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遇见他》羽欣嫣

15、恋爱

　　丁睿有个不好的习惯，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或者想要掩饰什么，就会爆粗口，也没有什么恶意。

　　徐珩因而也没理他，而是问：“是因为早上……吗？”

　　徐珩是想说那三个字的，但是因为不能判断的缘故，没能说的出来。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个的。而且他不想和丁睿连朋友都没得做。

　　“什么？”丁睿明明就听懂了，但他就是要问，他想听徐珩亲口说出来。

　　徐珩看出来了，丁睿这是故意的，他豁出去了：“就是……男朋友，我的确是给陈景说过我喜欢男的，但我绝对没有说过你是……我男朋友，那是陈景自己瞎猜的。”

　　“你要因为这个生气的话就没意思了。”徐珩又补充了一句。

　　徐珩脸上表明了：你可以不接受，不认同，但没必要因此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但丁睿问他：“喜欢男的很可耻吗？还是说我是你男朋友让你很丢脸？我就那么拿不出手？”

　　徐珩望向丁睿，揣测着他的意思。

　　丁睿已经蹲了下来，从屁股兜里摸出烟盒来，想拿出一根来抽的，但烟盒是空的，他把烟盒捏成一团也没扔就那样攥在了手里。

　　“是，我是很烂，考试总是倒数，爱惹事，爱打架……，我不配……”丁睿接着说。

　　“操！你说什么呢！”徐珩听不下去了，压低声音问：“我想知道的是，你到底排斥不排斥？”

　　丁睿看着他，眼睛里似是有雾气蒸腾而起：“如果是你的话，就不会！”

　　他的语气格外的坚定，坚定到让徐珩自惭形秽：“我不太会表达，但我知道我喜欢你，和你的性别无关。”

　　我喜欢的只是你这个人而已。

　　“那，我们试试。”那一瞬间，徐珩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栗的，那一刻，全世界的花都开了，在他的心头，怦怦地绽放，每一朵都有声响。

　　“好，试试！”丁睿说。

　　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出声，是那种完成了某一种神圣仪式之后的安心感，是一直悬在半空之中的人双脚踏上地面的踏实感，是我喜欢你恰好你也喜欢我的明亮感。

　　四月的风缱绻，温柔，从少年的心底流淌而过，所经之处，荒原都成了绿洲。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徐珩先开了口：“去吃饭吧，你不饿了吗？”他坐起身来。

　　“嗯。”丁睿应了一声，他想站起来的，腿一麻的一下子跌进徐珩的怀抱。

　　两个人淬不及防地来了个身体接触，还是在彼此交换了情意之后，顿时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徐珩站定了，咳了一下，说：“下次投怀送抱之前，能不能先提前通知我一下，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滚你妈的。”丁睿骂了他一句以此来掩饰尴尬：“腿麻而已……”

　　丁睿后半句话被徐珩忽然的一个吻堵上了，虽然是很快地一下，丁睿还是连耳朵都红了。

　　“以后再骂你男朋友，我就亲你一下。”徐珩说。

　　丁睿的“操”字刚发出半个声音又拼命咽了回去，只无语地说出一句：“有人好不好！”

　　“没有人，我是看过才亲的。”徐珩笑说。

　　“我……你……”丁睿指着他，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愣是没有说出话来。

　　“别骂我，有人我也照亲。”徐珩半是调笑半是威胁地说。

　　丁睿更加无语了，最后踢了他一下说：“饿死小爷我了，赶紧想办法给我弄吃的去。”

　　“好嘞。”徐珩立刻答应道。

　　到了餐厅，几个刚刚收拾完的大妈正在聊天嗑瓜子，看到他们两个进来了，其中一个大妈认出徐珩，马上喊：“小徐呀，你不是说让大妈帮你煮方便面，咋现在才来，方便面呢？”

　　是啊，方便面呢？徐珩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丁睿，心说，方便面都让这小子扔了，想想还有些心疼，那可都是他高价从胡凯那里买来的。

　　“大妈，还能给我们做点别的吗，我可以给钱。”徐珩问。

　　“什么钱不钱的，你说这话大妈可就不爱听了，大妈看你有眼缘，免费给你做。”大妈笑呵呵地：“番茄鸡蛋面行不行？这个快，我看你旁边这个同学也饿得不轻了。”

　　“行，做一份就行，谢谢大妈。”徐珩说。

　　面条很快就端出来了，满满的两大碗，热气腾腾的。

　　“不够锅里还有。”大妈说。

　　“够了，够了。”徐珩连忙说。

　　徐珩把面条推给丁睿：“都是你的。”

　　“我又不是猪。”丁睿又推了一碗给徐珩，说：“陪我一起吃。”

