去,好言好语地劝说道,“好弟弟,你就随哥哥走一趟吧!待会结束了,哥哥请你吃大餐,你最爱的68元自助小火锅!哥哥亲自给你剥虾皮!”

      “好哥哥知道牛不喝水强按头后面一句是什么吗?”公淇奥一边走一边说道。

      游一鸣一愣,“什么?”

      公淇奥,“办不到!”

      游一鸣,“别啊,我知道你能办,除了你也没人能办了。”

      “游总,游大公子,游大侦探,你也算是半个我的同类了,你进那门时,就没感觉出来里面那股强大的悲悯之怒吗?光那些残留的气息就能引起我的共鸣,让我控制不住地跟着它一起悲悯。带着如此强大怨念的东西,抱歉啊,我实在打不过。别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完事了吃火锅,到时候它没完蛋我就先完蛋了。为了那种畜生不如的东西丢了我这条小命不值得!让他自生自灭去吧!”公淇奥无情拒绝。

      游一鸣忽然恍然大悟,“难怪我一进门就忍不住地一直想掉眼泪,心里想起的都也是我爹妈和我小时候一些的事情,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他走进那间房间时,确实是感觉出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他向来只对非人的人形动物比较敏感,而对什么念啊怨啊气啊的无形之物,并不会有很大的感觉。

      正想得出神的游一鸣,突然被走在前面的公淇奥一声惊叫吓回了神,“我的小白呢!?”

      游一鸣走上前去,就见一脸呆滞的公淇奥茫然地看着啥也没有的停车位,忍着笑意问道,“电动车找不见了?”

      公淇奥茫然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停车位,木然地点点头。

      游一鸣,“会不会是你记错位置了?”

      公淇奥,“怎么可能,23,我的幸运数字啊!我记得很清楚!”

      游一鸣一直不懂他这奇奇怪怪的幸运数字有何说法,只觉得他这幸运数字此时看着也不怎么幸运了,“你锁了吗?”

      公淇奥想了想,回道,“好像忘了!钥匙都没拔,电门也没关!”

      游一鸣扶额,无奈道,“不偷你偷谁!走吧,我送回去,明天重新去买一辆。”

      公淇奥没动,依旧木然地站在原地呆望,突然,公淇奥一跺脚,转身冲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咒骂道,“啊!!!谁TMD的偷了老子的电动车!老子与你蟊贼不共戴天!”

      游一鸣看着他这场声势浩荡的‘赌誓发愿’,赶紧闪身躲到旁边的大棕树后面,因为,熙然来往的街道上的人,听到公淇奥的喊骂,全都驻足侧目,朝这边看了过来。

      呃,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寒风瑟瑟中,公淇奥居然又猝不及防地唱起歌来,‘雪花片片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最后,失魂落魄的公淇奥,是被游一鸣生生拖上车的。

      坐上了游一鸣的大G,公淇奥第一时间就是跟游一鸣要手机。

      游一鸣解开指纹锁,将手机递给他。

      公淇奥接过手机,点开微信充值,键入自己的手机号,然后点了30,举到游一鸣手边让他识别指纹,游一鸣看了一眼,没有伸手,而是淡笑说道,“232323 。”

      “woc,你用我幸运数字前问过我意见了吗!”公淇奥鄙视着输完了密码,充好了话费,便将游一鸣的手机放在了他触手可及的槽里。

      游一鸣,“你手机停机了?那刚才卢令是怎么联系上你的?”

      公淇奥嗤哼一声,道,“看贵人是真没穷过的份上,我给贵人免费科普一课应付贫穷小妙招,手机在欠费后的48小时内是可以接听来电的。”

      游一鸣余光瞟见他在拨号,又问道,“你要给谁打电话?”

      “当然是110啊,此仇不报非君子!”公淇奥回答道。

      游一鸣道,“谷队他们忙着呢,别给添乱了,明儿重新买一辆就是了,我先给你垫上。”

      游一鸣知道公淇奥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家伙,他从不拿别人白给的东西,更别说是钱了,但借还是可以的。

      “贵人请闭嘴!贵人不懂我等贫民百姓的生活疾苦!‘屋漏偏逢连夜雨’背过没有。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心理的人太多,总是不知道心疼钱,丢一张就买一张,也没人报警,才让那些偷车贼偷得越发肆无忌惮。对你们来说那不过是几千块钱的小事情,可对我等家境贫寒的人来说,这是要命的事儿。而且,小白陪我六年了,跟我一起风里来雨里去,出生入死同甘共苦,翻车都是它压我上面的,我从没舍得让它磕过碰过,谁知最后竟然落入贼窝了,我是一定要把他拯救出来。”公淇奥正气凌然地回道。

      游一鸣听他长篇大论的一番激动肺腑,忍不住笑着道,“不知道的会以为你说的是女人而不是电动车。”

      公淇奥很刚地回道,“小白电池不耐用,拉两个人跑不动,暂时不要女人!”看到电话被接通,公淇奥立马语气平和道,“喂,您好,我叫公淇奥,民警同志,我要报警,我电动车被偷了……嗯,对,……在西区……白色……具体什么时间?……具体的我不知道,我停车的时候两点五十五,出来时候三点四十左右……监控?这个我没注意……”

      游一鸣见公淇奥打电话打得投入,便悄悄将车改道,油门一踩,朝着市人民医院的方向开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 尸子重华-01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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