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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番外二 微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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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不二正端坐在桌前垂目看卷宗,对面的手冢突然叫了他一声:“不二。”
“君上,怎么了?”不二抬眼望过去,见他手上捧着一卷《比嘉编年史》。
“没什么。”手冢的面色依旧淡定,却好似欲言又止,“只是想顺便问问,幸村君打算怎么处理比嘉的问题。”
不二微感讶异,明明只是个寻常不已的问题,非要说和他有什么关联的话,大概就是阻止木手君上的正是前任风神,没必要如此小心翼翼。
但他还是眯了眯眼,正色道:“其实比嘉的症结我们都很清楚,既有自身的关系,也有外在因素,一是囤积居奇,二是消费不足,三是往来不便。这里面任何一项都不是省油的灯。但你如果要问我精市打算怎么办,我只能说他并没有告诉我这些事。”
手冢维持着严肃的神情顿了一瞬,点点头:“嗯。”不二却总觉得他话语里好似别有深意。
过了一会儿,手冢又问:“不二,你觉得这样好吗?”
“啊?”
“婚约的事,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不二这才明白过来手冢指的是哪件事。虽说手冢君上是最终敲定这件事的人,但这毕竟也是他自己的决定,就算不好也怪不得别人,不过好在并没有什么可纠结的。
“谢谢君上关心,精市对我很好。”
“那就好。”手冢似是如释重负地叹息了一声,目光复又投向手中的书卷,再无言语。
【二】
从大殿出来,不二才感觉那沉郁的气氛有所缓和,想到作为君上的手冢要在这样清冷的地方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翻阅卷宗批阅报告,幸村或许也是如此,就觉得有几分揪心。
夜已深,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的风灯仍在悠悠晃荡,不二循着这微薄的灯火慢吞吞地朝手冢给他安排的临时住处走去,在行过一个拐角时却陡然被一个身影迎面抱住,不二轻笑了一声,没有挣扎,随后那人便急急地吻上了他。
“周助,我等你好久了。”
“我不知道你要来。”不二一边领着幸村去自己住处一边表示歉意。
在快到门口时幸村却突然停下脚步:“我就不从正门走了。”
不二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这才醒悟过来,毕竟青学都城是手冢的地界,幸村太明目张胆似乎也不太合适。但他们的婚约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为何要搞得像偷情。
这怎么看也不是个事。
于是不二独自一人像往常一般进了门,在房间门口看见了驻足等候的幸村。
不二并没有铺张浪费的习惯,只是随便挑了一间作为卧房,幸村却能精准地从其间找到他住的那一间,再联想到此前在自己的必经之路等候,理清前因后果的不二了然地笑了:“精市,你不是第一次来,还跟踪过我。”
幸村却不以为意:“你知道就好。”
不二来青学都城有一周了,也有一周没有见到幸村了。
因着大石灵力不足的关系,手冢提出不二作为青学的一员仍需肩负一部分守护青春台的职责,需要来青学都城学习一段时日,视学习情况几年到十几年不等,幸村虽贵为仙界主上以及不二缔结婚约的对象,就这件事而言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小别胜新婚,时隔一周再度相见,好像只要见到对方,什么也不做亦是情意绵绵。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弹指即逝的。
不过温存了一个时辰,幸村恋恋不舍地松开不二的手,看了一眼已升至中天的月色,起身推门而出。
“这就走了?”
“只是想来见你一面罢了。”幸村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定定地望着不二,久久不愿移开视线。
“不会累吗?”
“只要是来见你,就不会累。”幸村眉目含笑,淡淡地说。
不二想了想,唇角微勾,走上前去抱住他:“明天是春分,如果可以的话,早点来,我们一起去看花灯。”
【三】
春分虽代表着春日过半,然对于四季分明雨水丰沛的青学而言,往往意味着天气真正转暖,万物复苏。因而对于青学来说春分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节日,青学都城对此则更为重视,每年都有闻名仙界的花灯节。
不二本想找个理由跟手冢说一声,下午早点离开。
然而还未待他提及,手冢便已主动开口:“不二,今天下午和越前出去巡防完就早点回去吧。”
不二先是微微一怔——
手冢知道幸村过来的事,虽然没有在面上提,却十分体贴地让自己早走。看来君上看着严肃,心思却是意外的细腻。
随即十分乖巧地说:“谢谢君上。”
不二先前是见过越前几面的,除有两次是汇报事情外,还有一次是来找手冢约战。神情虽未有异,眼睛里却闪烁着嚣张而好胜的光芒。不二捏着书卷,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心道这副手还真是狂妄,也就手冢君上这张岿然不动的面瘫脸镇得住他了。
此时这狂妄的男子正站在自己边上,低垂着眉眼,反而有点乖巧?甚至刚刚还错叫了自己一声前辈。
他们站在瞭望塔上,恰好可以俯瞰整座青学都城,街上都已经开始为晚上的花灯节做准备了。不仅大街小巷挂满各式各样的花灯,还有人在搭戏台、摆临时摊位,秩序井然的样子。
“听说花灯节也算是青学都城独有的了。”
越前嗯了一声:“可热闹了。”
转而又道:“不二也会出门吧?”