　　徐珩不忍拒绝丁睿，说：“好。”又把碗里的面条挑了一些给丁睿。

　　丁睿真是饿了，也没有挑剔面条的味道，几筷子下去，大半碗已经下肚了。

　　一旁的大妈由衷地赞叹：“这小孩吃相真好！”又问徐珩：“我上午给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徐珩想不起来大妈都给他说了哪些事，问道：“什么事？”

　　大妈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徐珩被打得一趔趄，大妈已经嗔怪道：“给你介绍女朋友呀，我们远方亲戚家的一个女儿，也在你们高中上学，去年刚考进去的……”

　　徐珩呛了一下，拍着胸脯又咳了起来，抬起头遇到丁睿挖过来的目光，忙说：“大妈，我还小，不，她还小……”

　　“都不小了，该谈恋爱了。”大妈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徐珩差点没从凳子上滑下来，心说现在的大妈都到如此境界了吗？

　　“不是，我……”徐珩想说我有男朋友了，想想又觉得尽管大妈思想很靠前，但这个也太惊世骇俗了，大妈估计也接受不了，况且他那个刚刚确认了关系的男朋友正用筷子一根一根戳着碗里的面条一边还看着他。

　　“我想专心学习。”徐珩终于找出一个正当的理由来。

　　大妈“噢”了一声，说：“那倒是，学习是正事，大妈就不能说你什么了。”

　　徐珩终于松了口气。

　　吃完饭徐珩一定要坚持把碗洗了，这才和丁睿一起出来。

　　徐珩问他：“吃饱了没有？”

　　丁睿“嗯”了一声，摸了摸肚子说：“吃得太饱了，下午我恐怕参加不了什么活动了，我怕会吐出来。”

　　“不行我背着你。”徐珩说。

　　“倒是不用那么夸张。”丁睿想了想，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去做点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徐珩脑子闪现了一些不该有的画面，顿时全身热血沸腾，可这，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不好吧，这光天化日的。”徐珩别扭地说。

　　“这种事虽然说不太光彩，那也不能摸黑做呀，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了。”丁睿拉着徐珩就走，边走边说：“我上午的时候专门踩了点，那一片全都是树……”

　　一直到跟着丁睿来到那片树林，徐珩才知道丁睿说的那个做起来不太光彩，还专门踩过点，全是树的事情是什么了？

　　“找棵树把我们两个的名字刻上去，然后刻上日期，我很早以前就想过以后要是谈恋爱了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这个。”丁睿望向他。

　　徐珩脑子里有一万句骂人的话，生生地都给憋了回去，而是说：“行，挺好的。”

　　小孩的愿望这么简单，他又怎么能嘲笑他呢。

　　刻好了名字和日期，丁睿又在两个人的名字中间加了一颗心，然后满意地远处近处地看，思考了一下问徐珩：“为什么你刻的字那么好看，我刻的却很丑。”

　　徐珩握住他的手，说：“不重要。”

　　是啊，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两个的名字是在一起的。虽然很傻，但是谈恋爱的人谁还没有做过几件傻事呀。

　　“丁睿。”他喊他的名字，丁睿转起头来，正好迎上他的目光。

　　徐珩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很快，如蜻蜓点水。

　　“卧槽！”丁睿这次直接就扑了过去，嘴唇咬在他的嘴唇上，徐珩退后了几步，而后两个人相拥着倒在了草地上。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原本只有丁睿一个人的嘴唇破掉了，这下，两个人的嘴唇都破了，教官问他们：“你们这是又去哪儿打了一架回来的？”

　　丁睿说：“报告教官，没有打架，我们就是去……谈了一下。”

　　“谈了一下？”教官上下打量着他们，讥讽着道：“看你们这一身的树叶和土，这是滚在地上谈的吧，怎么样？谈的很开心吧？”

　　“还行吧。”丁睿回答，同时望了一眼徐珩，徐珩也点了点头。

　　他们也没有撒谎，是滚在地上谈的，是谈的很开心，非常开心，是谈恋爱的“谈”。

　　“行！配合的还挺默契。”教练指了他们几下，愤愤然地说：“每人五百个蹲起，不做完不准归队！”

　　一直到做完蹲起，两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喘着气，徐珩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指尖，他转过头问他：“累不累？”的时候，丁睿意识到他是真的开始谈恋爱了，真好呀，上一星期他还觉得喜欢徐珩这件事是做梦，是异想天开，想破头都觉得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而如今，徐珩就在他身边，他是他的男朋友了，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的嘴唇落在他唇上的触感，如假包换，无比真实。

　　“对不起，喜欢你很久了。”徐珩想起那晚丁睿出去了很久回来时满身的烟味；想起他用头一下一下地撞着电梯；想着他蹲在路边说太累了，不想动了；想着他的那些难过与挣扎，他满心满眼的心疼，说：“以后我会使劲爱你，使劲宠你。”

　　直到把这世界欠你的全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