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她是来复仇的啊》桂花十里飘香

121、一百二十一摇曳烛火心寒凉

　　对于他撕心裂肺的发问，天女献没有回答选择回答，耳边不但传来迎桑失控的呼喊。
　　“回答吾！青衣！回答吾！”
　　“哪怕当年汝把刀架吾脖子上，吾也不曾动过还手的想法，吾喜欢汝！从一开始，就没有动过一丝一毫伤害汝的想法！吾都是为了保护汝！众神要杀汝啊！就因为汝是天柱！青衣！”
　　“魃和汝都是天柱！吾喜欢她亦是喜欢汝！汝为什么就不明白吾的苦心？吾比这世上任何人都爱汝！青衣！！”
　　迎桑撕心裂肺的呐喊着，天女献不为所动，他放弃挣扎，低声下气，试图挽回她。
　　“吾只是...觉得汝太孤单了！吾想要陪着汝！”
　　“吾从来没有强迫过汝！吾也从来没有伤害过汝！岜临对汝从远古！就不是真心的！”
　　“北海龙宫居心叵测，四海龙族从未停止过野心！”
　　“青衣！相信吾！”
　　“殿下......”
　　话语之间，众人已经回神，乐于撑着一身伤痕，踉跄的走去，摔在天女献身上。
　　空气渐渐安静下来，他抱住天女献，臂膀收紧间，眼角滑落泪水，声音里饱含着深情：“青儿好想小姐姐！”
　　本应是久别重逢的感人场面，众人却听到耳边冷冰冰的来了一句。
　　“抹了脖子，自戕谢罪吧。”
　　“殿下......”
　　乐于身子一僵，缓缓松开她，整个身子肉眼可见的在抖。
　　她的影子摇曳在火光中，在那明晃的热度里，她浑身上下透着冰冷的寒气，她就站在那里，仿佛与这个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江翰栖躺在地上，捂着心口的疼痛的挣扎着爬起来。他方才，没听错吧。
　　这清冷的脸庞，冷冰冰的话语，熟悉的脸上露出陌生的表情。仿佛方才，说出那句话的，不是他的阿风，更像别人。
　　看着地上眼前这个无比熟悉的男子，天女献再次开口。
　　“汝的罪孽，唯有一死，方可谢罪。”
　　空气仿佛静止了，约莫一盏茶功夫，乐于手中激起电流，带着绝望和痛苦直取自己心口。
　　“乐于！”江翰栖惊声，他竟然真的听她的话去自尽！
　　乐于那绿色的电流已经抵在自己的胸前，顷刻间就能取出自己的心脏。可一只纤细的手再次握住他的手腕，止住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殿下！汝......”
　　他僵硬的身体得到缓解，立刻满怀期待的抬起头，那只软小的手阻止他自尽的动作，是不舍得！对吧！
　　“啪！”在他满怀期待的抬头时，一个劲脆有道的巴掌落在他脸上。
　　发髻上的桂簪随着这力道滑落，他的发丝散落，看着簪子，他沉浸在回忆中，瞳孔惊震。
　　这簪子，以后就是汝的护身法器了。
　　这是汝的新衣服，可还喜欢。
　　在本座怀里睡得可安稳？
　　青儿，长高了。
　　青儿，吾们不长大，该有多好。
　　若有人伤汝，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别怕，本座是汝的后台，无人能伤汝。
　　青儿......
　　青儿......
