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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称皇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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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狮子歌歌
平台:晋江文学城
文名:白日梦火
称皇13:上京
赫连云出身赫连家族。
赫连家族掌控着大姒皇朝最神秘的密军。
于是,在此时因龙位之争而显得越发暗潮汹涌的京城内部,赫连家族成为所有皇子都想要捏住的势力之一,然而赫连家没有选择站队,或者说,他们只会站在龙椅之后。
当今天子是谁,赫连家族便忠于谁。
然而,饶是这样的家族,亦不得不为今后新皇登基后的日子做打算。
如今不站队,待到改朝换代后,那位新皇帝究竟是会提携当年从未站在他这边的赫连家呢?还是帮扶为他坐上龙椅而立下汗马功劳的早就站了队的大臣呢?
现在的赫连家族宛如被放在火上烤,他们其实没得选择。
置之死地而后生,赫连云是家中长子,当年皇帝将他下放到庆元洲,何尝没有敲打的意思,如今赫连云顺利完成任务回京,他必不会再如三年前一般坐以待毙。
魏斯与姒火,就是他带回去的两张牌。
帐篷上倒映出篝火跳跃的暗影,赫连云看着面前二人,亲自给他们倒茶。
姒火双腿盘坐在魏斯身边,月白的衣摆铺了一地,他嗅到茶叶的清香,双瞳亮了一些,刚把茶杯端起来,就被身边青年拦住。
“不要喝,等下又睡不着了。”
魏斯把少年手里的茶杯取下来,放在嘴边叹了一口。
姒火见状,气呼呼看着他,当着外人的面也不能如何发作,只暗戳戳扯了扯魏斯的裤腿,拧着脑袋看映照在帐篷上的光影。
赫连云觉得好笑,放下茶壶,问:“看你这样爱护他,你们的关系想必不错吧。”
这少年…赫连云阖眼回忆,这少年是庆元洲天狼帮帮主的儿子,此次赫连云带魏斯上京,是对方主动提出要与少年一起的,想起天狼帮帮主十分不愿放人的样子,赫连云心思微动。
魏斯转着碧绿的茶杯,脸上笑意若有似无,“大人找我们来是想说什么?”
赫连云哼笑一声,他发现了,除了对待身边的少年,魏斯这家伙还真是没有半句废话。
“我估摸着还有一个多月的路程就能到长生洲,先前我跟你说的事,你可有考量了?”
“这——”
“什么事?”
少年突然开口,打断魏斯的话头。
“哦?”
赫连云在眼前二人之间打量,折了折盖在腿上的薄毯,“小友也感兴趣?”
姒火还未出声,便听赫连云又道:“小友可听闻过我大姒皇朝四皇子的名讳?”
“……”
姒火哽了一下,抿着唇说:“听过。”
“你既知道这位四皇子,想必也听闻过其母云贵妃的名号。”
魏斯握着少年的手指,站起来,“夜深了,我先带他回去休息,大人不必留客!”
姒火盘坐在地上,未动半分,他盯着赫连云,黑白分明的瞳孔透着闪闪发光的执拗。
“然后呢?我很好奇。”
“然后?”
魏斯垂眸瞧着白衣乌发的少年,薄唇抿成直线,拢在腿边的五指缓缓握紧。
赫连云双手烤着炉火,说:“然后就是,这云贵妃快死了。”
“!”
姒火浑身一震,他身体里的那团金光摇摇欲坠,悲恸地跳动着,姒火无法承受这沉重的情感,那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坠天之时,至亲离去的痛苦让少年缩成一团。
魏斯知道其中原由,俯身将姒火揽入怀中,低声安慰。
赫连云却不知,他讶异道:“这是怎么了?”
魏斯抱着还在不停发抖的人,他很想带姒火去好好休息,但现实状况是,如果他不想出个合理的解释,还真不一定能过得了赫连云这关。
赫连云这人看着不拘小节很好说话,但到底也是大家族养出来的,魏斯和姒火的计划还有很大一部分需要对方帮衬,他们绝不可以因小失大。
沉默片刻,魏斯低声道:“大人可知…我为何敢答应入宫医治云贵妃?”
赫连云屈膝坐在地上,摇了摇头,“不知,”他平视眼前的黑袍青年,“而且据我了解,你没有医术根底,亦没有行医布道的经验。”
魏斯哂笑,“既然大人都知道,为何还敢让我入宫。”
“你敢应,我为何不敢答?难道你比我还更有敢赌的本钱不成?”
