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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救赎2 ...

  •   “纯阴之体?”
      静姝绝望地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匕首,在胸前抹了一把血,然后,认认真真地涂在自己唇上,弯下腰,小心翼翼地亲吻着陈子安。神情毕恭毕敬,就像是在举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凌霄接着道:“据说纯阴之体可以血为媒介施某些法术。”
      季闻歌眉头微蹙:“不错。她用的应该是换命术。不过,她一个普通凡人又怎会懂得这些呢?”
      “像这种特殊生辰的人大约自小就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同吧?而且,据说许多地方都觉得这种孩子属于招阴体质,极易招惹魂魄附体,也会给家人带来厄运。有的孩子打一出生,就会被家人遗弃。”凌霄叹了口气,看着静姝直起身子,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祷告仪式。
      “?”虽然在人世间流连了这许多年,季闻歌还是不能理解。只是因为生辰八字异于常人,便要丢掉自己的骨肉么?
      自诩为万物之灵的人类,真的比妖魔更具有深沉真挚的感情么?他怎么就没瞧出来呢?
      凌霄顿了一下,说出了令季闻歌愈发不耻的几句话:“有的人家,就会养大一些,把这种孩子卖了。”
      “卖到哪里?”夭夭好奇道。
      “勾栏酒肆。”凌霄,“据说,据说以阳补阴,才可消解他们可能会给家人带来的厄运。”
      “放屁!”季闻歌突然爆了粗口。
      凌霄与夭夭同时扭头看着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有的会被修习邪术之人利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凌霄好奇道,“你就没听说过?”
      看他也非寻常人,怎么会没听说过呢?
      哼哼,本鬼王整日里除了操心你又投胎到哪个富贵人家,便只关心自己何时可以修出与普通人无异的身体,操那些闲心做什么?
      不过,季闻歌对着凌霄是怎么也冷不下脸来的。只是闷闷的道:“谁会留意这些个破事?”
      夭夭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插上嘴:“什么是换命术?”
      凌霄解释道:“大致就是施术者以血为媒介,以生者阳寿换取死者生还。”
      夭夭不解道:“公子,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您说的施术者与生者是同一个人吗?还有供血之人,是同一个人吗?”
      见小花妖求知欲还挺旺盛,凌霄闲着也是闲着,便耐心地开始给她答疑解惑:“眼前这位就恰好是同一人。不过大多数情况下,供血者与供寿者是同一人,而施法者为旁人。毕竟供血者必须是拥有纯阴之体的人。而阳寿,呵呵,谁舍得平白无故换给别人呢?不如索性就用了那供血者的。反正他们肯定不是自己心甘情愿来的。”
      季闻歌蹙眉不语。
      没多大一会儿,陈子安忽然呛咳了一声。静姝欣喜若狂,一把将他抱起来,使劲拍打着他的背部。
      终于,陈子安“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水,紧接着又是一口。接连吐了几大口水,陈子安总算缓过气来,眼睛徐徐露出条缝。
      “公子!你终于醒了!”眼泪不停地从静姝愈发苍白的面颊上滚落,一滴接着一滴,滴落在陈子安咳得有了几分红晕的面颊上。
      陈子安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迷迷糊糊地问了句:“我……你,怎么了?”便又晕倒在地。
      静姝俯下身凝视着他,目光中充满了不舍,勉强抬起手抹抹泪,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她双目紧闭,摩挲着探到陈子安的手,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耳语似的叫了一声:“公子。”
      凌霄一双眼睛不由得就湿润起来。
      夭夭鼻涕眼泪一起流:“静姝就这样死了么?”
      凌霄:“嗯。不过这其中一定还有我们不了解的事。闻歌你说呢?”
      季闻歌垂眸看他一眼,收了阴阳伞,道:“依陈五叔所言,陈子安从宁州府回去时状况并不好,如果那魂魄真对他不利,他怎么又会越来越好了呢?。”
      “那应该就是静姝吧?”夭夭道。
      霜月剑上,季闻歌微微侧过头去,对凌霄道:“我想那魂魄还会再来的。”
      凌霄垂眸看着他道:“如果那真是静姝的魂魄,她既然已经以换命术救回陈子安一命,又为何还在阳世逗留,不去投胎转世呢?”
      季闻歌沉默许久,沉声道:“世人最常见的执念无非舍不得、放不下。”

      陈五叔一见他们进了门,顿时喜出望外:“凌公子你们可是回来了!刚刚真是吓人。”
      凌霄笑着安慰道:“嗯,我知道。子安现在如何?”
