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干部 ...
-
第二日，和也穿着一件白色的狩衣去面见首领的时候，收到了森首领一个吃惊的眼神。
森鸥外依旧坐在他那张长桌后，如同所有宠溺女儿的老父亲一样，看着爱丽丝在地板上涂鸦。但他虽然面带笑容，眼底却是冷的。
——直到看见和也穿着狩衣进来。
“……”
森鸥外组织了下语言，眼里的笑意真切了些：“据我收到的消息，和也应该才剿灭了一个小组织，刚从前线下来吧？”
他不知何时开始亲昵地称呼“和也”，好像他们不是应该保持距离的上司与下属，而是平等地位的友人一般。
和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确认穿着整齐，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他疑惑地看了眼首领，首领本人则是感叹道：“怎么说呢，和也穿着这种传统服饰的时候，看上去真的很不像一位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雪白的、如同礼服般的狩衣，与少年精致得如同人偶一般的面庞。
就像是被摆在祭坛上，哪怕祭坛下是信徒成河的鲜血与堆叠成山的头骨，他仍然是不染尘埃、高高在上的神明。
“话说回来，和也，”森鸥外站起身，走到和也身边，微微俯身，“最近是在留长发吗？”
这份距离，对于上司与下属之间，有些过近了。
和也不适地退了退，森鸥外也没有再进一步，而是站在原地，打量着少年已经可以扎起马尾的黑发。
森鸥外跟和也上次见面，和也还只是短发，现下不过短短半个月，就已经长长到能束在脑后的长度了。
显然异于常人的生长速度，但森鸥外没有选择追问到底。
“和也，知道为什么今天特意把你单独叫上来吗？”
先前的围剿命令通过通讯器就能下达，但这次森鸥外选择与和也面对面交谈。
和也在首领面前一贯秉持着首领不问他不开口，首领提问他尽量不知道的理念，很干脆地说：“请您指示，首领。”
森鸥外闻言眯了眯眼，有些苦恼地叹气：“总是这样敷衍啊，和也。虽然我目前给你的定位是武斗派，但武斗派不代表着可以什么事都依赖我哦。”
和也想了想：“那您的意思，是希望我在保持战力的同时，还要学会深度思考，是这个意思吗？”
森鸥外不答反问：“一个优秀的下属总是应该文武兼备的，不是吗？”
和也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首领，您知道为什么像您所言那样完美的下属如凤毛麟角么。”
他迎着森鸥外鼓励的眼神，直截了当：“因为拿着一份工资却要同时兼顾武斗派与情报部两种工作的人，是不存在的啊首领。”
森鸥外：“……”
森鸥外的假笑淡了点：“事实上，如果和也真的能做到那种地步的话，拿双倍工资倒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我向来坚持着按劳分配的理念。”
森鸥外其实觉得挺有意思。真要说起来，他与鹿目和也的接触并不算多，满打满算也就三次罢了。
一次是邀请他加入Mafia，一次是给他下达这段时间的工作，还有就是这次。
当少年穿着那身纯白的狩衣，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如同玉雕一般站在那里时，森鸥外一开始是有些警惕的。
因为那样的鹿目和也不太像是一个人。是人都有弱点，有弱点才可以牢牢握在手心，然后为他所用。
有那么一瞬间，森鸥外觉得，他可能到现在为止，根本就没有掌控住鹿目和也。
即使鹿目和也将他每一个任务都完美执行，即使少年现在是外界眼里港口黑手党最锋利的刀。
但森鸥外多年上位者的直觉告诉他，就是一点都没有。
上一次给他这种警惕感的，还是太宰治。
不过很快，鹿目和也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能够被称为“神性”的东西，就消失殆尽了。
他会因为自己不合理的要求而吐槽，会露出一副社畜咸鱼的模样。
太宰治也会偶尔发出故作懒散的抱怨，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森鸥外都心如明镜，那些抱怨不过是随口一提。太宰治把内心深处的自己藏得严严实实，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那些偶尔的温柔与捉弄，孩子气的抱怨与颓丧，都是一时兴起，表演给他内心的那个“我”看的而已。
然而鹿目和也不一样。
他刚进来时的疏离与冷淡是真实的，现在波动剧烈的情绪也是真实的。
所以森鸥外真的觉得这孩子很有意思。
原来真的有人，能做到这种，毫无阻碍的“人格转换”吗？
和也则毫不留情地揭了森鸥外的底：“等您什么时候真真切切拿到了那五千万，能发的起工资了，再来跟我说这些吧。”
