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晦明幽深惊世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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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殁妖井是上古白帝留在人妖交界的密阵，为的是能够保护人界，不至被妖族残害。后来此处就成了奉灵，殁妖井就成了奉灵宫世代守卫的密阵。但凡是妖族邪物，投入殁妖井，便是死路一条，修为好一点的，七七四十九日化为血水，修为不好的，扔进去百骸尽挫，化为灰烬。
“不过他那老婆也不是吃素的，在殁妖井里待了七个月才死。”
听那花妖的语气还有些惋惜，都是妖族和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会动感情的，只不过妖天生自带的魔气，会增大他们的负面情绪，冲动易怒，嗜血狂躁，所以即使都是世间生灵，人还是会怕妖，欲除之而后快。
能力强有不能自控的妖，在人的眼中，本身就是不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
但是如果跳出来看，这事儿谁也说不清，人界杀了妖族，妖也没少吃人，谁也不干净。六界当中以人界灵力最为低微，妖鬼两界虎视眈眈。神魔两界水火不容，仙界自扫门前雪，管着六界的杂事，谁也不得罪，也没人来招惹。
七个月？纵使再强悍的妖，在殁妖井里也只有七七四十九天可挣扎，她是怎么在井下待了七个月的？
“然后呢？”
虽然心中尚有疑虑，但是许之不是来评理的，他只想知道，敕亥为什么会和沈晦搅合到一起。
说实话，他一个仙官要是真跟妖皇动起手来，结果可想而知，估计他就要和那个黑熊精摊位上的长鞭一个下场了。他倒也没真想动手，他的目标在沈晦，没有实力能和敕亥硬拼的时候，还是要智取，如果能让沈晦倒戈或者想办法逼敕亥出手，他或许还有一丝胜算。
“然后？然后就是敕亥君上帮助沈晦大人杀了沈子陌，订下年岁之约，人界和妖界太平五百年。”那花妖说的轻描淡写，就像举手之劳一般。
“啊？”在一旁听故事的未可惊呼了出来，“沈子陌不是沈晦的父亲吗！这不是弑父吗！”
花妖瞥了瞥一旁的未可，眼睛里闪出了一丝蔑视，被许之瞪了一眼后，收回去了，只是讽刺道，“那又怎样，你以为你们人界多干净啊！只许父母易子而食，就不许儿子弑父杀母？多可笑啊！”
许之在一旁拍了拍未可的肩膀，这种事太多了，只不过他耳朵干净，不曾听说罢了。当初，那些门派长老割肉救命的时候，万念方丈不也是一样吗？这样的事，向来都是谁掌权听谁的，人界的传说和妖界的故事哪能是一样的呢。
“谢谢老板娘，我们累了，就先回屋休息了。”
这老板娘该说的都说了，其余的细节想来她也不会清楚了，许之带着未可回了屋，召出了浮名薄。
“哥哥这是做什么？”
只见许之在浮名簿上一灵力写下了沈晦的名字。
【沈晦：半妖，原奉灵宫宫主沈子陌与九尾狐妖苏韫之子，现奉灵宫宫主。于殁妖井中被敕亥救出养大，与敕亥联手杀死沈子陌后继位。】
“果然！”
能在殁妖井下苟活七个月的，自然不会是一般的妖类，九尾狐一族九条命，每死一次，便会脱落一条尾巴。
轩瑾楼中记载敕亥爱上了一个九尾狐妖，终生未娶，并无子嗣，如今怎会轻易与沈晦纠葛，还帮助沈晦弑父。想来这沈晦是那九尾妖狐的遗子，那花妖没有说起沈晦的身世，也可能是不知晓其中缘由。
许之又以灵力写下了苏韫的名字，
【苏韫：妖，九尾狐族，与沈子陌相爱，被人界修真门派发现后，被沈子陌扔进殁妖井，于殁妖井中以自身九命相驳，产子名为沈晦，产子后灰飞烟灭，遗子被敕亥收养。】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未可看见苏韫的身世，便想到了自己，虽不知自己的父亲是谁，但是未末当初也是为了生下他，灰飞烟灭。
“哥哥，我父亲会不会也是......杀了我的母亲啊。”
或许是今天一天的见闻让他不禁联想到，人世若真是如此冷漠，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别瞎想。”
