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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与君生别离(二) ...

  •   唐惜雨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先是防备着忉卿云会不会做出些小动作,后来是检查赤云剑,再后来是在想忉卿云为什么要做这些……总而言之,她没睡。
      不过修炼者多以灵力保持清醒,一夜没睡也没多少大碍。
      就是早上唐惜雨从床上爬起来时,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刚好被进门的忉卿云听去了。
      忉卿云:“……”
      想了想,忉卿云提议:“要不下午再走?”
      唐惜雨从被子里钻出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道:“不必,待会就出发。”
      “好。”
      唐惜雨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整理好床铺,还用法术给自己换了一身短打款式的红裙,休闲又很适合战斗。她将原来那身长裙清理好放入小箱子,然后从里面拿了一碟栗子糕,用法术封着,收进了她腰间的储物袋。
      忉卿云一直都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唐惜雨说:“走吧。”才撑开白蛇伞出了门。
      这一上路就走了四天,两人一前一后,一红一黑,虽然刚刚相识,却一直相安无事,究其原因,还是忉卿云不怎么说话,安安静静地跟着,安静得有时唐惜雨甚至会忘了忉卿云的存在。
      唐惜雨似乎不爱去人多的地方,总是绕着那些热闹的地方走,忉卿云便也跟着她,看她欺负路上突然遇到的小孩。
      唐惜雨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块糕点,在扎着丸子头的小孩面前晃了晃,道:“这糕点可好吃了,酥酥软软的,还很甜。”
      小孩眨巴眨巴眼睛,渴望地看着那糕点,咽了咽口水,“嗯嗯。”所以呢,给我吗?
      唐惜雨往前又递了递,小孩以为她真的要给自己,欢欢喜喜地伸出了手,结果在那孩子几乎要拿到的时候,她又撤回手,咬了一口那糕点,笑得一脸欠揍,“哎呀,真好吃。”
      忉卿云:“……”
      那孩子快哭了。
      唐惜雨却像是逗上了瘾,吃完一块糕点又拿出来一块,在孩子面前晃了一圈后吃掉,边吃边评论着有多好吃。
      ……孩子真的要哭了喂!
      不过唐惜雨才不管那孩子哭不哭呢,我行我素地吃着。于是,在唐惜雨吃掉第三块糕点的时候,那小孩一瘪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唐惜雨的手一顿,似乎有些失态,不过下一秒又恢复了原样,很是欠揍地道:“你哭我也不给你吃!”
      顿了顿,又煞有其事地补充道:“这糕点是我花钱从很远的地方买来的,一路上我费尽心思才让它不会坏掉,你看你,突然冒出来不说,什么都不给就想白得我的糕点,没门!”
      唐惜雨长得好看,让人见了就心生好感的那种,却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这种德行,显然让小孩一惊,半天没说出话来。
      随后,那小孩抽噎着,指向了她身后的忉卿云,控诉:“那,那她为什么就可以吃!她也没,没有给你东西呜呜呜……”
      一直安安静静跟着、只是被投喂了一块栗子糕、且刚好被小孩看见的忉卿云:“……”
      唐惜雨捻着块糕点,笑着道:“这位姐姐可是我的保镖!一路上保护我的安全的,有她在,什么妖魔鬼怪啊都不敢近我的身,她的付出可大着呢!自然可以给。”
      说着,唐惜雨就把手里的糕点给了忉卿云。
      忉卿云伸手接过,在小孩泪眼汪汪地注视下吃掉。
      嗯,果然好吃。
      唐惜雨问她:“好吃吗?”
