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灵》如娑

1、风青月白

　　楔子
　　“不好了！不好了！”只见一素衣女子大声呼喊匆匆忙忙朝着一处亭台跑去，待素衣女子跑近，隐约能看到亭台外一仙子，青衣月袍，碧色云纹丝帛，墨发丝帛随着衣襟在微风中轻摆，飘飘若仙。素衣女子见着这仙子，脸上的慌张已经不见许多，只微微喘气，衣裙沾着些许花草，袖袍交叠双手作揖，身体微微前倾，行过礼道：“启禀万灵王，帝魔与仙尊交战到此处，已经波及浮生树，该如何是好？”万灵王闻言回应：“你先带浮生树附近的生灵离开，我随后就到。”语毕施法离开。
　　万灵王到一清水仙境，水雾缭绕之间一紫衣女子正盘坐在玉石上，闭目调息。万灵王不敢耽搁，只说道：“浮生树遇险，我此去凶险。作为千灵王，生灵需你守护。”紫衣女子闻言，立即睁眼。可此时万灵王已经施法离开，正要去寻，却听远处生灵呼喊：“千灵王，有人受伤了！”只得赶去查看情况。
　　浮生树旁已经有许多残枝落叶，常年环绕的萤火已经不见踪影，上方云雾缭绕之间，万灵王正立于帝魔与仙尊之间。万灵王劝和：“帝魔仙尊皆是上者，尔等小小生灵承受不住，还望二位看我薄面，给生灵们一条活路。”着黑衣者为帝魔，性情暴戾残忍，冷血狡诈，浅笑开口：“哦？传闻天地之间有一万灵王，聚万物灵气而生，秀美绝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旁白衣者为仙尊，面若冰雪，性情冷漠孤傲，也温润儒雅。此刻见帝魔开口只神情冷漠，却不讲话。帝魔见其不接话，又继续说道：“还听闻万灵王生于万物，也为万物而生，如今若是以万灵王一人换万物生灵如何？”此刻万灵王神色淡淡，而仙尊却抢先开口：“不可！”万灵王只侧身向仙尊行礼：“多谢仙尊。”又转身看向帝魔：“愿帝魔遵守承诺，我便先替万物生灵谢过帝魔。”语毕，只见万灵王轻轻闭上双眼，身体渐渐化作烟云随风飘散。仙尊欲上前阻止，来也不及。帝魔见状仰天长啸离去，仙尊因顾及生灵，不再追去。这场恶战得以平息。
　　待到得知此消息，众生悲痛，千灵王尤甚，只见其双目失色，步履维艰。禀退众人之后独自走到浮生树下，看着树下的残枝落叶不知几时，久久开口：“对不起。”

