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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叶清玄遇难 ...

  •   “小丫头,你可千万别把今天看到的事,告诉楚楚姑娘。不然,我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苏公子隔着门缝拉着她的手,千叮咛万嘱咐,神情卑微极了。
      “不会的,相信我,苏公子,你真的受苦了,我以前误会你了。回吧,记得活下去!”潇莲儿坚毅地看着缩成一团、双腿打颤的男人,为他鞠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想到如果一个人对他人最开始的印象不好,那么之后想要改变是很困难的。不管对方做什么,小到一个平常的招呼、眼神,在脑海里想象都是错的,有不好的企图心。短短的几天,她对苏公子纨绔子弟、流连花丛、胆小怕事,从心理上轻视,转变为人在生活都有不同的方面,不能一概而论,应该从不同的角度来审视。就像好人做了一百件好事,却不留神或因外力影响,做了一件错事,他的人生从此之后陷入了泥沼,再也洗不干净了。而坏人大发善心,意外做了一件好事,就被人称赞为“浪子回头”,比金子的价值还高,稀有程度可见一斑。
      潇莲儿此时的心态很复杂,两人熟悉之后,楚楚完全没有最初的冷傲。也曾在某几个空闲的晚上,与她对月谈心。言语中尽是离愁别绪,包括对年老色衰的恐惧,以及女子不能掌控命运的悲叹。两人抵足相眠,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心事。楚楚就像自己的姐姐,无论在学识,还是在经历上,都比她以前单一的乡村生活丰富多了。她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有嘴里说着高尚理想的书生、走南闯北做生意的商人、自诩高雅的文人墨客,从他们手里赚走的奇珍异宝攒了几个百宝箱。她能一眼就看出谁是虚有其表,只会说空话的客人,谁是初有真诚之心,慢慢沾染污秽习气的老油条。告诫她过不能沉湎于逢场作戏,风月场的男人大多是靠不住的。因为这本质上是一场男女间你来我往的游戏,看谁的筹码多,谁能及早抽身,如同一场梦境。
      也许是看到的现实太多,这样一个在情场中游刃有余的美貌女子,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疲于奔命,明白自己手中的东西越来越少,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也许在以前完全不放在心上的花心苏公子,热烈的追逐下,看到了某个诚意的瞬间,心中的防线也被逐渐攻破。即使他家中有妻子,两人地位不平等,再高傲冷漠的女人,一旦增添了感性和感情,就会抱有希望,哪怕一开始就遇见了结局。
      “叶公子,你们很怕嫂夫人吗?为什么苏公子会那么迁就她呢?”潇莲儿与叶清玄走至一处石板桥,看着傍晚的彩霞在天际像一片烧红的火焰。
      “其实,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苏兄是个至真的人,嫂子与他是青梅竹马,可惜妾有情,郎无意,所以他就常在外眠花宿柳,醉心山水,任意逍遥。直到最后,嫂子的父亲重病前,亲手将宝贝女儿托付给他。有了承诺,才会如此——”叶清玄脸上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下颌骨的轮廓加深,显得更加清雅脱俗。
      “原来是这样的缘故啊!还记得你我初次见面时,苏公子对我动手动脚,是你出手帮了我。说实话,那时我特别讨厌他围着楚楚转,看人还是不能只看表面——”潇莲儿陷入了回忆。
      “那楚楚怎么办呢?”
