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世》君柠

2、归京

　　“沈兄来得真早。”顾明泽将酒杯倒满，抬头看向正慢慢吃着面的沈君渊。
　　沈君渊漫不经心地答到：“原是准备明日一早就来和顾公子一起回京都，今晚就先在芙蓉街逛一逛，谁知碰巧经过顾氏钱庄。就停下来准备看一看，顾公子你就刚好出来了。”
　　“嗯，我原是想去关门，刚好听见门外似乎有人，就打开门瞧了一眼。多吃点，若是不够，我吩咐厨房再做些吃的来。”顾明泽说着又将倒满的酒杯递了过去，又拿起一旁的书看了起来。
　　“三番五次的麻烦顾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经吃饱了。就不麻烦其他人了，顾公子不再吃些吗？我尝这面似乎不是我们天朝的吃食，不过味道也很熟悉，好像很多年以前就吃过一样。”沈君渊将酒杯接过，一饮而尽。
　　顾明泽闻言抬头，看着吃得心满意足的沈君渊，有些吃惊：“沈兄也吃过吗？这是我母亲家乡的吃食，我从小吃着这个长大。原本还害怕，沈兄吃不惯，如今看来但是我多虑了。”
　　“我没有那般娇生惯养，再者，人到绝境之地，即便是再难的事情也能做的到，况且这碗面的味道这样好。哦，今日走时，听闻你有些事，可处理完了？”沈君渊吃完又将碗筷摆放整齐地搁在了一边。
　　顾明泽：“无事，只不过是钱庄的账本出了纰漏，经常会有的事，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我已经处理完了。”
　　沈君渊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后又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原以为你是个纨绔子弟，不想你也是年少有为，一个人管着这么大的钱庄，又一个人在京都和江南各地之间不断奔波，不过，应当是很辛苦吧？”
　　沈君渊试过一个人料理一堆事的滋味，不免觉得顾明泽有些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虽一身纨绔子弟的做派，但从他处事上，沈君渊也断定此人绝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倒像是个敛了自己本事的少年郎，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很早以前，沈君渊初次步入朝堂之中，就学会了如何去辩识一个人。久而久之，就自认为对身边的人都很了解。他常年待在他那巴掌大的渊王府中，其实平时打交道的也就是府中的一些下人和朝堂上那些心口不一的老臣。
　　两人又畅谈了一会儿后，许是几天没有休息，沈君渊趴在桌子上便沉沉睡去了。一旁的顾明泽问了句什么后，见没有人应答，便抬头看见了睡熟的沈君渊，放下书轻轻走到了桌边，将沈君渊抱起，放在了一旁的软榻上。末了，又坐在榻边，看了眼沈君渊后，微微一笑，又继续低头看书。
　　清早，顾明泽还没有来叫沈君渊起床，沈君渊便自己起了，闻见自己身上的酒味，有些头疼。准备下榻时便看见榻边一套叠放地整整齐齐的衣物，是沈君渊最喜的颜色，淡青色。犹豫再三，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沾满酒气的白衣后，才将它穿上。
　　门外顾氏钱庄的下人，正在往车架上搬东西，顾明泽站在一旁，听新任职的管事交代钱庄的大小事宜。
　　“我知道了，你做的不错，新官上任三把火，珍惜这次机会，若是做的好，我重重有赏，下去吧!”顾明泽说完扬了扬手。
　　管事闻言，便退回了账房内。沈君渊刚好与那管家碰面，管家看见他后，微微点头致意，沈君渊偏头对管家笑了下后，走出了门外。
　　“沈兄早，快点去洗漱吧，车队装好货后，我们便启程回京都了。”顾明泽听见声响后，转过头说到。
　　沈君渊愣在原地，有些晕眩，摇了摇头后忽然反应了过来：“多谢。”说完后又转身进了院子。
　　顾明泽发现了沈君渊今早的异状，站直了身子，又向院内看去，皱了皱眉，想着昨晚自己是不是给他把酒灌的多了些。
　　沈君渊洗漱完后，就已经清醒了，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持续发呆。
　　“沈兄，上车吧！别在这坐着了，地上凉。”顾明泽摇了摇沈君渊的肩膀。
　　“啊，好，走吧！”沈君渊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又被顾明泽搀着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后，沈君渊不知为什么总是犯困，又睡了过去。顾明泽看到后，掀开马车的帘子，便看见骑在马上的顾信。
　　顾明泽：“阿信，让车队慢些，越稳越好。”
　　顾信点了点头，驱马奔向了车队的最前头，吩咐好后，又调转马头，回到了顾明泽的马车旁。
　　顾信：“离天朝京都还远，若是按照这样的速度走下去，起码还得走两天。”
　　顾明泽：“嘘，小点声，慢些也没什么关系，你不要老是催，心急成不了大事。”
　　顾信对他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主上，你那唬人的本事在本将军面前不管用的!殿下睡着了？”顾信朝车里看了看，问道。
　　顾明泽转头看了看睡熟了的沈君渊，点了点头。
　　“那行，你也休息会儿吧，去京都的路途遥远，你昨晚也没有休息，小心身子撑不下去了，明润郡主又得说我没照顾好你，你说我堂堂一个大将军，一天到晚不待在军营里，被你拉着在天朝闲晃悠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顾信没完没了地在顾明泽耳边唠叨，顾明泽有些烦了，探出头对着顾信说：“行，您少将军威武。还有小孩子不要太过话多，惹人烦!我去睡一会儿，你看着点!”
　　顾明泽说完又将帘子放了下来，将自己的氅衣脱了下来，轻轻盖在了沈君渊的身上。看了会儿后，自己也靠在一边睡了过去。
　　马车队行驶得平缓，一路几乎没有出什么意外，突然间，沈君渊和顾明泽听到了些极轻的声音，两人齐齐醒来，谁也没有说什么，却极为默契地端坐在一起，凝神聚气地等待着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