　　第一章风青月白
　　万物间，于一小山上建着一处小殿名为玄清宫，此殿倚竹林修建，红墙青瓦，其中大小屋舍共计九间，两间男舍、两间女舍、一间小舍、一间主殿、一间书房、一间学舍和一间厨屋，殿外前院被茂密的竹林遮掩，一般上山的人难以发现，而殿外后院较为宽阔，因山势陡峭鲜有他人登上，倒成了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玄清宫小舍里住着一女子，眉目清澈，发色如木，簪银色花珠，鬓角随意系了水蓝丝带，常着白袍青纱，桃绳黄玉缠于束腰，名唤阿木。只听得殿中人人唤她一声师父，便知她在这玄清宫是算的上宫主的了。玄清宫现如今不过二十人，因着都是失去至亲孤苦无依或被抛弃在这山上的，阿木见着可怜就一并收留着，待长大成人后有的选择下山谋生路，有的选择得道修仙，还有的选择随心所欲逍遥江湖，而极少的选择留在阿木身边了此一生。所以这殿里倒常有人来往，只常住的不多，新人来旧人去，偶尔发些小财惦念师父恩情的回来重修一下宫殿提供一些衣食，这玄清宫如今的生活倒挺不错。
　　转眼间这七八个新人也该做旧人了，阿木便召集在一起，提了提“仙聚大会”的事，众人便知晓了三个月后，各个门派仙魔统统都聚在浮屠山下，招收新的弟子。
　　待众人散去，只余下三个女子纹丝不动，阿木见此便开口询问：“你们三人怎么还不走？”三人中年纪稍长的女子，名为依依，眉眼娇俏，着鹅黄外衣，束发间簪状形似菖蒲，音色较粗，倒像是模仿男子一般：“师父，除非你赶我走，不然我就赖着这玄清宫赖着师父你了。”阿木只淡淡笑着却也藏不住开心：“好，为师知道了。”便又将目光落在了另外两人身上。
　　“师父，我们舍不得你。”女子名为风青，眉目还算清秀，素兰色齐胸襦裙，简单编了发，镂空蝴蝶样式的素兰色发带稍作点缀。这话说得语气真诚，淡淡忧愁。阿木点点头：“若记得常回来看我便好，带着你妹妹多做些有趣的事。”风青一听只懒懒回应：“我多无趣呀，什么有趣的事她自己去瞧着，我才懒得管。”一旁墨蓝长衣，颈间戴红珠金锁流苏的墨发女子，眼中含月，明眉皓齿，名叫月白。是阿木在后院发现的，当时的风青只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怀中却紧紧抱着尚在襁褓的月白，阿木便将两人认作姐妹，待到风青刚识字那会儿便从某诗里给自己和妹妹取了名。月白听着姐姐说的话也不做声，只静静的看着阿木师父。阿木瞧她二人私下里斗嘴惯了也就不再搭话，拂了拂衣袖：“离‘仙聚大会’还有三个月，你们自己做好打算吧，别打扰我闭关修炼。”语毕就出了主殿。
　　三人也就回了自己的屋舍，屋舍里的人都收拾好了包袱纷纷道了别，便都走了。三人不约而同的轻轻叹气，又相互看了一眼觉得好笑。“依依师姐，今天晚上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啊？”风青瞧着黄衣女子不停眨眼睛，眼含期盼。“吃吃吃，就知道吃。”依依嘴上骂骂嘞嘞的，脚步已经往旁边的厨屋去了。“师姐，我们也来帮忙？”风青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动也没动，只听见屋外远远传来：“别给我添乱了，一边玩去。”
　　依依在厨屋忙，风青和月白就在屋舍里商量这三个月能做些什么，收拾了一下各自的家当。两人决定明日就到市集上转转，好不容易没人管着看着自然要放松放松。很快依依就把晚饭做好盛了过来，三个人开开心心有说有笑的把一桌子美食吃的干干净净。随后风青月白二人一边夸赞师姐的厨艺一边收拾干净碗筷，同往常那样又不同于往常，屋子里始终少了一份热闹，但三人都知道，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第二日，依依师姐留在山上种菜砍柴采药，而风青和月白则到山下集市玩耍闲逛。只见集市车水马龙繁华喧嚣，两人莫名有些害怕起来，但更觉得兴奋。怕是因为不曾见过这样热闹的人群，兴奋是因为那些不曾见过的琳琅珠玉和不曾吃过的山珍海味。也顾不上自己带了多少银两，两人竟买了好些东西，最后只见着两三个人把二人拦着，其中较凶悍壮实的中年布衣男子粗声粗气的喊着：“不结账就别想走！”只见风青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嘴里嚼着什么三两下就赶紧咽进肚，而月白一只手提着油纸包好的烤鸭和酥饼，一只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嘴上还咬着半个包子。风青见中年男子急了，心里便开始慌了，但也强装镇定：“没说不给啊，这不是钱不够了回去拿吗。”几人始终僵持不下。“这二位姑娘的账我替她们给了，这些可够了？”只见一女子身形窈窕，媚骨天成，略施粉黛，性情温和友好。把手里一串铜钱递给了中年男子，男子见了钱自然就散去了。二人自然十分感谢解围的女子：“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敢问姑娘姓名？”女子笑容温和：“我叫苏月娥，举手之劳，二位姑娘不必挂心。”说罢要走。
　　“不不不，苏姑娘帮了我们大忙，日后定要重谢。姑娘可否告知家门住所，改日一定登门拜访感谢姑娘。”风青感激涕零拉住苏月娥的衣袖，生怕别人跑了一般。倒不像谢恩的，若旁人不知还以为是讨债的泼皮无赖。苏月娥看着两人有些无奈：“那二位姑娘随我一起走吧，你们初来乍到定也不知苏氏庄园在何处。”
　　月白闻言有些疑惑：“苏姑娘怎知我们第一次来？”
　　苏月娥浅笑：“猜的。”