      “小生也不知如何是好,自问如若我站在苏兄的立场,两者都不可辜负,最终也难以抉择!”叶清玄困惑地抓了抓脑袋,撞倒了后面的一个挑柴的老汉,还有一条毛有点脏的大黄狗。
      “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天天的闲的没事干了是不是?大白天在这幽会小姑娘。桥上这么宽,你非要挡在路中间,不上不下,欺负俺老汉腿脚不利索是吧?”老汉勉强爬起来抓着他,脸上充满了恼怒。一旁的大黄狗睁也摇着尾巴,龇牙咧嘴朝他拼命汪汪叫着。
      “老丈,小生不是故意的,您的柴多少钱?我赔给您。我,我今天出来得匆忙,并未带钱。您在这里等我一下——”叶清玄翻遍了衣兜,却没有找到一文钱,急得抓耳挠腮。
      “小伙子,你看起来老实,其实内里跟那白菜心,早就烂透了。你是不是拿老汉当傻子耍?你跑了,我找谁去?小姑娘,你有钱吗?没钱还说什么,别走,咱们见官去!”老汉见潇莲儿摇头,不由分说,跟他拉扯起来。
      “小生没有,您听我说!痛——”叶清玄企图挣脱他,不想脚下传来一阵剧痛。顿时低头,见狗正撕咬他的小腿。
      “唉,大傻子,出门不带钱,别指望我出钱——”潇莲儿心虚地躲开了他的眼神,心里好笑地腹诽。
      “小丫头,你好狠——”叶清玄话还未出口,身体就不受控制地从桥边一路滚了下去,头重重撞到了一旁的石狮子上,没有了半点动静。
      “叶公子!”潇莲儿惊呼一声,看了一眼呆愣住的老汉,顾不得说责备的话,连忙跑到桥下查看叶清玄的伤势。
      “唉呀,这可怎么办才好!我只是想出口气,没想到闹出人命了!你这条死狗,下那么重的口——”老汉懊恼地拍着大腿,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黄狗委屈地呜呜咽咽,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在主人周围摇尾打转。
      叶清玄额头被划开一个大口子,潇莲儿用手帕擦拭不停留下来的血迹。虽然尽力捂住伤口,血还是汩汩往外冒,染红了整个帕子。一手掐着他的人中,见没有转醒的迹象,不由得着急起来。
      “还不快来帮忙扶他起来!如果再流血,人就保不住了!”
      “好,好。”老汉摸了一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的脸,一骨碌爬起来。
      一老一小两人,左右架着昏迷的叶清玄,身后跟着一条狗,穿梭在大街上,引起不少路人纷纷侧目。他们来到镇子上唯一的一间医馆:回春堂,敲了半天门。隔壁的老婆婆才颤颤巍巍过来,告知他们胡大夫出诊未曾归来,只能帮他们暂时止血。
      几人在老婆婆家里,一直等到夜上柳梢,还不见大夫回来。叶清玄额头发烫,嘴里无意识地说着胡话,身上忽冷忽热,看起来病情越发严重。
      老婆婆观察了一会,摇摇头,对他们说道:“这三伏天,气候炎热潮湿,伤口已经感染,引发发热症状。而且伤在脑子,再不请大夫来清理伤口,过了今晚药石都无救!”
      婆婆的孙子从外面做工回来,跟他们一番交谈。胡大夫在出诊的时候,在山上遇到泥石流,困在龙须沟出不来。
      “哎,今天老汉出门没看黄历,这小子要撑不住,死了可怎么办?小姑娘,我在这里看着,你赶紧去衙门报官吧,让差役来抓人验尸。只是有一件事拜托你,大黄从小跟着我上山打柴为生,风吹日晒,连顿肉都没吃上。等衙役过来,你就说是我失手误推人,不关你们的事,替我给大黄留一口吃的。老汉就是牢底坐穿,也对你的大恩感激不尽——”老汉难受地抚摸着在脚边趴着乖乖的大黄,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用袖子捂着脸哭了起来。
      潇莲儿毕竟年纪还小,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握着叶清玄渐渐冰凉的手,感觉到鲜活的生命,正随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一时也没有想到解决办法。看到大家垂头丧气的样子,想到中午叶清玄呆呆傻傻的书生模样,心底生出了悲凉之感。现下只想回青楼找人帮忙,或者返回原路去找苏公子。
      一路慌慌忙忙,巷子里黑灯瞎火的,又走错了几个岔道,路越走越远,迷失了方向。脚越走越累,她这时责怪起自己,为什么不留意哪里有懂医术的人,明明娘亲当时也是这样,没有钱找到医术精湛的大夫治疗,才早早去世。现在身边的朋友,又因为自己的自私、无知,濒临死亡边缘,只好靠在墙边无助而绝望地扣着手指。
      “你在这里做甚么?”不知过了多久,一顶娇子路过,里面掀起帘子,一阵低沉冷漠的声音响起。
      潇莲儿抬起头,看到九王爷冷冷地盯着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你能帮我吗?”她颤抖着问道。
      “帮什么?潇莲儿,你不是很厉害吗?”娇子里的人带着嘲讽。
      “我的朋友,他快死了,求求你!”
      “就是今天与你逛了一天的男人?你跟在夕阳下他有说有笑,还进了一家私宅,半天才出来,还跟另一个男人手拉手,依依惜别。潇莲儿,你可真是爱勾引男人——”手指一下一下敲击木板,好似在逗一只流浪猫。
      潇莲儿听得出里面的人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冷,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你在监视我。”潇莲儿死死地看着他,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冷汗直冒。
      “呵呵,你想让本王怎么帮你?”里面的男人没有回答,眼睛慵懒地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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