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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数学满分的颜同学 ...

  •   顾望星回到家已经过了凌晨一点,老何头很早就睡了,只有他和颜笙的房间还亮着灯。
      颜笙在灯前做着他新买的竞赛题。
      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为他勾勒出一个温柔的弧度,少年低着头,心无旁骛。
      他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放在桌上的手臂清瘦修长,手腕嶙峋,眉目沉静而又优美。似乎被什么题困扰住了,眉头微微蹙起,洁白的牙齿咬上了嘴唇,唇色微微泛了红。
      得益于家里有个文科类教授,和别的语文老师死了的理科生不同,顾望星的语文水平还不错,看着颜笙咬着嘴唇的样子,没来由的,他想起了两个词——樱桃红绽,玉粳白露。
      颜笙平时冷冰冰的,从不拿正眼看人,一张嘴顶人一个跟头。顾望星每次和他对上都想打一架,只觉得他那张五官精致的脸比老钱的铜铃凶目还要面目可憎一些。可能也正因为如此,他一安静就显得格外美好些,像一个精雕玉琢、质韫珠光的精美瓷器。
      美少年静若处子,动若疯狗,要是颜笙是个人形摆件就好了,顾望星心想。
      感受到来自身前的目光,颜笙抬起头,看向顾望星。
      “有事?”颜笙蹙起了眉,口气里充满了被打扰的不耐烦,表情很不友善。
      “你这是什么表情?”顾望星问道,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困了神志不清醒,刚刚居然觉得这瘟神长得还不错?分明是一如既往的面目可憎。
      “有事就说。”颜笙低下了头,继续在纸上写他被打断的公式。
      靠!
      不和傻/逼一般见识。
      顾望星在心里默念了这句话三遍,才勉强压下了火气,他道:“那个,白儒他不喜欢有人说他的家事....”
      “我没有议论别人隐私的习惯。”顾望星话还没说完,就被颜笙冷冰冰地打断。
      顾望星:“......”
      靠!
      行吧!
      想想也是,颜笙平常冻得像个冰块一样,三巴掌打不出一个p,确实看起来不像会传闲话的人。再说班里的同学和他的关系虽然谈不上势同水火,但也算得上相敬如冰,他就算想找人说估计也没人和他说。
      大概真的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你就当我没说吧!”实在太困了,顾望星无心引战,他拜了拜手说道。
      星期一月考,班委要提前过去教室摆桌子,颜笙起床的时候,顾望星已经走了。他洗漱好下楼,昨晚顾岩他们夫妻俩没回来,饭桌上只有老何头一个人,桌上摆着油条、小菜和热气腾腾的白粥。
      “小笙起来了!”听到颜笙下楼的声音,老何头笑着抬起头。
      “爷爷。”颜笙在老人面前坐下,目光落在了老何头手中的东西上。
      「欧洲国际摄影大展邀请函——《古罗马的余辉》」
      “爷爷您要去欧洲?”颜笙问道。
      “对!”老何头乐呵呵地道:“后天出发,去欧洲呆一个月。回来给你们带礼物。”
      一个月啊,还挺久的,颜笙愣了愣。
      如果宿舍还有空床位,大概自己很快就要搬走了,老何头回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还在在不在。如果老人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在了的话...
      颜笙心里泛起一股子不舍,他惊讶地发现,明明只住了半个月,自己却已经把老人当成了亲人。
      还有他那句——这是我另一个孙子。
      颜笙握着勺柄的手紧了紧,不知道到时候自己还能不能收到老人带回的礼物。
      老人抬眸看了眼客厅的落地钟。
      那是一架红木的老式落地钟,是老何头和妻子结婚时置办的,钟已经很老了,声音也不如旧日清脆,它细瘦的钟摆敲击的声音更像是一种低哑的,充满风霜的吟唱,透过它,仿佛能听到那些一去不返的旧时光。
      马上快七点了。
      老何头指着客厅茶几上,他们昨天拿回来的袋子对颜笙说:“你一会儿给你同学拿去吧!望星早上走得早,我没来得及和他说。”
      “好。”看了眼袋子,颜笙答应道。
      颜笙今天起得有点晚,他到学校的时候,考试已经快开始了。月考是按上次的期中考试成绩来排座位的,期中考的时候颜笙还没有转过来,年级有10个班,每个班三十个人,颜笙的位置自然是10班30号。不过他没有急着去自己的考场,而是去了一班。
      108班是三中高一重点班,基本上第一考场已经被8班的人包圆了,果然,颜笙轻而易举地就在一班找到了白儒。
      白儒坐在一班第一个位置上,第一门考试是语文,他正拿着古诗词小册子背诵,时不时地在草稿纸上写两个诗词默写中的易错字。
      和考得好能进前十,考得不好就窜到第二考场的顾望星完全不同。白儒成绩很好,他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考进三中,之后也一直稳定在这个位置。
      命运对白儒不公平,他只得拼尽全力让它公平。
      颜笙走到白儒面前,将手中的袋子放到他的桌上。
      看到桌子上的袋子,白儒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发现这不是自己昨天在超市买的东西吗?
      昨晚他以为赵玉兰在路上丢了,没想到是被颜笙捡到了。
      一会儿同学要是问起来自己的东西怎么在颜笙手里,自己要怎么说?