      一提到子安,陈五叔又愁肠百转,长叹一声。
      季闻歌默默地看着凌霄在那里安慰陈五叔 ,不急不躁,极有耐心。
      夭夭却没这份好耐性,早化作那小人儿冲凌霄一伸手道:“公子不是要赏小的几粒糖豆豆么?不如现在便给了我如何?要不万一那魂魄来了,我恐怕抵挡不住,还得公子分心。”
      凌霄暼了她一眼,从怀里摸出那个小瓷瓶,倒出来几粒向她扔去。夭夭一跃而起,张嘴含了。
      “嗯,这回这个似乎口感更好一些呢。”
      凌霄不动声色地瞧了她一眼,嘴角微翘。
      季闻歌在一边看着,眼里露出几分笑意。
      陈子安呆坐在房里,双眼无神,表情愈发僵硬。
      “凌公子你看这……你们去查清楚了?子安倒底是怎么个情况?真的已经,已经,死了?他好好的怎么会死?”陈五叔追着凌霄一连声地问个不停。
      凌霄没细说陈子安的死因。唯一能证明陈子安死因的人——静姝为了救他已经自断阳寿,而且如今看来,陈子安的状态也很难就说是死了,准确的说,他只是曾经死了。
      静姝死后,卢府具体怎么跟其他人解释的,他们也并不了解。
      “大叔,子安不过是闯了一遍鬼门关罢了。他现在是个活生生的人。”凌霄道。
      陈五叔刚松了口气,他又接着道:“不过 ,他要彻底好起来,还得费一番心思。”
      陈五叔忍不住皱眉。这小子说话怎么总喜欢给人个惊吓呢?
      “那凌公子你可有什么法子?”他看看凌霄,又扭头看了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季闻歌一眼。也不知为什么,自从见识过季闻歌的阴阳伞后,他就总觉得这位不怎么爱搭理人的公子好像比这位凌公子更有本事一些。
      凌霄坦然地无视了他的目光。他很享受被凌霄下意识护着的感觉。而且,只有凌霄搞不定时,他才会假装无意间出手相助。
      凌霄打发老仆陪着陈五叔先回房里歇着。又收回陈子安房门外的暗符,这才笑着对季闻歌道:“闻歌,不如我们也先回房歇着?”
      季闻歌嘴角含笑道:“听你的。”
      凌霄觉得和季闻歌在一起很开心。这种开心应该来源于他对他无条件的信任吧?在师门里,做为最晚入门的弟子,师父和师兄们总是不放心他单独做事,这次下山,他也是打着回京看望父母的旗号才溜出来的。
      “闻歌,我觉得静姝的魂魄一定很快就会再来的。你觉得呢?”凌霄乌黑的眼睛眨了眨,璀璨如黑夜里的星星。
      季闻歌不由得愣了一下,笑笑:“嗯。我也这么看。”
      “静姝虽救回了陈子安一命,但最初他状态并不好。那么,静姝应该是在用别的法子帮他恢复。”
      “嗯。”
      “倒底是什么法子呢?她的阳寿已经换回了陈子安一命,还能有什么法子?闻歌你听说过吗?”凌霄倚着床柱抱着双臂站着,看着季闻歌问。心里有些后悔师父讲的时候自己总是不留神听。
      季闻歌:“好像换命术不一定需要用尽对方的阳寿。假如对方阳寿够长的话。”
      “有这回事么?”凌霄颇感意外地挠挠头。
      “嗯。据说以五十年阳寿便可以换人一命回来。而供寿之人如果是纯阴之体的话,便可以少好些年。”
      “那么她是用自己余下的寿命又来帮陈子安恢复?”凌霄只是不够专心,却并不笨,“所以,我留在门外的暗符其实是阻止了她进去帮陈子安?所以他的状况才这么差?”
      “公子分析得真有道理!”夭夭坐在凌霄肩头拍马屁。
      季闻歌暼了她一眼。
      凌霄伸出两根手指拎起她丢了出去:“去那边盯着!少在这儿凑热闹!”
      看着夭夭变成一朵桃花从窗户里飞出去,季闻歌忽然看着凌霄笑起来。
      凌霄先是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愣了一下,终于想起什么来。他这回给小花妖的真的只是几粒糖豆豆而已。
      凌霄挠着头笑笑:“那魂魄应该顾不得伤她吧?”
      “不好说 ,如果从她身上吸点灵气能帮到陈子安……”季闻歌看着似乎有些累了,后背倚着床柱坐在床边,一条腿随意支起来,另外一条腿直直地平伸出去。
      凌霄看着他懒懒散散的样子,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来他们藏身于卢家锦被之下的情景。
      潮热中隐隐透出几分旖旎的空气。
      触感温凉的手。
      温热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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