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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种田(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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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兀自尴尬呢,那人神出鬼没地,进了丛林之中就不见人影了。
难道这山里还有野人?
我摸不清楚情况,穿上衣服原路返回,把陷阱里的两只野鸡一只野兔给取了。
回村的时候经过山脚下的河流,顺便把我下的鱼篓捞上来看看收获,里面干干净净的,岸边却有水渍,应该是小荣来取过。
我把渔网换了个水草茂密的地方重新下,然后就带着东西回家了。
农家少闲月,过了惊蛰,气温回升,村里人把大多数时间都放在几亩天地里,精心伺候着。
无论我什么时候从山上下来,都能看到有人在田地里忙活。
毕竟这是一家人的衣食所系,我有时间往山上跑,一是我力气大干活快,二则是我家地少。
加上我在山脚下开荒的一亩地,我家也就一亩半。种的粮食勉强够我们兄弟二人吃个半饱。
这还是县里不来收税的原因。
一路上和村里人有说有笑打招呼,小荣在猪圈边看猪,把梨花她们带回来的野菜切的碎碎的,再喂给小猪吃。
原本也有人建议我把粪便给猪吃,好节省粮食,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现在家里不缺粮食,等地里的大豆熟了,豆杆豆叶都可以喂猪,就是到了冬天,黄豆做成豆浆豆腐,剩下的饼渣也可以喂猪。
把野鸡野鸡分开关到没人住的房间里,我搓了搓手,坐在门槛上继续编竹子。
耳边时不时传来几个孩子说话的声音,初春的日光照的人暖洋洋的。
太阳正中偏西一点,我听到二婶子在吆喝孩子们回家吃饭,这才从一大堆竹篾中起身,让梨花带只野鸡回去。
这些日子她早已习惯,平时我去山上没有时间下地干活,她们家里也不让小荣去山脚,都是我二叔带着狗子去干。
梨花抿了抿唇,说谢谢大牛哥,一手拿着鸡一手拉着弟弟,喊着妹妹就跑回家了。
我从厨房橱柜里拿出昨天的剩菜,放到鼻尖下闻了闻,最近天气转热,家里没有水井,更不可能有冰箱,食物也越来越难保存了。
随便热了昨天的剩菜,又在陶锅边扒几个饼子,中午饭就这样应付过了。
小荣给我烧火,我想着今天在山上遇到的那个怪人,总觉得他是我生活的新突破口。
我现在虽然能靠编竹制品赚点小钱,可想要靠这些去赚钱盖房子打井送小荣上学,比登天还难。
可要是能和那个野人换些物资呢?
我越想越心痒,好奇,不知道那人是咋在山里生活的。
吃过饭我去挑水,水井边聚集了不少人,我坐在一块石头上听了会,就好奇问道:“这山里还有人住吗?”
一个老婆子说:“谁敢住山里啊,一到冬天老虎啊,熊啊,饿得吃人呢!”
“谁说不是呢,以前俺有一个小姨子,不就是回娘家的路上被大虫吃了吗?听说找到的时候啊,哎呦喂,别提多惨,只有半截!”
“不过也不能说,总有那艺高人胆大的,敢住山里。”
“你们还记得林老九不?那个高个儿麻脸瘸子,娶不着媳妇,不就在山里住一辈子吗?”
我饶有兴致地听着,其他人也跟着回忆,我从她们口中慢慢拼凑出关于林老九这个人的形象来。
三岁死爹娘,寄住叔叔家,特别能吃,被他婶子嫌弃,后来实在养不起了,在他六岁的时候他婶子拿块馍馍给他骗到山里,想要喂狼。
谁知道林老九没被狼咬死,反而摸回家里去了。
他婶子不甘心,又往山里头送了几次,结果路上遇到狼,林老九一看到狼就躲树上,反倒是他婶子白白送了命,被狼给吃了。
后来林老九他叔也烦他,又不想害了自己亲哥的儿子,就把他卖给别的村里的老鳏夫,改了名换了姓,给人家当儿子养老送终去了。
再后来闹饥荒,林老九的养父死了,他自己又回到了村子里,跟着村里人迁居到这里。
路上讨了个叫花子姑娘当媳妇,怀孕了,活生生饿死,一尸两命。
旁人都说他天生的克星,不愿与他来往。
定居在村里的时候,故意分给他山脚下的田地,后来也不知怎么了,林老九干脆去山里住,偶尔才下来换换东西。
“这都好几年过去了,谁还记得他上次啥时候下来的?”