　　那些时光里的温柔，如今只剩绝望的冰冷，刺骨的发寒，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他爱了几百万年的灵，有些可怕。
　　“死在这里，脏了吾的眼。”
　　天女献松开手，背过身去，看不见表情，只听她冰冷的话语传来。
　　“滚吧。另寻他处，再自行了断。”
　　“......沙沙。”
　　微风拂过，随着火焰的摇曳，乐于满怀期待的眼神瞬间消失，脸上布满泪水，已经泣不成声。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蔓延周身的无力，牵制住了舌头。
　　江翰栖这时才反应过来，她不是王见风了，她是那个乐于等了九千年的神女。
　　天女，献。
　　胸口上的疼痛渐渐明朗，沅巳的毒针药效开始失散，江翰栖昏昏沉沉的睡去，恍惚之间，那抹目光投向自己。
　　汝回来了，乐于的神女。
　　阿风......那吾的阿风，又去哪了？
　　话语之间，沅巳已经完事，他掏出一个锦囊，把地女魃的魂元装进去。
　　还是留着吧，殿下万一哪天，还需要这另一半的魂元呢？
　　看了看地上，王潋烟躺在那，死气沉沉，王子与躺在地上，静逸祥和。
　　沅巳向前屈膝，双腿跪下，给天女献无比庄重的磕了个响头。
　　“殿下，罪妖罪神，皆已伏诛。”
　　“辛苦了，起来说话。”
　　她的声音毫无温度可言，让原本想要上前的麒麟建马，止住了脚步。
　　沅巳并未起身，跪在地上，掏出骨笙扇，眼中含泪的双手奉上。
　　“小神无能，得殿下恩典，赋予神格，却寸功未立。”
　　天女献没有接过扇子，而是上前两步，轻缓的扶起他。
　　“汝已经做得很好了，守了天界九千年，六界未有动荡，这就是功。”
　　见她态度缓和不少，沅巳眼中藏不住的崇拜敬意，终于可以当面表达对您的崇敬之意了！
　　“小神守候在天界这么久，就是想有朝一日，您回来了，可以看到这身神格没有白费。”
　　“小神数千年来，一直在寻找证据！小神想为您脱罪，想为您洗清罪名！您不是十恶不赦的罪神！殿下...您的拼了命守护下来的六界，吾护了九千年，如今您回来了，这战神之位，应当由您坐落！”
　　话音刚落，他再次跪了下来。
　　“请殿下随小神回天宫，以您的实力，一统六界，重振战神辉煌，不在话下——”
　　话未说完，天女献打断他。
　　“长姐真是个优秀的神诋。把汝从不谙世事教到敦厚勤劳，到如今成了天庭喊得出名号的战神，淡泊名利，本分自然。本座，自是以汝为荣。”
　　“殿——”他喜出望外，正要开口，就被打断。
　　“姐姐！”
　　“姐姐！”
　　建马麒麟二人同时开口，却又没有下文，天女献目光投向远方，丝毫没有移动的痕迹。
　　“汝信命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见无人接话，她继续道：“吾信。九千年前，吾死后，破碎的散魂在世间流浪，想起了一些久远的事情。吾，不是古树。”
　　“是天柱。”
　　在场众人皆是一震，当年天柱被毁，导致天塌下来，海水上升，淹没天际，古神一族遭遇灭顶之灾。
　　这对于建马麒麟来说，无疑是可怕的真相。
　　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了，姐姐是天柱，这就是为什么，父亲一定要，杀了她。
　　“长姐身为天界长公主，就算无理取闹，只要撒个娇求抱抱，身后就有一堆人把她继续捧在手心上。而吾，没有。”
　　天女献微微一笑，嗓音低沉而落寞。
　　“不是因为父亲母亲不爱吾，而是因为从一开始，吾就诞生在一场阴谋中。”
　　“麒麟。”
　　“建马。”
　　“父亲的真实目的，尔等应该比吾清楚吧。”
　　“......”恨意已深，经年不衰，人之常情，何况天地共主。
　　“......”在父亲知道她的天柱转世之后，心态就变了。
　　天柱的碎裂导致了古神一族泯灭，新的族群崛起，天上的古神曾经无忧无虑，现在却要抵御外敌，常年战乱，更流失不少手足兄弟，甚至要和其他族类，争抢失去天柱后的稀碎灵气。
　　父亲恨她，知道她在世间没有克星，所以便创造了克星。
　　天帝用了让她诞生的一种手法，让麒麟建马一同诞于世间。
　　建马是天碑，和天柱一样，开天辟地以来存在的石头，从大地初开，混沌状态混合不堪，天碑可以驱散混合在世界的阴霾，在天上世间保此净土。
　　所以那时候，这个世界上，只有白天，没有黑夜。
　　而天界就是因为有建马的存在，才能如此镇压吾的灵魂，不捅破天幕，让吾的作用，变成仅仅只是支撑着天海。
　　麒麟是神火种，世界初开就存在的神火，天火是他细碎的星火，力量不如他万分之一，这就是为什么吾不怕天火，怕麒麟火的原因。
　　麒麟火太纯粹了，他可以焚尽万物生灵，弱小到小花小草，强大到古神神魂，都可被毁。
　　燃烧殆尽，是他的生命本能。
　　建马驱除邪祟,黑暗阴霾，麒麟吐火吞金，焚尽万物。他两走到哪，哪里就会有光明，黑暗避之不及，在远古时期，他们就是吾的克星。
　　见二人不语，天女献抬头，看向远方，晨晓的太阳缓缓升起。
　　她思绪万千，最后还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自己，实在是蠢得可以。
　　做天柱的数千万年里，吾一直在为天地而活，做古树的数百万年里，吾一直在为妖族而活，做天女的数万年里，吾一直在为天界而活。
　　迎桑说的对。
　　吾还真的是，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姐姐……”
　　建马看着让她从沉重道释怀的背影，仿佛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他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此时此刻，心神混乱的自己。
　　二姐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从来都很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也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她低吟着：“建马……”
　　“弟弟在。”建马上前两步，站到她面前。
　　“带着他们，回天宫吧。”
　　天女献轻轻的摸了摸那张好看又成熟稳重的稚脸，不由笑了。建马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和年幼的自己，倒有几分相似。
　　说起来，建马也是石灵，吾也是石灵，吾们才算得上是真的盘古父神的，亲后代。
　　“姐姐！”
　　一听她要赶人，废了好大的劲才找到自家姐姐的麒麟自然不从。
　　天女献侧目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转身，撇下他们，独自离去。
　　麒麟……说到底，也不过是与生俱来的天火之灵，算不得一母同胞。但她也清楚，这孩子对自己，如同乐于对自己一般亲近。
　　在天界,谁他都看不上，不论是男神还是女神，男仙还是女仙，生就爱缠着她。她不希望自己身边，再出现第二个乐于了。
　　“天女献......”
