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十七入画

63、第 63 章

　　林陌成面露疑惑，还来不及开口，只见对方头一抬，说：“哈，还没散......”

　　“什么还没散？”

　　明明四目相对，许馨安却不理他，像在对着空气说话。

　　她的眼神仿佛穿过了面前的身体，正望向一个未知的深处。然后，一丝淡淡的哀伤从她的眼里涌了出来。

　　但很快，她又笑了。

　　幻觉就幻觉吧，她投降了。

　　酒精已完全支配了许馨安，让她错以为，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象。是她虚构起来的一场梦。

　　然后，她缓缓抬手，指尖一点点靠近他，最后，她将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林陌成呼吸窒住，“许馨安？”

　　她微微仰头，唇角弯起，目光从涣散到更涣散，像是一只无害的小猫咪。她的指尖开始游走，从对方肩线一路滑到颈后。

　　而后——

　　温润的唇就贴了上去。

　　林陌成早已预感到什么，但他的判断还是错了。

　　他后脊一紧，唇上有了温软触感。

　　那一刻来的很快，又仿佛格外漫长，或许是一秒，亦或两秒，他蓦地扶住对方肩头，将两人距离拉开少许，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许馨安眨眨眼，没给对方任何回应，像是彻底的无知无觉，又像是游走在梦中。

　　继而，她慢慢收紧了手臂，眸光从他的眼睛开始，缓缓下移，一点点扫过，好像要将他刻进心里，最后，她吻了上去。

　　她醉了，在一场梦里，幻象里。

　　但她又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她爱他。所以，即便是梦幻泡影，只要她的感觉是真的，那就投入一次吧。

　　林陌成的心顿时被什么填满了，他开始回应这个吻，任由情绪的缰绳土崩瓦解。

　　他将她圈进怀里，耳畔音浪似潮水，似浪花，更像无数个夜里他颓靡到无以复加的情绪。但这一刻，那些深埋起来的东西倾泻而出，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

　　一度，他也想释然，也想学着放手。

　　因为那两个年头太煎熬了。

　　但他做不到。

　　放下，成了一件特别艰难的事。

　　后来他建希望小学，办慈善基金，说白了，都是他换着方式说“我爱你”罢了。

　　林陌成沦陷在这个吻里，隔了好久，他才放开怀里的人。

　　许馨安缓缓睁开眼，唇色潋滟，眸光缠绵。用一种极具魅惑的姿态看着眼前的男人。

　　“走吧。”他说。

　　“......去哪儿？”

　　林陌成笑起来，忽然话锋一转：“知道我是谁吗？”

　　许馨安心说这幻象里的人怎么老是问这问题，于是她眸光一挑，故意气他，“不知道。”

　　林陌成简直被气笑了，他叫来服务生，买完单，拥住身旁的人带她上了车。

　　临近午夜，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两人很快到了目的地。车刚停稳，许馨安一把推开车门，人没站稳一下摔到了地上，林陌成心说这真是喝多了。

　　他将她一个横抱，上了楼。

　　到了门口，许馨安认出这是自己的家，她说我给你表演个魔术，看好了啊！说完晃晃悠悠从包里摸出钥匙，“你信不信......我吹口气，这......钥匙就废了。”

　　林陌成像看小孩儿似的看着她，笑道：“不信。”

　　许馨安呵呵两声，真的对着钥匙吹了口气，笑眯眯地说：“来，开门。”

　　林陌成接过钥匙串，说是“串”，其实上面就两把钥匙，挂在一起的，还有个白色毛绒小兔子。

　　他两把钥匙轮流用过后，忽地笑了。

　　不应该啊，这钥匙以前在他手上时，明明好好的啊。

　　“怎么样，我、我这......魔术厉害吧！”

　　许馨安说话越来越不利索，她从他手里抽走钥匙，又笑着晃了晃，拿起其中一把，咔嚓一声，门就打开了。

　　进屋后，林陌成反手关了门，轻轻拥住她，又问：“我是谁？”

　　对方眯起眼，“帅哥。”

　　“说名字。”

　　“他。”

　　“他是谁？”

　　许馨安的眼里有了些别的东西，“秘密。”

