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刃》江上峰青

5、花月温柔

　　花月下温柔，朝云退后暮雨收。

　　黎飞虽有故作姿态，又怎会在这醉仙坊中自甘堕落，借着醉眼打趣，有些事也更容易探得清楚。画堂晨起，借着晓风残月，回到了镇邪司。

　　镇邪司位于外城，与内城主门相依，形成相守之势。司内清明敞亮，设施井然有序。几人晨练，见黎飞入来，迎面相招。黎飞稍作安排后，便回了内堂休息。

　　辰时，一个可爱俏皮的小姑娘在司门处躲躲藏藏、扭扭捏捏，似欲进，又不进，不进又不离。沈炼见状，知定是有事，便来盘问。问后得知是来镇邪司报道的。沈炼乐了，然后一众人都乐了。众人乐，小姑娘羞，话语就更是说不清楚，众人调笑起了小姑娘：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来这儿报道？噢，我知道了，肯定是指挥使知一众爷们可怜，整整打打杀杀，特地找个小姑娘来，好做一些缝缝补补的营生。小姑娘，是也不是？”

　　小姑娘嗔怒道：“姑奶奶可不是老妈子，想缝补，回家找你娘去。叫黎飞那个王八蛋出来。叫我来报道，让一众人来调戏于我，羞也不羞。”

　　此话一出，一阵哗然，这个说“回家找你娘去缝补，哈哈...”那个说“听了没，敢叫指挥使是王八蛋，这是咱指挥使昨日欠下的情债吗？”还有的说“你羞不羞，俺不羞。哈哈....”

　　黎飞听到外面吵闹，这才想起是昨日那个小飞贼。很是轻淡地说道：“来了。”

　　又对这一众爷们说道：“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一会儿召集所有人，根据个人情况实施具体分工、分组。”

　　众人散去，只剩下了黎飞与小飞贼的四目相对。“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黎飞一边问，一边引领小姑娘来到大堂。

　　小姑娘撅着嘴，两眼翻抬，似是对刚才骂黎飞有些许的过意不去，然后从牙缝里挤出：“项灵儿”三个字眼。

　　“响铃儿？是驼铃，还是马铃，或者是门铃？”

　　“你才驼铃，你才马铃，你全家都是门铃。听好了，姑奶奶姓项，叫项灵儿。”

　　“噢，响铃儿？好，响铃儿，我知道了，一会儿具体分工、分组，你现在就是镇邪司的正式一员了。”

　　“什么我就是镇邪司的一员啊，什么狗屁的镇邪司，姑奶奶才不稀罕。”怒声接着转了客气的声音“我就是...我就是想找你买回璞兰玉，才来的。”

　　“噢，偷不成，改买了？好啊，你打算多少买？”“你说多少？”“当时，那个臭屁的李掌柜跟我说这个值一万两纹银，看你这么诚心，给你打个折，就一万二千两吧。如何？”

　　“你无赖，你怎么坐地起价，你王八蛋。”

　　“还敢骂我，一万五。”

　　“好哥哥，求你了，能便宜点卖我吗？”

　　黎飞打了一个激灵：“你属啥的？变色龙吗？啊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看着项灵儿可怜汪汪的大眼睛，确实有些不忍：“你能出多少？”

　　项灵儿娇羞的伸出一根食指：“行不？”“一万两？”“不是，是一百两。”

　　无奈、无语，黎飞竟然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再仔细端量着眼前的这个项灵儿，眼神中并没有狡黠。对于黎飞来说，一万还是一百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本来嘛，这块璞兰玉就是赢来的，没有任何的成本。是因为有渊源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我可以一文也不要你的，将这块璞兰玉送给你。两个条件：一，留在镇邪司；二，告诉我这块璞兰玉背后的故事。当然，如果一不同意，二你也就不用说了。”

　　“留在镇邪司可不可以不让干一些缝缝补补的活啊，姑奶奶可也是有性格的，就算，就算不要玉了，也不会伺候这一众老爷们，太有损清白了。”

　　“可以。”

　　“这块璞兰玉其实是家父之物。我项家本是鸿都城内有名的富商，主要经营粮食，两年前因南方有乱，家中储粮被人构陷说是赈灾之粮，不但全数清剿，还欠下数万债务。在慌乱之际，又听信小人之言，说是四方堂掌柜肯出万余银以解家族之危，条件是需要拿璞兰玉作抵押跟他赌一局，赌赢不但可以拿回璞兰玉，还可得双倍之资，赌输只需将璞兰玉抵押就好。父亲走投无路，只好与之赌这一局。”

　　“结果是，不但没有拿到资银，璞兰玉也成了他人之物？”

　　“当时父亲太过心急，未考虑周全，没有一纸半字的说明，赌输后那混账又编排说是父亲是为了拿玉抵赌资，赌输了当然是归四方堂所有。父亲思虑前后，知是被人设计已久，急火攻心下已再无翻身之力，最后叮嘱我们切勿报仇，小心安杰。”

　　“安杰可是鸿都首富？”

　　“是的，从父亲一步一步走入圈套，全是此人所为。虽恨李川，更恨安杰。栖身四方堂只是想拿回所属父亲之物，以慰家父在天之灵。”项灵儿一边说一边哭，哭得梨花带雨，甚是可怜。昨日那幼儿是灵儿的表侄儿、老妇是灵儿表姑，合此一计皆为拿回璞兰玉，谁曾想遇到了黎飞这比贼还精的家伙。

　　黎飞了解了个大概，与暗中调查基本吻合，亦确定灵儿并非是那有心人。如果放灵儿离开，也必会再遭四方堂与安杰的合谋，留在镇邪司一可保个安全，二可帮衬帮衬，此一举两得之法岂不美哉。思虑后，对灵儿说道：“七日后便给你这个璞兰玉。”

　　“你又赖皮，说好了我留下，你就给我的。”哭声刚落，哭声又起，不过这后来的哭声中总有点撒娇的味道。

　　“我可没说接着就给你啊，现在说了七日就是七日，你可等得，等不得可要三十日了。”

　　项灵儿小虎牙咬着嘴唇，一副可怜的模样，嘟囔着：“我感觉上了贼船了。”

　　“贼上贼船，这不就是回家了吗。”黎飞贱笑而去。

　　项灵儿凌乱了，独自一人在风中，不，是在大堂中，摇曳。让项灵儿留下，其实在她的内心中是愿意的，虽然黎飞有一点坏，但也有一点帅。院中梨花探到窗前，洒下一缕情思，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才知觉。春天，挺幸福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