　　“汝到底要去哪？吾们都赶了好几天的路了......”
　　“一路往西，汝是要去取经吗？”
　　官道之上，江翰栖趴在马背上，捂着心口的伤疤，苍白的脸上摆满小委屈。
　　吾是江翰栖，说出来汝可能不信，吾是人界皇帝，是这片黄土之上，万人为尊的王，没错，万人之上，仅仅是人这个种族，不包括神和妖。
　　“吾熬了九千年，内心每日被自己的愚蠢撕开一道道口子，一直流淌着鲜血无法愈合，吾后悔又如何。伤害她最心爱的人，隐瞒了一切，吾的罪，死也难恕！她是真的，不要吾了。”
　　三天前，吾在客栈一觉醒来，神去楼空，看着老青龙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吾就知道，吾媳妇又丢了。
　　于是吾撇下娃儿和随行家属，骑着马快马加鞭追了一路，终于追上吾落跑的未婚妻，看着她如清冷的月光洒落人间的美貌，吾又对她，一见钟情了！
　　呸！扯远了！
　　是这样的，眼前这个长得和吾媳妇一模一样的女人，哦不！是女神。她叫献，外称青衣，是天上的神女，天界最尊贵的神族。然而，她的复活，是建立在吾失去未婚妻的前提下。
　　想想那天她居然能让忠心守候她几千年的乐于去自裁，一定是个铁石心肠的神女！吾让她跟吾回去，怎么说也是借吾未婚妻的身体复活的，吾的阿风必须还给吾。
　　结果她以神女的姿态，盛气凌人的告诉吾：“本座，就是王见风，王见风，就是本座。”
　　说完她扬长而去，一想到这么高贵冷艳的神女，是乐于等了几千年的人，吾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可就算汝翻脸不认人，为了吾的终生大事，吾必须缠着汝把吾的阿风还给吾！
　　奈何她冷若冰霜，相处三天，惜字如金。目前为止，她只和吾说过两句话，除了方才那一句，还一句是：“唤吾，献。”
　　“一字千金，三个字，三千金，够买好几座城池的稻米和桂花糕啦！不如汝再多说两句，朕今年就可以多建几座孤儿园了！”
　　吾嘴上那么吐槽着，但她不为所动。
　　吾死皮赖脸的跟着她，一路走来，三天三夜，她没带喘一口气的，连出恭喝水吃饭都省去了！
　　神仙了不起啊！朕是皇帝！是凡人！要恰饭的！
　　“好饿......朕重伤未愈，就跟着汝跑了好几天，没失血过多而死，倒先饿死了！”
　　那天为了把那个叫岜临的家伙放出来，没想到失败了。所以吾只是个普通的凡人，不是神仙，是配不上这个神女的，所以一定要缠着她，让她把阿风还给吾！
　　“阿风......”
　　江翰栖呢喃一句，手上一松，顺着马背滑落下来，摔向地上。
　　就在他要面朝黄土，和大地母亲来个强烈的拥抱时，地面上突然出现几条藤蔓，那是从地底下长了出来的。
　　藤蔓把他送上马背，并将他固定在马背上。
　　“驭！！”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皮，看着前面拉住缰绳的人儿，耐不住又饿又累，沉沉睡去。
　　还好，她没有直接把吾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