      忉卿云点头:“好吃,甜的,还想要。”
      唐惜雨又给她一块。
      这次忉卿云还特意放慢了吃糕点的速度,力求让糕点消失的过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小孩子呆住了。它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欺负小孩子的人……
      于是,在忉卿云和唐惜雨一唱一和之下,那小孩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哭着跑开了。
      唐惜雨看那小孩很快消失在树林里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敛了几分,“是个刚化形的小妖。”
      忉卿云在那小孩刚出现时就看出来了,“是狸妖,没什么威胁,不用担心。”
      唐惜雨理了理衣袖,眼神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道:“这是今天的第三个,姐姐,你也看到了,我这个体质就是个麻烦。这还只是小妖,没什么头脑,保不齐明天就遇上个大妖,撺掇着一群妖想掳走我,双拳难敌四手,到时候保护不了我不说,伤到自己可不好哦。”
      “不会,”忉卿云听出来唐惜雨想赶走自己的意思,却拒绝了,“你不会被掳走的,相信我。”
      她的实力很强,从囚灵塔出来后,一直在恢复着,现在几乎要回到从前的一半,在人间界没有人是她的对手,甚至于仙界也鲜有人能打得过她,所以,哪怕是一群妖一起上,唐惜雨所说的那种可能根本不会出现。
      除非……唐惜雨想被掳走,她会尊重唐惜雨的想法。
      就像刚才,唐惜雨不想揭穿那小妖的身份,所以和她做戏气跑那小妖一样,她愿意陪她一起演。
      赶也赶不走,唐惜雨只能瞥她一眼,道:“那好吧,姑且信你。”
      可话虽这么说,唐惜雨心里却总不是滋味。
      无论发生什么事,忉卿云都是这幅淡淡的样子,没有剧烈的心理波动,所以她也听不到忉卿云的心声,不知道她跟着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唐惜雨也多次询问过,忉卿云只说有人要她保护自己,却对那人是谁只字不提。
      唐惜雨满腔疑惑,也只能独自咽下默默思索。
      至少……忉卿云确实不会伤害她……
      经过这次“劝说”,唐惜雨看出来忉卿云绝不离去的决心,终于短暂地放弃了对忉卿云的探究。
      绕了好几天的路终于走上了正规,忉卿云跟在唐惜雨后面,不过日暮时分就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相对繁华的小镇,镇口的门栏上写着“朝来镇”,看起来很新,像是才做了没几年的样子。
      她们到达的时候快要入夜了,街上的小贩开始收拾摊子回家。唐惜雨轻车熟路地找了间客栈住下,忉卿云和她一起,就住在她隔壁。
      当然,房费她自己付的,用的是人间界的通用货币,银子。
      好在几千年过去,通用货币也没变,不然忉卿云就身无分文了。
      忉卿云进入房间后,将白蛇伞靠在桌子旁,自己静静地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顺着窗户望出去。
      夜渐渐深了,那些点了烛火的人家也一个个熄了灯,整座小镇几乎陷入了黑夜的寂静之中。
      不过,这份寂静被隔壁的一声“小二”给打破了。
      客栈守夜的小二本来快睡着了,被这一声惊得一个激灵,清醒后快步来到隔壁门口,脸上堆着笑容,弯腰询问着开了半扇门的唐惜雨:“客官,有什么吩咐?”
      唐惜雨也不客气,道:“我饿了,想吃宵夜,你们这里有什么下酒菜?”
      “有有有,客官想要什么菜,厨房一直开着,现在就能做。”
      “你们这里有什么?先说说看。”
      “有油炸花生米,酱猪肉,卤鸡爪……都是很好的下酒菜。”
      唐惜雨思索一阵,道:“那就上碟花生米和卤鸡爪吧。”
      小二问:“客官只要菜不要酒吗?我们这里有上好的竹叶青。”
      “不用,我带的有酒,你把菜上上来就行。”
      “好勒,客官稍等!”
      小二应声转身,不一会就端着菜回来了。
      唐惜雨打开门接过餐盘,往小二手里扔了块碎银,忽然压低声音道:“小二,有下酒菜,总得有故事搭着才算应景,你说是吧?”
      店小二待在客栈里,迎接着来来往往的客人,见过的也多,哪能不知道唐惜雨吃宵夜是假,打探消息才是真?
      不过手里这块碎银分量也够足,可以让他家里人好好地生活上一周,也很识时务地给唐惜雨讲了起来:“客官说的是,这喝酒吃肉哪能少的了故事,我这就和您说上一个。”
      “客官知道我们这里叫朝来镇吧?其实以前不叫这名,是前几年,有一个眼睛蒙着白布的怪人来到我们这里,说是我们这里即将有水灾,灾祸起因与小镇的名字有关。”
      “那时我们都不信,那怪人虽然一副道士打扮,手中却拿着个折扇,气质矜贵,看起来不像道士倒像是哪家的贵公子,而且小镇这名字也叫了百来年了,一直没什么水灾,就也没人信他。”
      “结果一个月后,大雨倾盆,黄泥从山上来,淹没了小镇不少地方,有十余户人家没来得及走,被埋了。哎哟,那是一个惨!”
      “客官可还记得镇口的门栏?那是新做的,大雨冲垮了原来的门栏,只能重做,那时候大家才想起来那位怪人所说:‘渡来’引水,需以火镇水来压灾。这才改名叫朝来镇。”
      唐惜雨听完,喃喃了一句:“道士打扮的怪人……你们知道他什么来历吗?”
      “嗐,那我们哪能知道啊,那人来无影去无踪的,拢共就来了这里两回。”
      两回?唐惜雨倏地抬头,追问:“就这些吗?有没有更近一点的事,比如说半年之内的?”
      小二笑,但没说全:“当然有,就在两个月前。”
      唐惜雨明白他什么意思,又给了块碎银,小二手里掂量掂量它的分量,眉开眼笑道:“谢谢客官,那我继续给您说。”
      “那怪人第二回来,就是在两个月前,还是眼上蒙着白布,手里拿个折扇。这次他只说了两句话,云里雾里的,我们听不懂,但是大家都记住了。”
      唐惜雨微微蹙眉:“他说的什么?”
      “灾起不由人,灾生不由人,灾祸不由人。”
      “天命不安,囚困不知,生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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