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探][雷公only]双塔纪事》Fumes

7、08

　　08

　　回到家里没多久，雷公就病了。

　　零下三十多度的时候，他躺在冰天雪地里，别说是感冒，就算是冻死了也算活该。

　　韩冰赌气的时候这么骂他，但是骂归骂，一听到弟弟感冒了，她还是立刻就赶了过来。

　　她端着一碗刚出锅的面条坐到他床前，一筷子一筷子地喂给他吃。

　　吃到一半，雷公觉得实在是别扭，于是就让姐姐把碗给他，他自己来。可他这样说却不知道又怎么惹到韩冰了，韩冰瞪了他一眼，然后把碗塞进他手里。

　　“随你的便！”

　　她说完就把头扭到了一边，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

　　雷公看了看她，他也想说些什么，但他嘴笨，嗫嚅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想好该说些什么，只好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吃面。

　　韩冰望着窗外，望了好一会儿，她脸上的表情也像是被冻住了似的。

　　“你真的不愿和我回去吗？”

　　她突然又问道。

　　塞了一嘴面条的男人怔住了，一时忘了咀嚼。

　　“你姐夫他……对我很好，”停顿了一下，韩冰又说道：

　　“一直都很好。”

　　他的头低得更深了些，整张脸都陷进了漆黑地阴影里。他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只有牙齿还在咀嚼。

　　“是他让我来再问你一句，到底要不要回去。”

　　“姐。”他费力地咽下嘴里的食物，声音听起来有些喑哑。

　　“我想在家里待着。”他说罢，咧开嘴笑了笑。

　　韩冰转过脸看他，窗外的莹莹雪光投进屋子里，照在他那半张还完好的脸上，而他另外半张已经毁掉的脸则依旧还陷在阴影之中。他笑的时候，那半张脸也会跟着皱起来，可怖得如同罗刹。

　　每当看到弟弟脸上的伤疤，韩冰就会觉得那些狰狞的疤痕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不禁豁开了她的心，也豁开了她的泪腺，令她哪怕已经过了接近十年也会不自觉地想要落泪。

　　“城里就有你的家啊。”韩冰说道。

　　而弟弟却摇了摇头，说道：“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和小时候不一样。”

　　像是突然卡了壳的磁带，韩冰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不能再追问下去了，而且，她也不想再追问下去了。

　　接下去的问题和答案，韩冰一直都清楚，但偏偏无论是她还是雷公，都不可以把那个问题问出来，也不可以把答案说出口。

　　韩冰咬着嘴唇看了看头顶的天花板，她借着嘴唇上的疼痛，把已经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强压了下去。

　　随后她站了起来，转过身背对着弟弟。

　　“你好好养着，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她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往后几天，韩冰还是会来看他，但却从此再也不谈让他相亲的事，也不再劝他回城。

　　再到后来，有一次吴德水很好奇地问韩冰，问她为什么不再劝雷公回来，而她那时则是笑了笑，说道：

　　“总得有人守着山，既然他想，就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