      他不擅长说谎,但要是说出实情的话,他就会收获同学或是好奇或是同情的目光,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白儒放在腿上的手忍不住攥紧了校服裤子,脸慢慢泛起了红色。昨晚风雨桥上颜笙淡漠的目光和眼前的清瘦少年重合,熟悉的窘迫和慌张又回到了他的身上,甚至比昨天还来势汹汹。
      毕竟昨天没有这么多人。
      原本在临时抱佛脚背古文背诗词的同学们,都停下来用好奇的神色看向这边。
      看到这个袋子,顾望星一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卧槽!颜笙这不是添乱吗?
      本来在转笔的顾望星手中的笔掉了下来,他昨天才想是自己杞人忧天了,颜笙今天就玩这一出。班里人肯定会问,白儒你的东西怎么会到颜笙手里?
      这让白儒怎么解释?
      我妈昨天发疯,被颜笙碰到了?他正好捡了个袋子?
      草!
      顾望星正起身准备救场,只听白儒面前的少年淡淡地开口:“你昨天在超市落下东西了,我当时在你后面。”
      “哦,哦!”白儒回过神来,手上的力道骤然放松,脸部因窘迫而泛起的滚烫也迅速地退了下去,他对颜笙说:“谢谢!”
      顾望星松了口气,坐回了座位上。
      “不用。”颜笙说完便转身离开。
      顾望星目送着他离开,清晨的太阳给颜笙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少年的背挺得笔直,轮廓利落,高挑瘦削,整个人就是个大写的孤傲,顾望星做梦也没想到,孤僻冷漠,不近人情如颜笙也会给人留面子。
      这个人,也许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讨厌。
      想到这里,顾望星撇撇嘴,心底泛起了难以言喻的不爽,白儒只是他不熟的同学,颜笙尚且会给维护他的自尊,自己把房间都分给了他一半,家里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却没得到过颜笙一个好脸。
      这他/妈是为啥?
      顾望星忍不住迷信了一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命中相克?
      两天的考试一晃而过,星期三正常上了一天课,星期四就出了成绩。
      “我靠!同桌你牛逼大发了!”苟淼冲着白儒跑过来,兴冲冲地喊道:“刚刚我听到唐姐他们说,这次年级第一数学满分,满分!!!”
      “我靠!”
      “什么?”
      “牛逼啊,白儒!”
      因为苟淼的大喇叭,班里瞬间嘈杂了起来。
      “什么?”从练习册上抬起头来,白儒有些怔愣:“什么满分?”
      “你考了满分啊,卧槽!”苟淼咚得一屁股坐下,因着重量的原因,他周围的空气都忍不住震了震:“这不请客很难收场!”
      “是吗?”白儒还是有点懵,考试那两天因为照顾赵玉兰的伤脚,他晚上睡得很晚,感觉这次考试发挥的不是很好,怎么会突然考这么高,甚至数学还考出满分。
      “当然是了啊!”苟淼很肯定地说:“唐姐亲口认证还能有假?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唐姐?”
      “请客!请客!请客!请客!”班里人围了过来,所有人拉长了调子开始起哄:“请客!请客!”
      “好好好,”白儒努力压平嘴角要扬起的笑容,谦虚地道,但眼角眉梢的喜色却压也压不住:“我请!我请!你们别闹了。”
      老钱手里拿着空白宿舍申请表,走到8班的门口,他正打算从后门进教室把申请表给颜笙,无意间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教室最后的他。
      颜笙没有像往常一样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而是出神地看着全班人闹白儒。他蹙着眉头,像是在看什么自己不懂的事,乍一看像是不屑一顾这过度的吵闹,细看却有几分难以察觉的艳羡。
      老钱知道他艳羡的当然不是白儒的成绩,毕竟他的成绩比白儒好太多了,优秀的有些不真实。他艳羡的只是那一片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喧嚣,他无论考多高的成绩,也不会有人笑着和他闹,拉着他请客,这个世界所有的热闹,总是绕过他。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颜笙嘴角泛起一个自嘲的笑容,他从桌兜里拿出耳机,在一片欢闹声中将白色的耳机塞进了耳中,低下头开始做自己的事。
      老钱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宿舍申请表》,最终还是没进班,他无声地叹口气,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拿出了手机。
      给根杆子就顺着爬,说的就是八班这群人。他们不知道白儒的家境,所以白儒一答应请客,他们便毫不客气地开始商量去哪里吃,有人说去门口的烧烤店,有人说去新开的必胜客,还有人说要去四川火锅。
      总之众口难调,意见极度不统一。
      这时上课铃响了,唐玲玲踏着上课铃眉眼带笑地走了进来。
      “我们放学再说!”留这句话,众人一哄而散,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咳咳!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这次考试有人数学考了满分。”站在讲台上唐玲玲难掩喜色地说。这次的数学题她出的很难,本想压一压学生们日渐浮躁的心态,结果没想到第一名居然给她考出了满分。
      她教书这两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数学满分的。
      “知道——”班里人拉长调子说道,大家纷纷看向白儒,活泼一点的冲他不住地挤眼。
      白儒的嘴角慢慢向上弯去,唐玲玲看向这边,笑着开口:“颜笙同学,考得很不错。”
      白儒嘴角的笑容僵住了,不住冲白儒挤眼睛的同学,眼睛挤了一半变成了痉挛,大家皆因惊讶而目瞪口呆。数学满分居然是颜笙。
      居然不是白儒?
      在一片讶异中,考满分的同学淡定地摘下耳机,从座位上站起来,上讲台接过了自己的卷子。
      全班同学的脖子跟着他一路移动,只见他十分淡定地走下讲台,回到座位上,把手中的满分试卷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将其扔进桌兜里开始干自己的事。
      所有人:“.......”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颜笙同学刚来那天抛出的“70%蠢货理论”,全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与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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