许之摸了摸他的脑袋，不让他瞎想，又以灵力在浮名薄上写下了沈子陌的名字。
【沈子陌：人，原奉灵宫宫主，为子所杀，落道为鬼。】
浮名薄中对于沈子陌的记录只有八个字，这倒是样许之捉摸不透了。
“算了，不查了，我们去见见这个沈晦。”
原本是出于好奇，想去看看沈子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既然没有，那就算了。
相比于沈子陌，他更感兴趣的是沈晦，那野玫瑰对于沈晦和敕亥的言辞暧昧，绝不会是空穴来风，两人之间恐怕不止有这年岁之约。
如果真如他所猜想的，沈晦爱上了敕亥，可敕亥却只是当他是苏韫的替身，那这事情就简单了。
这世上无论男女，是没有人能接受自己作为一个替身被疼爱的。他对你所有的好都是源于你和那人身上，有着一星半点的联系，真是可悲。
两人从房间出来，就看见沈晦一人坐在大堂，青衣摇扇，坐斟饮酒，许之就叫着未可下去打招呼了。
“沈晦大人！好久不见了！”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六十年前，安和村瘟疫的时候，当时白芷举剑诛邪的举动，想不让人注意都难啊！
“是白芷和许之啊！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坐在一旁饮茶的沈晦倒是没什么架子，让小二添了两个茶杯。
“恰好到此地采药，刚巧遇见大人，不知大人又为什么会来此处呢？”
其实许之特别讨厌说话绕圈子，他巴不得直接告诉沈晦，你在敕亥那里就是你娘亲的替身，然后坐山观虎斗，静等着敕亥释出魔气，他就能确认敕亥是不是那死劫小儿了。
可是不行啊，他要是直接说，沈晦又怎么会信他呢，五百年的感情哪里会去相信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的一面之词呢！
“哦，人妖两界五百年前订下的年岁之约，如今我来应约了。”
“这样啊。”
老实坐在一旁的未可并未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个弑父但是又身世可怜的沈晦大人，所以干脆不说。
不过他不说话，倒是引起了沈晦的注意。
“你们二位的感情看起来倒是很好吗，两次见你们都是形影不离的。”
这话是朝着未可说的，未可抬了抬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看向了许之，并没有去回答沈晦，但是沈晦却笑了。
其实不只是未可在看许之，许之就算不转头，余光里也都是未可，沈晦怎么会看不出二人身上的端倪呢。
“沈晦大人可知道哪里有九尾狐？”
算计了半天，许之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不知，你找九尾狐干什么？”
原本饮酒的沈晦语气虽然平和，但是手里的折扇不自然的收了，另一只手里的酒杯也不自觉的攥紧了几分，
“传闻妖界九尾狐有九条命，不知可是真的？”许之又添了一把柴，等着这事情自己发酵。
“是，不过你找九尾狐干什么？”
“只是好奇罢了，听闻之前妖皇敕亥好像心仪一个九尾狐妖，竟然为她终身未娶，想来这九尾狐肯定也是十分貌美的，要是有机会能一睹芳容，也算是牡丹花下死了！”
言辞放荡，未可瞪了许之一眼，但是也不做声，他不知他这话是何意，但是许之从不会如此，他是在故意激怒沈晦。
“恐怕你要失望了。”
听了这话的沈晦突然冷笑了一声，手里的酒杯放在了木桌上，提起了酒壶，一饮而尽。
“这是为何？”
“这世上最后一只九尾狐，五百年前已经命丧殁妖井了。”
说完，沈晦便拂袖出门去了。
沈晦所有的行为都在许之的预料之内，唯独没想到的就是苏韫已经是最后一只九尾狐妖了。
他对九尾狐一族所知不多，等到后来有机会去查阅古籍的时候才知道，九尾狐一族虽然有九条命，但是子嗣却并不兴旺，世代传下来，在五百年前，苏韫执意嫁给沈子陌的时候，就已经是预料到了九尾狐一族要走向灭亡了。
沈晦虽然是苏韫的儿子，但也只是半妖，算不得真正的九尾狐。
若不是曾经深爱，又怎会嫁人为妻......