村里人想了又想,都说林老九都七八十的年纪了,估计早死在山里了。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有些老妇人说不清楚的地方,便有老头给补充上。
我默默听着,会想今天遇到的那个男人,总觉得不像是他们口中七老八十的林老九。
山里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就像是玩游戏时出现的红点,让我一整天下来心里都痒痒的,好奇。
要不是怕走夜路,我下午就想再进一趟山了。
做好的竹筐被我单独放到一个房间里,堆满了半个屋子,没办法,村里的购买力就那么多,我做的筐只能外销。
可每天出去卖筐也不是事,家里还有许多别的伙计需要人呢。
山里白天还算暖和,到了夜里依旧很冷,我和小荣睡一个被窝,暖的像是烧炭一样。
睡觉前我还在想着那个野人,想着想着就睡迷糊了。
天还没亮,村里的大公鸡发出嘹亮的喔叫,我早已习惯早睡早起的生活,更别提今天还要去山里探险,睁开双眼后立马起身下床。
烧好饭,洗漱完毕,小荣这才揉着眼睛穿衣服,我交待一声要进山,让他今天去把鱼篓给收回来,告诉他位置在哪后,背了个竹篓,拿了根柘木棍就出门了。
这是我在山里发现的一棵柘树,不知被雷劈多久了,横在山里,我截了一部分,磨了好多天才做出来一跟硬木拐杖。
试问哪个男人小时候没有捡过一根木棍假装自己是大侠呢。
鄙人自然也不例外。
“大牛又进山啊。”
“是啊。”
“多抓点野鸡卖钱,好娶个媳妇。”
“哈哈。”
“大牛这孩子真勤劳,起的这么早,也就被窝里没媳妇,才舍得起来。”
“哈哈。”
应付过去村里人的招呼,我一脸尬笑地进了山。
清晨的山里还带着些雾气,像是仙女坠落凡间时的裙带。
不知名的鸟叫,淡淡的泥土腥味,我深吸一口气,只怕是前世再出名的森林氧吧也不如这里惬意。
地面堆积着厚厚的落叶,经过一个冬天的发酵,变黑变软,走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不是什么特别有生活诗意的一个人,可在这样的一个早晨,我觉得即使是很多年以后,我也会清晰的记着行走在森林里的感觉。
再往深处走,我就没这么多的闲情逸致了,偶尔见着堆积的枯叶里面露出几个红色菌子,我就要弯腰去采摘。
这种蘑菇名叫红菇,营养价值非常高,因为它的外形特别容易辨认,也是我在山里找的为数不多几种敢吃的菌类。
还有羊肚菌,白乳菇等,这都是我前世常吃的。
一路上走走停停,时不时用柘木棍敲打两旁的枯叶,翻找隐藏在下面的蘑菇。
我今天是从另一条路上来的,等我爬到昨天那个溪流附近,看太阳的位置应该才七点多。
我热的一身汗,干脆坐在溪流边洗把脸,凉快凉快,顺便检查自己刚才的战利品,红色的菇子铺了浅浅一层,晒干后留着炖汤吃。
四处看一看,不见人烟,只有鸟儿和小动物在林间穿梭。
我休息了一会就沿着昨天那人消失的地方走去,越往这个方向走,林子就越密,有时候我要想过去,还要先把篓子拿下来举在头顶。
我都有些怀疑是自己昨天看错了,又或者这人走的根本不是这条路?
我打算再走一段,还看不到踪迹就转头回去。
可等我翻过一个小坡,累的趴到两棵树狭窄的空隙中时,看到了一栋奇怪的房子。
像是石头垒成的盒子,方方正正的,没有窗户,没有烟囱。
就那么兀然地出现在森林里,半径五米之内没有植物存在,很唯心地用石头垒了一圈栅栏,甚至不到我膝盖高。
终于找对地方了,我开心的想要过去,动了几下发现一个尴尬的事情,我被卡在两棵树中间了。
这两棵树几乎呈“v”形,上宽下窄,和周围密密麻麻搅在一起的树枝相比,还算是能走人的地方。
我尝试扭动几下,应该是竹篓挂着树枝里了,可我又没法在卡着的时候取下竹篓……
我又试了一会,才尝试喊人。
可屋子里没人出来。
我的心都要凉了,说不定那人根本不在这里住了,那我现在的状态岂不是很危险?
一想到屁股后面有可能出现一只老虎,我就出一身冷汗。
我费劲力气想要把竹篓从树枝里面取出来,尝试了大半天,终于听到一声轻响,竹篓一松,我干脆使力往前翻。
连人带篓摔在地上,红菇掉了一地。
仰躺在那里时,我才发现树上蹲了个人,他手里拿着一截掰断的树枝,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呵呵。
我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