这话嚣张,却也有理极了。
魏斯能医治云贵妃固然好,治不好则死路一条。
至于赫连云?不管结果如何,他背后都站着足以让他活着走出皇宫的赫连家。
魏斯何等聪明,他不会没想到其中关节,他知道赫连云有利用他的意思,但魏斯不是等闲之辈,赫连家族敢利用他去蹚京城的浑水,魏斯就有本事让赫连家沾上他就脱不下来。
“大人信任我,我自然不会让您失望。”
魏斯轻抚怀中少年的额头,说:“其实,要给云贵妃治病的神医并非是我,而是他。”
接下来,在魏斯的叙述中,姒火直接被塑造成一位“年纪轻轻便上山学习道法,学有所成后才被父亲接下山”的医术天才形象。
少年下山后因为环境不适而被疾病缠身,亦是通过自身的医治而重获健康,饶是如此,依旧留下了病根,时不时会感到气短窒息,疼痛亦是常有之事。
这段解释虽然听起来蛮不靠谱,但魏斯说得正经,赫连云还有些怀疑,在看到姒火祭出指尖异火后,这些心思都被烧毁得一干二净,对于少年的身份不容置疑起来。
车马又走了将近整月。
越往北上,距离长生洲越近,寒风亦越发犀利起来。
这段时间大家也不再扎营歇息了,而是在临近的驿站熬过冬夜。
或许是天气越来越寒冷的原因,前来刺杀的刺客也少了许多,赫连云觉得奇怪,让属下们仔细观察了一阵子,然后有人告诉他:这些刺客们由原来的两批人转为一批了。
“两拨人?”赫连云一愣,看向亲卫,“谁派来的?”
“都是死士,不肯说。”
赫连云看着手里茶水白雾袅袅,心中颇为怪异。
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
一个个名单在心里闪过,赫连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此行回京,名义上是完成了皇命,顺便带着有可能医治云贵妃的神医去给贵妃治病。
宫中皇子众多,势力派系更是错综复杂。
云贵妃痊愈代表她能分出更多精力辅助四皇子夺取皇位,以此,宫里其他皇子派人暗杀赫连云一行人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怎么会有两拨人?
大皇子是哑巴,二皇子残废,五皇子眼盲,六皇子疯癫,至于九皇子、十皇子就更别提了……
这样的局面,也就身为皇后之子的大皇子还有一搏之力,赫连云原以为只有皇后那边安排的一批人,他从未想过除此之外居然还有别人要置他们于死地。
“废物,”赫连云冷声呵斥道:“还不去查!”
“是!”
矮桌边的姒火听到动静,长长的睫毛微微摆动。
魏斯端着热汤坐到少年身边,撑着头说:“看来是龙殷的人撤了。”
姒火没有内力,不够习武之人抗冻。
魏斯怕他冷,给少年里外里穿了足足三件衣服:加绒亵衣、针织中褂和毛茸茸的兔毛锦缎大氅,连靴子都长长得及到膝盖,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远远看去就像个黑白的团子。
“我以为他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只剩半月就能到京城,他坚持了这么久,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魏斯眼神转暗,“除非……”
姒火和他对视一眼,心中均有了答案。
——除非,有人告诉龙殷,不要追杀了。
谁能命令龙殷?
谁能让对姒火与魏斯二人恨之入骨的龙殷听话?
除了京城里那位他的亲生儿子,没有第二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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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洲,天狼帮内。
龙殷将手中书信碾为粉末,扔进炭火炉内。
邓坡把窗关上,瞧了眼正写回信的龙殷,“也不知道龙嗣是怎么想的,居然就这样放他们进京,这要是……”身份被认出来了,他们所有人都万死不得超生。
龙殷睨他一眼,邓坡识趣的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姒火上京,这对龙殷父子来说都是极大的事。
龙殷最初就没想放人走,奈何魏斯更阴险,直接搬出了赫连云这块牌子,龙殷总不可能违抗上命强留姒火吧?
如若他真这样做了,且不说其他人怎么想,但要是引起了赫连云的好奇,再追究起来的话,恐怕牵连甚广,对宫中布局无益。
“既然嗣儿主意已定,你我都不必多言。”
龙殷长在京城的儿子名为龙嗣。
人的野心往往能从名字中窥出一二,龙殷对于龙嗣的期望,可以说是完全体现在这上面了。
邓坡为龙殷磨墨,龙殷则将自己所有担心与猜忌尽书纸上,待姒火入京后,龙嗣就要暂停与庆元洲这边的书信往来,一是担忧出现变故,二则是为了避嫌。
宫里人都是实打实的千万个心眼子,龙嗣步步谨慎走到如今的地位,自然不肯因为自身疏忽引发嫌隙,最终导致功亏一篑。
大年二十九这晚,龙殷的书信飞鸽传书抵达京城。
与此同时,赫连云、魏斯和姒火一行人的车马也正式踏入长生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