“嗯。”
“幸村主上应该也会来吧?”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直接,不二赧然一笑,微微点头,便想将这个话题揭过。
越前将双手放在眼睛前方做瞭望状,嘴上却再度面不改色地丢出暴击:“我觉得……幸村主上很喜欢你。”
好吧,既然如此——
“他当然很喜欢我。”不二摸着下巴,镇定自若地微笑道,心里却想,不会是一直没露面的军师乾让越前来收集数据吧,那可要严阵以待了。
越前眨眨眼,露出一脸欣慰的神情:“这才对嘛。”
转而又不着边际地说:“不二,什么时候也跟我打一场吧?”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二微微凝眸,狐疑地望了他一眼,他的目标不是手冢君上吗?像自己这种闲散神明,怎么也成了他的目标?
思忖片刻,不二才意识到或许越前的目标实是幸村,只是需要通过自己牵线搭桥罢了。
只不过,想挑战精市怎么也得先过他这关吧?
于是他扫了越前一眼,意味深长地说:“现在我想必是打不过你的,不过等成年以后,想赢我可没那么容易哦。”
越前对挑衅向来是浑不在意,嘴角勾起一个好战的笑容:“好啊,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随后便将视线投向都城的各个角落,掩饰自己早已昭然若揭的目的性。
他此番来自然是带了任务的,乾说自己忙于研制花灯节的特制饮品,便将试探不二的任务交给了他,但这也是他自己想要知道的。
都说幸村主上对不二一心一意,实际又是如何呢?
乾说,首先要观察不二的精神状态,感情圆满的话,眼睛里有光嘴角会不自觉上扬,整个人会格外神清气爽。可是不二一直以来都是习惯性眯着眼睛微笑,并无法看出什么。其次,可以借花灯节之事稍加调侃,真正幸福的人是藏不住的。
好在一切都好,那他就放心了。
越前再度想起在青春台看到的那令人揪心的一幕,他是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
“我们回去吧。”越前收回视线,当先越下瞭望塔。
不二看着越前慢慢走远的背影,默默地对自己说:“我也很喜欢他。”
【四】
幸村是在傍晚时分到达青学都城的,此时不二早已等在城门口,天色暗下来后,人声渐渐鼎沸,连带着冬日未散尽的微冷空气都弥散开点滴暖意。
幸村远远地便在人群中找到了栗发少年,不动声色地掩住自己的身形,随同人流前往他所在的方向,然后从身后抱住了他。
“精市,怎么都不打个招呼,吓到我了。”声线里却是毫不意外的愉悦。
幸村放开他,转而拽住他的手,慢慢地向前走去,嘟囔道:“你明明也看到我了。”
不二没忍住噗呲一笑:“你那么显眼,想看不到都难吧。”就算幸村有意穿了一身毫不惹眼的青衫,但举手投足间淡然从容的气度,眉眼间绝世无双的容颜,都让人无法轻易忽视。
“说得你不是一样。”
为了不过于惹眼,不二今日也穿了一身纹色暗淡的青衫,两人倒是不约而同想到一块去了。
“精市,青学都城的花灯节可真热闹。”大老远地便可以看见各式各样的花灯,或挂于檐角,或饰于屋前,或被人们提在手中,缀得青学都城难得地呈现出花团锦簇灯火辉煌的样子。
“今天人真的很多呢。”
幸村话音刚落,不二便觉拽着他的手紧了紧,于是心领神会地反扣住幸村的手,人这么多,待会儿走散了可就不好了。
离开都城门口那段路后,人流总算是稀疏了不少,想必是手冢提前做了安排,分散了大家的视线,摆摊的摆摊、猜谜的猜谜、放灯的放灯。
周遭不乏手牵手的恋人,不需多加体会便能感受到其中暧昧而热烈的气氛。他们混在喧嚣的人流中,仿佛此时此刻,他们不是仙界主上和风神,而只是花灯节青学都城的两个普通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