　　言毕，她拥住他，再度吻了上去。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温柔似水，缱绻万分。

　　时间仿佛停了，或是已经停了。

　　这一刻，曾经被错过的，被误会的，被迷失的，已是沧海一粟。

　　是时光里划过的一阵微风，一滴雨水，亦或悄悄坠下的落叶。

　　他们用自己的方式靠近对方，终于不再是孤独的个体，不再是两个永无交集的星轨。

　　林陌成将她圈在怀里，心里有个位置，变得无比踏实。

　　那是他渴望已久的东西。

　　过了许久，他终于放开她。

　　酒精让许馨安的思绪变得迟缓，她缓缓睁眼，目光在他脸上轻轻扫过，又再度闭上。好像，不愿离开这个梦。

　　她无法言语，只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为这一刻的存在而存在。

　　他的眼里蕴出了笑意，眸光又深又黑。像这浓稠的夜。

　　怀里的人渐渐瘫软，她靠在他的肩头上，心跳、脉搏、思绪、血液......所有这些，都在另一种感受下和缓下来。

　　时间又过了好久，空气中，似乎灼烧起来的东西慢慢褪下，林陌成将怀里的人抱起，轻轻放到了床上。

　　他在最后关头克制住了。

　　原因无他，因为她醉了。

　　他反复问她，他是谁，但显然，她的意识已不受控制。

　　他不想在这样的境况下发生什么。他希望她是在清醒的状态下给他。

　　卧室里，许馨安已经入眠。最后一丝精力耗光时，她彻底成为了酒精的俘虏。林陌成帮她脱了鞋，开好空调，盖上毛毯，最后熄了灯。

　　临走前，他在客厅里坐了好久。

　　月光伏在他的脚边，像一汪水。

　　......

　　三伏天，骄阳一早就从云里冲出来，整座城市迎来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刻。

　　一束阳光照到许馨安身上时，她在巨大的眩晕中睁开了眼。

　　她先是愣怔数秒，而后脑子里出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

　　酒吧。

　　天，她昨天去喝酒了，现在还断片了。

　　许馨安晕晕乎乎下了床，开始找她的手机，人到客厅抬眼一看，好吧，果然是睡过头了。墙上的钟已指向九点。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给lili黄打了个电话，说今天身体不适，能不能请天假。对方顿了顿，说行吧，声音还是一贯的冷，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回到沙发上呆坐了好久，突然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又跑到卫生间干呕起来。突然，她从镜子里看到脖子上有些红色印痕，不会是喝多了酒精过敏吧，她心想。

　　正纳闷，手机响了，拿起一看，她心口就跳了记。

　　“今天请假了？”电话里，林陌成的声音含着笑。

　　“嗯，今天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头晕。”

　　话音刚落，许馨安胃里又是一阵难受，她说我先挂了，俯在洗手台上缓了好久。

　　那头，林陌成的会议也正式开始，他给手机熄了屏，眼里却还有没褪去的笑意。

　　到了中午，门铃响了，许馨安开门一看，足足愣了好几秒。

　　“你、你怎么来了......”

　　“路过，顺便来看看你是哪里不舒服。”

　　林陌成看着她，脸上是清清爽爽的笑，眸光却是异乎寻常的深。

　　两人来到客厅，许馨安开始结巴，“哦......我、就是有点头晕。”

　　“昨天喝酒了？”他故意问她。

　　“啊？”她先是怔了下，而后回避了他的视线，“嗯。”

　　忽然，林陌成的目光落到了她的颈侧，那里有些红色印痕，他眸光一紧，旋即又松，“那、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断片了......”

　　“断片了？”

　　“嗯。”

　　他垂眸笑了，重新看过去时，说：“你昨天给我发了三条信息。”

　　“啊？”许馨安紧张起来，“什么......什么信息？”

　　“被你撤回了，所以我也很好奇你发的是什么。”

　　男人的声音有些慵懒，带着点蛊惑，目光再次落向她的颈侧时，眼里是意味深长的笑。

　　许馨安赶忙打开微信，翻出对话框一看，果然，她昨晚给他发过消息，还都被撤回了。

　　“要不要回忆下？”

　　“我——”她想了想，“真的不记得了。”

　　林陌成唇角弯起，也不说话，许馨安被他这么看着开始心虚了。她心说昨晚喝醉后，自己不会真的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吧？

　　但转念一想，反正都撤回了，他也没看到内容，不管了。

　　“我都说了喝断片了，哪里还记得。”

　　“行吧，不为难你了。”林陌成抬手看表，“饿吗？带你去吃点东西？”

　　“......嗯，我不想出去了。”

　　林陌成看她还是一副难受的样子，手一抬，放到了她额头上，“嗯，没发烧就好。”

　　许馨安一下红了脸，“我、没发烧啦，就是有点头晕。”

　　“那你怎么脸红红的？”他故意逗她。

　　“啊？有吗......”

　　“嗯，反正我看出来了。”

　　“我......热。”

　　林陌成见她是真害羞了，话锋又转了回去，“哦，那你想吃什么？”

　　“都行。”

　　“那叫外卖？”

　　“好。”

　　她被他刚刚那个举动弄得心如擂鼓，不敢看他，转身坐进了沙发里。

　　林陌成刚点完外卖，手机就响了，一个又一个工作电话打过来，他收起了刚刚悠然的状态，变得严肃起来。

　　许馨安看着他，眼里一点一点蓄起了怅然。

　　他今天穿了件浅色衬衫，样式工整简洁，但袖口被他挽到了手臂，领口的扣子也松开了两格，显得很随意，却十分好看。

　　忽然间，她心潮有些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