“好吧，”森鸥外纵容地说，他也不着急，亲自给和也倒了杯红茶，坐回他那个首领专属位置后，示意和也坐到他对面，“和也的工作完成的很出色，那些恼人的虫子被消灭得很干净。”
“如今港口黑手党的敌人，只剩下一位藏得很好的幕后黑手。不过么，这个名叫涩泽龙彦的人，我已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去对付他们。”
红茶上氤氲出的水汽，模糊了男人眼底所有的算计与考量。
森鸥外的语气是温和的，他像是一位成熟儒雅的家长，关怀指点着他最宠爱的孩子。
“这场战争快要收尾了，和也。”
“趁着这个属于你难得的休憩时间，去学点额外的东西吧。”
* * *
位于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地下的刑讯室，与楼上简洁但明亮的装潢不同。
暗色的地板与墙砖和刺眼的高亮度照明，使得被捆绑在刑椅上的犯人能清楚地看见，墙壁上挂着的一个又一个狰狞的刑具。
森鸥外希望和也能在这段时间，学会刑讯。
“毕竟等中也与太宰解决了我们的五千万，接下来就是资金运转与人员调动等很多零零散散的问题了嘛，”首领装模作样地抱怨，“这次的威慑足够强，港口黑手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需要异能者出面的战斗了。”
因此和也就被派过来学刑讯了，说是港口黑手党不养吃白饭的成员，哪怕是声名在外的武斗派异能者也不行。
森鸥外应该挺重视这次“教学”，和也的老师，是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
穿着红色和服女人仪态端庄，金色的扇子遮住了她美艳的容貌。
“尾崎红叶，你可以像中也一样，叫我红叶大姐。”
女人收好扇子，红色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和也。明明该是让和也觉得冒犯的打量，但她却精准地停在会让人感到不适的那条线前。
过了会儿，强大又迷人的女性干部弯了弯唇角。
“跟上来吧。事先声明，就算妾身很喜欢鹿目君这样的可爱的孩子，但接下来的表现如果不能让妾身满意的话，妾身可也是会生气的。”
逼仄的刑讯室被打开，血渍斑斑的刑椅上绑了个人。
是个满脸惊惶的中年男性，瘫坐在椅子上，脸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了，放了我吧，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男人见有人进来，立刻很有活力地嚷嚷起来。
于是和也挺新奇的：“你好像还很有精神欸。”
结果成功让男人抖了抖，惊恐地闭上嘴，不敢开口了。
尾崎红叶没有搭理男人，而是走到墙边，开始看那些挂着的刑具。她看着那些刑具的目光温柔，不像是在刑讯室准备审问犯人，而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家的画展。
欣赏够了，在男人愈发颤栗的抖动下，示意和也到她身边来：“鹿目君，来，挑一个你喜欢的吧。”
和也：“……”
和也默默从狩衣的袖子里摸出把小刀：“要不，要不我就用这个吧。适合新手，哈哈。”
然后少年就在尾崎红叶的笑容中又默默把小刀塞了回去，从墙上随意取了件东西下来。
事实上，虽然和也对要跟那个男人进行一些不太和谐的交流没有抗拒，但他之前好歹只是个普通高中生，完全弄不清这些冷冰冰的刑具要怎么用。
见和也挑好了，尾崎红叶从少年手里接过刑具，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啊，是这个。”
“会用吗？”
得到和也的摇头后，尾崎红叶轻笑一声：“那就让妾身先行演示一下吧。不过鹿目君，演示只有一遍，要认真仔细地学习。”
很快这间狭小的刑讯室就被男人的惨叫声填满了。
和也看着这位漂亮姐姐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容，手下动作越发用力，滴落的鲜血伴随着男人的挣扎，甩了几滴到和也的衣服上。
紧接着，那个一边已经沾满了血液的刑具就被尾崎红叶交到少年手上。
“应该学会怎么用了吧？”
和也：“……”
和也不敢说话，怜悯地看着面前这个可怜的教材先生。
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的鹿目和也，偷偷看了眼一旁即使满手鲜血仍旧端庄的尾崎红叶，第一次，产生了强烈地想要回姐姐身边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干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