“走了，跟着他。”
该说的话他说完了，现在沈晦肯定是去找敕亥了。
这是他能想到最两全其美的办法，敕亥不会伤害到沈晦，也能试探到敕亥的魔气当中是否有万念的灵力的方式。如果真的是他，那许之便是拼上性命，也会和他决一死战，如果不是，他和未可也能安然脱身。
只不过让许之没想到的是，沈晦并没有去找敕亥，而是到了一处荒原。
妖界一棵树都是成精了的，这片荒原上没有任何的生物，沈晦扔下一处结界，留自己一人在里面发疯，狂怒。
只不过，这荒地是哪里来的呢？沈晦怎么会跑到这儿来？许之没有细想，只是看着里面的人发疯。
结界外的人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只能看见奉灵宫的宫主，一向衣洁肃穆，信手沾花的沈晦大人，一人在结界之内暴怒发狂，和曾经直视小儿口食生肉的沈晦，完全不一样。此刻他更像是一个被背叛，被抛弃的姑娘。
或者这就是他此刻的心情吧，许之和未可隐在一旁，没去打扰他，任由这人这般的发疯，发狂。
“二位在这里偷看我的美娇郎是不是要问问我的意思？”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身后站了人都没有察觉。
不过许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能悄无声息走在他们身后的，绝对不会是一般的人或者妖。
是敕亥！
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聆风已经被他召在手里了。
“小朋友不要做傻事啊！”
许之转身要出手的时候，未可已经被他抵喉扼住了，只要动一动手腕，未可的性命就没了。
这敕亥是个白狼妖，但是也是个美男子，两只灰白的狼耳立在头上，凌乱的银发披落在肩，还有一些拂过了未可的耳边，剑眉星目，一双丹凤眼满是戏谑。若只是看样貌，这张脸也就二十岁。不过身上的铃铛倒是不少，刚刚没有响，恐怕是被他控制了，如今在风里叮叮当当响的没完。
原本已经铮鸣作响的聆风一下卸了力气，未可是他的软肋，师父已经不在了，如果未可也不在了，他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放开他。”
若是未可没有被他捉住，两个人还有可能在敕亥手下走上几招，侥幸逃走，可如今，就像是蛇被打了七寸，他不能逃，也不敢战。
“哦？那你为何要惹了我的小娇郎？”
活了几千年的狼妖当真是不要脸！
“我何曾惹他？”
“那你提他母亲作甚！”敕亥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怒意。
原以为自己这手挑拨离间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他和沈晦的对话，被当时在屋子里的敕亥听了全部。
“怎么？昨晚的春宫秘戏没看够？”
？？？？
昨晚？那二人？是沈晦和敕亥？不对！那客栈是听不到声音的！他怎么知道我们在隔壁？
“许仙官要不要考虑救救你的小师弟啊？再不救他，这脖子，我可就不客气了！”
凶猛野兽的通病，开餐之前总是先放血的。敕亥已经嗅上了未可的脖子，当真是要一口咬上去了。
“没想到这还是个魔血？”
原本还想着怎么去救未可的许之一下愣住了，他辛辛苦苦隐藏了这么久的秘密，就被敕亥这么说出来了。
“魔血？什么魔血？”
那双瞪大了的桃花眼里，是无知，是茫然，是不知所措，原本被扼住喉咙他是不敢妄动的，可如今，受到刺激却是不老实了。
“别乱动！你不知道吗？”
敕亥点了点他的眉心，一缕魔气注入了未可的身体里，许之看见了，那股那缕魔气当中......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晦明幽深惊世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